第111章 两相对峙

在莅阳将军走出去一会儿后，此时，东翎湛和墨子卿这才一前一后，慢吞吞地从里头走出来，一见此景，两人的神色微一动。

东翎湛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莅阳将军换上一副悲痛神色，回身便欲诉苦，谁知竟被天阳将军抢先一步：“末将参见九皇子殿下——”

天阳将军猛地向前跪下，面色苍白道：“今、今日在河东郡城门前发生的事，末、末将已经全都知道了······卑职为此——深感痛心······怎么好好的数千人说没就没了呢······”

说着身形一斜，身旁他手下的兵恰到好处的扶着他，众人只见前一刻悍然杀人气势汹汹的将军，此刻被下属搀扶着，两个人是抱头痛哭，不时念叨：“好好的数千人······说没就没啊······”

莅阳将军一脸铁青色。

“数千人啊······说没就没啊······”

莅阳将军见某个“犯事者”及其下属是说跪就跪，毫无底线和尊严的哭诉，一脸面色沉痛的演得是声泪俱下，最后连他自己的下属也状似露出同情的神色。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莅阳将军开口：“九皇子殿下，姓施的他刚才······”

“啊——”天阳将军突然痛呼打断他，“我怎么好好的下属被人砍了个对半呢？是那个挨千刀的······”

“姓施的！你够了！”

莅阳将军怒叱道。

他下属就算真被人砍了个对半，他姓施的真就知道吗？都被一把火烧成灰了！净知道睁眼说瞎！

“莅阳将军，你先别说话了。”

见威麟校尉不赞同地瞅他，莅阳将军顿时一噎。

“天阳将军节哀，”东翎湛面露惋惜，“天阳军突遭此劫，本皇子也有责任，定会查清实情，还天阳军一个公道。”

“那末将就放心了。”

莅阳将军眉头又是一跳。

刚一别过脸，眼见某个“犯事者”前一会儿悲恸流涕，此时眼泪却说收就收，在一旁哭得泪人的下属的搀扶下，慢吞吞起身，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写满无限挑衅，莅阳将军差点就没气抽过去。

“你！”

“唉呀——说没就没呀——”

天阳将军捂脸。

“将军节哀。”

面露惨痛之色的下属这时赶紧又扶住身前的天阳将军，颤蠕了半晌，道：“九皇子殿下，今日兄弟们奉令为朝廷办事，原本一个个是兴高采烈，谁知最后却惨遭此祸，居然还有人诬陷，实在是冤枉啊——求殿下为我们兄弟伸冤啊。”

“九皇子殿下自然会秉公处理，”天阳将军面上露出愤恨，“只是那数千人，便真的没有一个生还者吗？”

还想要生还者？

莅阳将军冷笑，谁知东翎湛下一句话便让他大惊。

“谁说没有？有一个。”

“什么——”

莅阳将军睁大眼，想了想，有些恼羞成怒地再次开口：“九皇子殿下您刚才不是······”

“刚才本皇子莫非是——答应了将军什么了吗？”

东翎湛好看的眉微一挑，静静地看他。

对了！刚才九皇子压根就没答应他什么！

莅阳将军心中怒火腾地烧得旺盛。

确实！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说，他九皇子只是不时附和一下，可是一句老实话都没跟他讲！

莅阳将军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才知道自己彻底被东翎湛给甩了。可笑他刚才在东翎湛面前胡扯了一大通，想必在东翎湛心里便跟看猴戏一般好笑吧！

该死的！实在是可恶至极！

好！这都撕破脸皮了——就没啥好话可说了！

莅阳将军的眉峰染上几分戾气。

好你个东翎湛，你以为这儿是哪里？

这里是黔州，不是帝京！正应了自古那句天高皇帝远，黔州这个各姓家族势力盘踞混杂，连皇帝陛下都不敢轻动的地方，他一个从小在帝京不受皇宠险些没被人弄死的九皇子居然也敢这样嚣张——东翎湛就真不怕来的了回不去？

