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买房建房
正在李满堂准备外出贩货焦急等待狗蛋回来的时候，大蛋赶着牛车回来了。李满堂问起滩区盖房准备情况。大蛋便把打地基施工过程、县公署缓收新开垦田地税赋、大年想出售城里的房屋事项及需要尽快购买回垫地台子用的砖石、洋灰、檩梁等想法与李满堂全盘托出。
李满堂点上烟袋锅子深深吸了几口烟，犯愁说：“这没事的时候闲的慌，说来急事就撵上一大堆，这两天大车运输队准备外出哩，咱滩区盖房屋这可咋弄？”
大蛋便说：“该外出的就外出，甭影响赚钱；家里由俺娘看守着；滩区盖房屋只要给些银两由俺和秋香去负责，人手不够俺去雇灾民干活就成，这当口儿光管吃饭没工钱，便宜着哩。”
“哦。”李满堂一听脸面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他连口称赞说：“还是大蛋能分忧解难。俺看咱今天备齐物料赶明个儿就运到滩里去；缴税找算金宝的事俺看以后再说，他当保长啥都说了算咱甭同他闹顶了。”
李满堂从贾氏那里要上银两，又让大蛋和二蛋去院子里套上大车；狗蛋拿上水葫芦也跟着李满堂去了窑厂。。。
转过天刚到五更，李满堂把三个儿子和秋香叫起来，不等待天明便赶着两辆大车奔往黄河口。到了自家院子里时辰已过晌午，李满堂让三个儿子和秋香卸车，自己来到大年家。大年见李满堂来了，忙招呼坐到他新购买的椅子上，李满堂拍了拍椅子夸奖样式不错。大年笑着说：“那是上次你给帮忙卖了粮食赚的钱俺新添置的哩。”
李满堂点起烟袋锅子羡慕地说：“你田多地多打的粮食就多，要不了三五年你就富的流了油。”转过话题李满堂问：“你还有没有粮食想卖？”
大年想了想道：“去年的陈麦子还有些，今年的豆子也有。”
李满堂表示：“陈麦子也要，不过价格肯定是要降些了。”
两人商谈了一阵，确定住出售数量和价格，李满堂又问起来：“对了，大年，俺听说你打谱想卖城里的老房子？”
大年回答：“是有这么个想法。”
李满堂继续问：“你打谱卖多少钱？”
“有合适价格俺就卖了它。”大年不掏底，李满堂只好兜起圈子说道：“你看你老家的房子已经无法住人了，谁购买了去也得重新盖，再说院子面积还不到半亩地，俺估计也值不了三十四十的。”
大年笑了笑说：“房子是有些破旧，可是里面的大梁、檩木门窗还有不少能成用哩，再说俺那房子可是沿街房，咋能和普通房子卖价一样。满堂哥，你这是给谁问价？”
李满堂瞄了一眼大年道：“俺还能给谁问价。俺是打谱自个购卖。你看俺就那么三四间小屋，大蛋虽想搬到这里，可是二蛋、狗蛋也老大不小了，一说上媳妇都得要房，不提早琢磨咋行。”
“要是你打谱真买的话，咱俩还不好商量？满堂哥，咱按照市面价你实实在在喊个数，俺考虑差不多就让给你，抽空你找证人写个房契，咱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大年坦率地说着。
李满堂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又伸出一巴掌，问大年：“这个价格你看如何。”
大年笑了笑说：“俺和你还能说啥三呀四呀的，凭咱两家这么多少的交情，俺权当送给你了。你说这个价就这个价吧。”
李满堂一心想要扩大城里自家的院子建马车店，同时也好多盖厢房解决孩子们的单独居住处，现如今能以如此便宜的价格谈判成功，眼看多年的期盼就要实现，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表现出平常的样子，表示回城里就找人写房契，完成后再送过来让大年修改，待双方没有意见了便签字画押。这时大蛋过来说货物已经全部卸完，李满堂让大蛋叫来二蛋和狗蛋几个人一起把大年出售的粮食装上车。等不及大年挽留吃晚饭，几个人又返奔县城，等待回到县城家里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天李满堂从炕上爬起，贾氏告诉他大车队来通知了，让明天装好货后天就去武定府和省城。李满堂洗把脸兴奋地告诉贾氏购买大年房屋商谈过程和自己计划建造马车店的想法。
贾氏有些担忧地说：“他爹，建造大车店可是需要花费恁多钱哩，咱大蛋这备物料盖房子也花费不少了，咱哪里还有钱。”
