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送货提亲
经过三天的奔波，大车运输队终于抵达省城济南府，李满堂领着高保全一起去找满屯，满屯正在开会，他写了张纸条让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军需官王文庆，完成后再来联系。高保全和李满堂领着大车运输队去了手枪旅仓库。
王文庆看了看发货单，又望了望排成一大排的大车车辆问：“带来的货够不够？品相咋样？”
“羊肉和白条鸡都是现宰杀的，粮油也是新产的，保证没问题。”李满堂走上前又低声道：“你放心，全安排好了。”
王文庆点点头：“好，只要货物没问题就成，卸货。”
王文庆安排自己手下验货称重，然后让马车夫们把拉运的货物按照不同种类分别装卸到几个仓库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全部货物卸载入仓、清点完毕。王军需官开出手续发票让有关人员签完字，又引领着高保全和张老闷回到旅部找大长官签字盖章再领取银票。
等高保全和张老闷从丰泰银号取出钱款，运输队人员纷纷围笼过来，高保全让韩有福、齐老三和王老栓几人帮助张老闷先把本钱按照入股份额分发下去，运输队员拿回了自己的全部本钱。高保全通知大家自由活动，待转过天一早统一集合回返。等人群解散高保全问张老闷利钱有多少？张老闷压低嗓子和高保全耳语了几句。高保全从钱款里拿出一百多块大洋，用纸张包裹好，叫上李满堂，二蛋和狗蛋赶着车辆找满屯去了。
王老栓伸直脖子望着高保全和李满堂一家人远去的车辆，叹气说道:“还是上面有人好哩，吃饭都有管的。”
齐老三故意逗王老栓：“你要是认满堂做干爹，肯定就能一块去喝酒了。”
王老栓气得瞪起眼骂道：“去你娘的，俺给你老奶奶认干娘时候你还没有你哩。”
韩有福过去拍了拍王老栓肩膀：“好了好了，你俩也甭打嘴官司了，咱这趟买卖算是险中求胜，好歹大家都赚了个，晚上咱几个也弄壶酒咋样？”
王老栓问：“咋个弄法？”
齐老三建议说：“老规矩，抓大头呗。”
四个人就用纸张做阄抓起大头来。。。
高保全和李满堂赶到满屯的办公室时天色开始发黑。高保全见没有外人悄悄把两包现大洋递给满屯说：“这是给你和王长官的辛苦费。”
满屯马上纠正说：“这钱款俺转交给王军需官，他很关键，往后咱同他处理好了关系还能办许多事情哩。”
高保全让满屯代他邀请王长官吃个饭，费用由他负责。
满屯笑了笑说：“保全哥，你和俺哥到俺这里咋能由你请客，你甭管了由俺安排就成。”说完他给王文庆和赵金斗打了个电话，叫他到老地方喝酒。
出了门，满屯领着高保全和李满堂朝“兴隆酒馆”走去。刚走出几步，满屯说忘记拿东西了，他又单独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现大洋，用手掂了掂，把份量重的一包放进大衣口袋里，另一包重新放入抽屉里锁好、关上门，三步并作两步赶向前去。满屯快步赶上大伙，用手拍了拍二蛋和狗蛋的肩膀说：“一年不见，狗蛋长高了不少；二蛋咋吃的饭，不见往上蹿哩。”
狗蛋摸着满屯的警官衣服说：“三叔，你穿上警察服装戴上大盖帽明显威风了。”
满屯轻拍了下狗蛋的后脑勺：“难道你三叔俺不穿警察服装就不威风吗。”
“俺看你不穿服装就像是个卖肉的。”狗蛋说笑着跑向了一边。
满屯哈哈大笑着骂：“这小兔崽子，油嘴滑舌的，一年不见还长了不少鬼见识。”
高保全介绍说：“狗蛋这小子枪法恁准哩，一枪就把劫道土匪头目的帽子给打飞了，这次幸亏他震住了土匪，要不真打起来损伤可就大了。”
“哦，俺看这小子就是块当兵的料。”满屯接着问：“狗蛋，要不你留在省城当警察试试，保不准过几年混个官当当，你就给你爹争光了。”
狗蛋梗了梗脖子：“俺才不当小警察哩，成天拎着棍子矗在马路中间吆吆喝喝，连个枪都没有。”
满屯拍了拍身上挎着的二把盒子说：“谁说警察不拿枪，你看看这是啥。你说的那是管交通的警察，同俺们不一样。”
说笑着满屯领着一帮人来到了“兴隆酒馆”，点上酒菜等待了一会王文庆和赵金斗陆续赶到，几个人喝起酒来。两杯子酒下肚，满屯装做解手，他走到王文庆旁边拍了拍王文庆让他陪伴自己去。走下楼，满屯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那包现大洋塞到王文庆手上：“这是俺二哥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王文庆装模作样推让了一下便把现大洋揣入怀中，等待了一会俩人又回到房间，王文庆端起酒杯单独与高保全和李满堂继续喝起酒来。。。