“太好了，既然有生还的，就可以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天阳将军一脸欣喜，“我自己的兵我还不清楚吗！天阳军怎么可能会犯上作乱？这纯属无稽之谈！”

“天阳将军随本皇子进去吧。”

莅阳将军冷冷开口打断：“等等，九皇子殿下，天阳将军在河东郡守府门前公然杀人，这事就草草算了？”

“什么——天阳将军杀了人？”东翎湛顿时疑惑，此时似乎才察觉到天阳将军身上的血腥气，慎重道：“天阳将军杀了何人？”

“天阳将军好本事，在河东郡守府门前这人是说杀就杀，”莅阳将军冷笑，“杀的不是别人，还是本将军手下的兵！”

“九皇子殿下，说起这个，末将倒是有事相禀。”

东翎湛低低“嗯”了一声。

天阳将军抱拳一礼，回眸却嘲讽地瞅了莅阳将军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本将军确实把人给杀了，可莅阳将军只道本将军杀人，可你又知道本将军为何杀他吗？”

“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就想和本将军过不去吗？”

莅阳将军气极反笑。

“莅阳将军，你倒是说说——本将军是谁？”

天阳将军面色语气一本正经，莅阳将军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凉凉道：“本将军是谁，你便是谁！”

“原来你知道啊，家世先撇开不提，”他一开口，便先在出身寒微的莅阳将军心口上猛插一刀，接着慢条斯理地继续：“你我战场上的功绩也差不了多少，之前要不是你走了狗屎运······这封疆厉将中“第一”的封号轮不轮的到你，你自己想必最清楚······”

“你！你敢侮辱本将军？”

“嗯，当初皇帝陛下有言在先，厉词侮辱封疆厉将是重罪，这么多年来，敢对莅阳将军不敬的，想必你也杀了不少，那你倒是说说——”天阳将军顿了顿，讽刺一笑，“胆敢在郡守府门前，对本将军起杀意的，又该是何罪？”

语气虽只是微凉，怒气却一览无遗。

墨子卿与东翎湛当即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胡说——你、你简直无耻！”

“你比我更无耻！”天阳将军旋即红着脖子怒斥回去，憋了太久的怒气此时一下子便爆发开。

“我们天阳军数千人哪里得罪你啦？”

“居然没有尸首留下来！你以为本将军不知道是你下的狠手吗——一群混账！你以为这么多年来你明里暗里的给我们天阳军下绊子，本将军会一概不知吗——他妈无耻！你以为你为殷家做事给翼王献殷勤便是提前效忠新君吗——全是狗屁！”

东翎湛面色深深，墨子卿秀眉抖了抖，众人皆噤声，唯天阳将军长指霸气一指，神色阴冷至极：“可笑啊，吕致绮——你简直在找死啊！光凭这个把柄本将军就足以置你于万劫不复了！”

一语刚落，四处死寂。

莅阳将军也被震住，当即忘了驳回去。

最后是东翎湛打破沉默：“好了，两位将军有些事情，咱们还得进去慢慢说。”

东翎湛率先走回去，墨子卿则伸手示意。

有些事情，确实只适合关上门暗地里比划，不然，就只会让更多的人跟着倒霉罢了。

天阳将军毕竟出身大族，看到墨子卿的手势，即刻会意便快步走进郡守府，莅阳将军缓过神来，旋即厉眸在周围一扫，周围人只是低头不语，十分认真地看着各自的鞋尖。

刚才一席话听进去多少都好，不想给自个找麻烦，最好当然是全部忘掉，不然也就找死罢了。

莅阳将军冷哼了一下，举步而进再没有丝毫停留。

然而便在此时，郡守府后门，十几道神秘的身形飞墙走壁，一个个似乎从外头拎了什么东西，不慌不忙地飞进了郡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