李满堂信心十足地和贾氏说：“俺盘算好了，大蛋盖房子需要置办的物料已基本备齐，雇灾民干活甭给钱，大蛋说光管吃饱饭就成，便宜着哩；咱这里卖房盖马车店钱是肯定要花费不少，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哩，再说这大年房子里肯定有许多物料还可以用上，不够咱想法再去借。只要盖起了马车店，咱就有长期收入，这比种地跑运输该是强多了。等咱俩老了跑不动了咱不指望孩子们就能过的舒舒坦坦。他娘，这次你听俺的错不了。”
说完话，李满堂安排二蛋和狗蛋先帮着秋香往牛车里装货物。自己和大蛋找了个梯子翻过墙头，来到大年的老屋查看。大年的老房子是他爷爷留存下来的，由于多年失修屋顶已经部分坍塌，一些檩条也有些变形，大梁、门、窗户虽然颜色有些发黑，但是依然完好能用。
李满堂和大蛋说：“你看他这大梁、门和窗子咱找木匠打磨打磨复复新再刷刷桐油完全能用，能节省不少银两哩。”
大蛋补充说道：“关键是把整个院子购买下来，咱家的院子就能扩大了一倍。”
翻回墙来，牛车已经装满货物，一家人吃过早饭，大蛋和秋香赶着牛车去滩区运货建房。李满堂自己手赶着牲口大车去了张老闷家。
张老闷和他儿子也在家准备货物，见李满堂进来便停下手招呼进屋。李满堂把来意说明。张老闷说：“写房契简单，咱照葫芦画瓢按别人的房契样式写就行，关键是你还得找两个证人，要当场签字划押。”
李满堂嘿嘿笑着说：“俺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你先帮俺写出来房契来，俺让对方看看都没有意见了，还得劳驾你随俺去滩区写东西当证人去哩。”
张老闷一听要去黄河口滩区不乐意地摇着头说：“你让卖房子的到咱这里来不就成了，省着跑滩区这么老远的距离，搞不好还得住那里。”
李满堂赶紧解释：“俺这不是打谱叫你到滩区给你弄两只野兔子吃吗，你只要去了俺负责给你弄两只野兔子外加两瓶子高粱烧。咱争取当天打来回你看咋样。”
张老闷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这个老家伙真会对付人，咱可说好了，必须当天打来回。”说着话，张老闷从抽屉里拿出砚台、毛笔和纸张，又找了一份房契样式，对照内容一边问李满堂价格和土地面积一边认真写了起来。等待写完凉干字迹时，张老闷瞅了眼李满堂羡慕地说：“你这下可是捡到便宜货了。”
李满堂叹口气说：“谁让咱生了仨儿哩，多一个儿就得多盖一套房子，不然谁家闺女愿意跟咱家过哩。”
张老闷也叹口气点着头赞同道：“可不，咱俩都一个熊样。。。”
转过天天不亮，李满堂带着张老闷来到了黄河口滩区直接来到了大年家。
在大年家落座后，李满堂拿出张老闷写的房契让大年提修改意见，大年不识字只好让大蛋念给听。等待大蛋念完了，大年笑笑说没有啥意见。李满堂和大年开始签字画押按手印；大蛋按照李满堂吩咐现从房顶上叫来刘富贵，让他和张老闷当做证人在房契上签了名字，然后李满堂小心翼翼把房契折叠好揣入衣服口袋里，又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写好的借据递给大年，表态说等卖了粮食筹足了钱款后一起还房子和粮食钱。大年无奈只好答应。客套一番后，李满堂因答应张老闷当天打来回，便起身告辞。大年和大蛋起身相送。临出门李满堂问大年家里还有没有新套的野兔，大年点头取出了两只新套的野兔放进李满堂的大车里。李满堂和张老闷急匆匆赶着大车返回了县城。
大蛋和秋香回到滩区便马不停蹄地让刘富贵组织十多个劳力盖起了房子。因为从城里购买了不少青砖石块，大蛋先让把石块铺砌在最底层，在石块的上面再砌二三十公分高的青砖；顶大梁的立柱也用青砖垒砌而成，其他墙面全部用土坯垒砌了。连续干了一星期，三间土坯正房和两间厢房已经垒砌到顶，大蛋安排好全部劳力把大梁抬到大屋旁边，找来许多粗绳搭好木架，又拿出从县城带来的鞭炮放到大梁上，劳力们在热闹的吆喝声中把大梁抬到屋顶的两个青砖立柱上摆放正当，然后点燃鞭炮放了起来。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吸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大人和孩子。大蛋望着放置好的大梁，眼里噙着激动的泪水，满心欢喜地大声叫喊：“秋香，开饭了。”
秋香和大年媳妇立刻端上两大盆白菜炖粉条，又抬出好几箩筐高粱窝头和熟地瓜，招待干活劳力及他们的老婆和孩子。孩子们你争我抢地都跑到盛着高粱窝头的箩筐抢开了窝头，大年媳妇一看感觉随便拿的办法不成功，赶快制止了孩子们的争抢，他先给劳力每人发两个窝其他人仅发一个窝头，然后再给每个人发两个熟地瓜这样就避免了混乱。大人和孩子们手拿窝头和地瓜就着白菜炖粉条，兴高采烈热热闹闹吃开了饭。