几场北风刮过，时光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李满堂自从省城回来后与高保全、韩有福、齐老三、王老栓和张老闷一起根据入股多少把利钱都分给了大家，高保全投的多自然分的多，李满堂排名第二。回到家他和贾氏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把家里的财产都低顶出去这一步走对了，不然这白花花大洋咋能飞到自己手上？李满堂还上典当行的低押钱款后美美的睡了一大觉，轻轻松松玩了几天，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吃过早饭，李满堂同贾氏提起在武定府与王老栓商量做亲家的事情，征询贾氏的意见。贾氏建议先让狗蛋见见王老栓家的小闺女，让他自己拿定主意，只要他愿意，其他的事情就能顺畅，省的和二蛋那样整天吵架闹心。李满堂从炕头上拿出两瓶子烧酒、一盒子点心给狗蛋，让他给王老栓送了去。见狗蛋拿上东西出了门，李满堂从贾氏那里要上三十块现大洋，拿上两瓶子烧酒和两只野兔朝满屯家走去。李满堂听说满屯头天赶回家过年，便和贾氏商量着把借的钱款都还给满屯。因为上次去省城回来发了个小财，手上有些宽裕了，他不想一直亏欠自己的兄弟，也想借此打探一下年后王长官啥时还进货。
满屯见二哥来了，忙招呼到炕上坐。李满堂把酒和野兔递给刘氏，又从怀里掏出现大洋递给满屯说：“上次买卖俺赚了个，现在手头宽松了，这钱还给你。”
满屯看了看满堂说：“二哥，你急着还钱做啥，二蛋不是还没定上亲吗？”
“这小子这山望着那山高，俺当时又用不上了。”李满堂苦笑着边说边点上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满屯提醒道：“二蛋和狗蛋不能总呆在家里，有机会你该让他俩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也好给你赚些钱。”
李满堂看了看满屯说：“那你帮他俩操操心，万一有比较好的差事你给推荐推荐，有你监督着他俩俺也能放心。”
满屯提了把热水壶，将茶叶放进茶壶里边倒水边问李满堂：“上次贩货你赚的不少吧？”
李满堂嘿嘿一笑：“也就弄个三十五十的，大头子都让高保全赚走了，他投股多。咱本钱少赚的就少，不过较平常贩货肯定是赚钱多些，也是冒风险哩。对了，下回王长官再要货你招呼俺就成。”
满屯点头答应把倒入茶杯里的水递给李满堂说：“你品尝品尝这茶味道咋样，这可是上好的茉莉花茶。”
李满堂品尝了一口不住称赞说：“味道不错，恁香哩。”
弟兄俩便山南海北地拉起呱来。
狗蛋提着烧酒和点心来到王老栓家，王老栓正在喂牲口，见狗蛋进来非常高兴，拍打着手上的尘土接过狗蛋拿来的礼物说道：“你看你爹啥事情都想到俺。”说着话他又朝厢房里喊起来：“小翠，小翠，快过来。”
随着“哎”的一声，厢房间里出来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这就是王老栓小闺女小翠，小翠人长的柳身细腰，头上扎着两只小辫子，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让狗蛋印象深刻。
王老栓把礼物递给小翠说：“小翠，这是你满堂大爷家的狗蛋，往后你叫狗蛋哥，你去倒碗开水来。”
小翠进入堂屋里，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拿出碗又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些红糖放入，冲上开水递给狗蛋说道：“狗蛋哥，你喝水。”说话间小翠瞄了一眼狗蛋，脸面微微泛红扭过头就迅速走开了。
狗蛋喝口红糖水，朝王老栓笑笑：“这红糖水挺甜哩。”喝完水他起身想要回去。
老栓媳妇于氏叫住狗蛋，她拿了个笼布放了些东西递给狗蛋说：“这是些粘糕和花卷，你带回家吃。”狗蛋推脱想不要，于氏硬塞到狗蛋手上：“这孩子，俺是拿给你爹娘尝尝俺做的味道，又不是啥稀罕东西，快拿着。”