装檩条、安房檐、铺秫秸、摆苇箔、上大泥、钉门窗、抹墙泥、粘窗纸、盘灶台、砌火炕。。。又连续干了一星期，新屋彻底完成。劳力准备散去，大蛋又给刘富贵和每个劳力分发了二十斤豆子，眼见人群高高兴兴散去，大蛋和秋香又返回新盖的房子里仔细查看。秋香摸着房屋门框眼睛里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大蛋瞧见嘿嘿取笑秋香道：“咱应当高兴，有啥好哭的。”但不知不觉中他的泪水也禁不住流淌开来。小两口在新屋子里哭一阵笑一阵闹腾到很晚。
过了三天，大蛋和秋香便把自己的铺盖卷搬到了新屋子里。大年和邢氏劝说新屋刚建太潮湿、寒气重，最好等待过一阵房屋晾干以后再住，秋香说已经把火炕烧旺了三天去掉了不少寒气，大年和邢氏只好帮助大蛋和秋香把厢房里的物品及粮食搬运到了大蛋的新家。
天气转了暖，地瓜秧苗需要培育，大蛋从地窖里挑选出许多做种用的地瓜搬到厢房，秋香把种地瓜一个个竖立在厢房火炕上专门铺设好的畦子里，加上浮土，盖上杂草、喷洒上水，然后从小灶台里点燃杂草及荆条树枝，让烟火窜入火炕里，这是一个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活，每天晚上大蛋和秋香都要轮流好几次去添柴草、给种地瓜喷洒水，以提高火炕的温度和湿度，连续忙活了一个星期，秋香感觉疲劳不堪便提出改变晚上轮流起来的办法，她让大蛋连续值班三个晚上自己再去替一晚，否则不准大蛋晚上靠近自己，大蛋无奈只得同意。
一个多星期后，种地瓜终于发育出了小嫩芽，秋香欣喜不己像养育孩子一般照顾着小秧苗。大蛋则套上牛车拉上犁来到土坯占据的地里耕翻田地，他把地耕成一条条垄沟。秋香天天在家斥候地瓜秧苗，等待地瓜嫩芽发育成四到五个绿叶时，秋香便一个个掰切开，这就成为地瓜秧了。到了向田地里移栽地瓜秧苗关键时刻，大蛋拿着锄头在垄沟上每隔半尺挖出一个小坑，秋香跟在后面浇水插秧苗，完成栽种一块田地的地瓜秧苗后，两人又转回头再浇上一遍水，然后把土合拢起来，这样一块田地就种植完成，再继续下一块田地的种植。
那些没有培育地瓜秧苗的灾民看着大年和大蛋种植开了地瓜，焦急地一起找到刘富贵，让他赶快去找大年和大蛋商量出赊苗办法，尽快分发给秧苗以利于种植。刘富贵找到大年和大蛋，商量的赊苗办办法是收获后按照每亩产量的百分之三十顶替秧苗，大年和大蛋各负责承担二十户的秧苗供应。
秋香带领着二十多户妇女回到自己家的厢房里，她给每户划分出一小块掰取秧苗的区域，女人们就在自己的区域里掰取可移栽的秧苗，剩下小的苗子就继续培育，直到能掰取时候继续移栽。
由于要秧苗的户多，第一批培育的秧苗被分走不少，大蛋和秋香原计划种植十多亩地瓜只种上了七八亩，秋香有些后悔，大蛋安慰说：“剩下的十亩地咱种上高粱和谷子正好，这样咱就有各种新鲜东西吃了。”
刘富贵用上了大蛋给的土坯模具，一家人起早贪黑劳作很快就拓完了上万块土坯，待地瓜秧苗培育出来以后又开始了地瓜秧的种植，同大年、大蛋一样，由于秧苗培育少了些，刘富贵开垦的十多亩地只种植上了不到六七亩，剩下的地只能去种植高粱和大豆了。晚上刘富贵来到大蛋家还拓坯模具，大蛋让进家中。刘富贵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便提出自己盖房子还想麻烦大蛋帮忙。大蛋一挺胸脯说：“老刘叔，只要你啥时候盖房子通知一声俺立马就到。”
刘富贵笑了笑摇摇头说：“劳力方面俺不需要你帮忙，俺们一起来的乡亲互相帮忙盖个屋人手足够，再说俺盖的房子缺这少那的，直接没有办法同你们的房子相比较，俺能够挡风遮雨的就成了。”
大蛋一时没听明白问道：“那俺能帮你啥忙？”
刘富贵嘿嘿一笑说：“你盖房子剩下的几根檩条先给俺用上，等待俺往后淘稀着了再还给你。”
大蛋听清楚刘富贵的意思后明白了，心里想：原来刘富贵前一阵来干活早就看上这些檩条了。这些檩条原本大蛋计划等种植上庄稼后拉回城里用于父亲盖马车店用，但刘富贵现在提出了想要，大蛋感觉人家遇到难了自己连这个忙都不肯帮有些说不过去，就点头答应了。等刘富贵离开后，秋香埋怨说：“你随便就把檩条送给了别人，咱爹哪里咋交代？”
大蛋无可奈何地反过来问秋香：“人家老刘叔遇上难了来求咱，谁还好意思张口拒绝他？”
秋香琢磨一阵也感觉难以回绝，只好说：“回去咱挨训是定了。”
种植完地瓜苗又种植高粱，大蛋和秋香把新开垦的田地播撒上种子后，决定立即回城里帮助爹娘建马车店。两人关好门赶着牛车又返回了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