狗蛋只好提着笼布告辞走回了家。
见狗蛋走远，王老栓又把老伴于氏和小翠叫过来问：“你俩感觉狗蛋这孩子咋样。”
于氏点头说：“这孩子过来的挺机灵，膀大腰圆身子骨也满结实，是块干活的料。”
小翠羞赧地说道：“长的跟头牛似的，小密封眼睛，看着就像愣头青。”
王老栓笑着说：“像头牛才好哩，能干活就能养家，这小子还有绝活哩，这次他一枪就震住了土匪头目，不然咱也赔大发了。”
小翠脸面更加红了，说了句：“你咋说咋定，俺不管。”就飞快地跑回厢房里。
王老栓和于氏互相对视一下笑了笑心里便有了数。
满屯虽然官做的不大，但是由于在凤津县城能在省城济南府混上当官的不多，高保全听说满屯回来，便告诉了县保安大队的刘队长，刘队长便带领着高保全购买上礼物又把村保长王金宝叫上，让王金宝领路来到了满屯家。
李满堂和满屯说着话的功夫，见王金宝领着好几个人进来，赶忙让坐。王金宝给双方互相介绍、寒暄了一阵子后，满屯吩咐刘氏去炖野兔子再炒几个菜招待客人；李满堂帮忙重新沏茶。
满屯和刘队长由于都是当警察做保安的，话题自然就围绕公务方面说的事项比较多。高保全和王金宝插不上嘴，便同李满堂聊起县城里最近出现的新奇事情。
不一会刘氏炒了几个菜端上来，满屯招呼大家落坐，他又到里屋里拿出四瓶子兰陵陈香酒介绍说：“这是在外国拿过大奖的酒，俺特地找人从酒厂搞来的，咱们品尝品尝味道咋样，来来。”
几杯子下肚，满屯便同刘队长、高保全和王金宝称兄道弟划起拳来。
李满堂回到家已是傍晚。贾氏、大蛋、秋香、二蛋和狗蛋正在包白菜饺子准备初一早上过年吃。秋香见李满堂喝的歪歪斜斜便赶紧给他倒水喝，李满堂坐在炕头上点着烟袋锅子看一眼狗蛋问：“东西给你老栓叔送下了？”
狗蛋答：“送下了，婶子还给了咱粘糕和花卷哩。”
“光见着你老栓叔和婶子？”李满堂故意又问。
“还有他家小翠哩。”狗蛋不清楚李满堂的用意便随口应答着。
贾氏听了插嘴问：“他家小翠人长的咋样？”
狗蛋说：“人长的不孬，眼睛恁大了些。”
贾氏乘热打铁说：“你要是看着行，俺就托媒找你老栓叔给你俩提提亲，你看咋样？”
狗蛋这下明白了父母用意，龇着牙笑道：“俺还小哩。”
贾氏拍打了一下狗蛋的肩膀：“傻小子，你都十七八了还小，咱不提小心让别人给抢了去。”
二蛋在旁边听着插嘴：“你不想要那就给俺提提。”
李满堂瞪起眼对二蛋说：“你老栓叔看中的是狗蛋又不是你，人家小翠才十六七岁，你多大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琢磨马婶给你提的那个吧。”
二蛋撇撇嘴说了句：“甭同俺提她。”说完话，一掀被子倒头睡觉去了。
秋香逗引狗蛋：“俺看狗蛋对她印象不孬，起码看中了人家的大眼睛。咱狗蛋小密封眼配人家大眼，将来生出孩子来眼睛肯定就不大不小正合适。”
一家人便呵呵笑了起来。
狗蛋瞅了一眼贾氏说：“人家还不一定看上咱哩。”
贾氏确定说：“只要狗蛋没意见，抽天俺和你爹再去看看，也同你老栓叔说开这门亲事。”
过了两天，李满堂和贾氏带上点心和花布赶着大车来到王老栓家。王老栓正在院子里修理大车，见李满堂和贾氏来了，便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洗把手，把李满堂和贾氏让进了堂屋子里，李满堂和王老栓坐在椅子上；贾氏把东西递给于氏俩人客气了一番就坐到了炕头上。于氏起身要给李满堂倒水喝，王老栓连忙阻止，他笑笑冲厢房喊叫道：“小翠，小翠，过来倒茶。”
小翠从厢房里走出来，王老栓向李满堂和贾氏介绍说：“这就是俺家小翠。”
他又扭过头对小翠说：“小翠，这就是俺和你介绍过的满堂大爷和大娘。”
小翠一听脸面“腾”地红到了脖子上，她低下头赶忙给李满堂和贾氏倒上水，完成后叫了声“大爷大娘 你喝水。”说完话便转过身想走。
于氏连忙叫住小翠把花布掖到小翠怀里说：“这是你大娘给你的花布，快谢谢。”
小翠只好羞涩地冲贾氏说了声：“谢谢大娘。”便扭转过身体跑向了厢房。
王老栓悄悄问李满堂：“俺闺女你老俩可是见着了，感觉咋样？你家狗蛋是啥态度？”
李满堂笑盈盈站立起来说道：“要是有别的想法俺还能来？老栓，走，俺帮你修车，让她老姐妹俩唠嗑唠嗑。”说完话，李满堂卷起衣袖便同王老栓一起修理起了大车。
晚上于氏炒了几个菜，李满堂和贾氏在王老栓家痛痛快快吃了一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