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热烈爱情冷竣对待

转眼到了暑假，迎春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野人沟。揖夏和知秋高中毕业后在家闲着。一天苏雨和揖夏正在玉米地里干活，王楠来喊苏雨说：“小雨，赶快回林场去，招工的要见你。”“是吗？”苏雨拄着锄头，抬眼望着王楠，他对这喜讯好像无所谓。“是的！”王楠眨动着水灵灵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闪动，说：“骗你是小狗！是江城商业局的来招工，我爸他们系统的。”苏雨好像并不感谢，挖苦说：“那我是沾你的光了？我爸我妈那个单位教育系统，行业特殊，教师也不可能在知青中招。开后门吧，又是个清水衙门，没人买账。”

揖夏看着苏雨，她的心情有些零乱，不知该说什么好。苏雨倒是洒脱，见揖夏眼里含着悲凉，笑着问：“揖夏，你说，我该不该走？”“当然该走！”揖夏说的是心里话，“在农村干一辈子，有什么意思。”苏雨把锄头撂在地下说：“好！我走！”揖夏咬着嘴唇，憋了半天，痛苦的说：“小雨哥，你会永远记着我吗？”

“会，当然会！”苏雨看揖夏的眼圈红了，在苏雨的眼里，揖夏还从来没哭过，他要借此试探揖夏的感情，笑着说：“阿庆嫂说，人一走，茶就凉，你也莫悲伤，我也想得开。高传宝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农村我也呆烦了。王楠，咱们走！”苏雨拉了王楠的手就走。

揖夏呆呆地望着他俩远去，心里突然失落了什么。揖夏活泼灵动，有着坚强的个性，再大的烦恼，她从来没哭过。但是，这次不同以往，她的眼泪止不住滚落腮边。揖夏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尽管苏雨从来没有说过爱呀死呀的话，可她明显地感到苏雨和她爱情的脉搏跳动是一致的。似乎也用不着山盟海誓的去奢谈什么爱呀死呀的。爱在无言中。可他马上要走了，爱，也许变成了永远的梦。

苏雨和王楠走上了笔架山，苏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楠楠，恕不远送，祝你跳出农门。我回去了。”王楠吃惊疑惑地看着苏雨问：“小雨，你不走了？机会难得呀！”苏雨惨淡的一笑说：“我不想离开野人沟。不想离开叶伯伯，他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尊敬的老师。也不想离开叶揖夏，她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美丽，最可爱的姑娘。也不想离开迎春姐，她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嫂子。我哥是替我坐的牢，我有责任来照顾嫂子和侄儿们。所以，请你理解我。”

王楠心头涌起一股悲凉，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花，抖动着嘴唇说：“小雨，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不讨厌！你是个美丽多情的女孩，我为什么要讨厌你？”苏雨微笑着说。王楠凝视着苏雨问：“那你为什么不爱我？”苏雨低头想了一会，抬头注视着王楠，认真的说：“本来，在二十五岁前，我不想说这个字。既然你要走了，我就把人类这个最伟大，最崇高的字眼送给你，我——爱你！但是，爱是有层次的，你明白吗？”“我不明白！”王楠并不是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泪水夺眶而出。

苏雨极力控制住伤感的情绪，笑笑说：“好了，王楠姐，你就把小弟忘了吧！”说完扭头就走。王楠带着哭腔说：“小雨，就是因为我比你大吗？我才大你一个月！”苏雨回头笑笑说：“大一分钟也是姐呀！”说着走回来，牵起王楠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说：“衷心祝福你能够回江城，等过春节再见。”

揖夏闷闷不乐地坐在草地上，随手摘了株开着黄花的蒲公英，放在鼻子上嗅着。小雨他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对他说呢？我爱你，小雨！要不像姐那样，给他写封长长的信？揖夏聚精会神想着心事。忽然觉得脖子上痒痒的，挥手拨拉了一下，不痒了。过一会又痒起来，又拨拉一下，不痒了。一会，又痒。揖夏一回头，苏雨跪在草地上拿着一根毛毛草撩她。“哎！小雨哥！”揖夏兴奋得回转身来跪着，两人对着脸，揖夏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招工的同意要你？”

苏雨最喜欢听揖夏叫他小雨哥了，比听王楠嗲声嗲气叫小雨舒服多了。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叫他小雨，父母叫他小雨，带着威严，哥姐叫他小雨，有着居高临下的感觉，同学们叫他小雨，那是习惯。惟独揖夏叫他小雨哥，听起来是那么亲切，使他有一种男子汉的快感。苏雨笑着看着揖夏小巧噘起的嘴说：“我就没去见招工的。我不走了。”

“小雨哥，你不要犯傻！”揖夏生气的看着苏雨。“你是怕我多吃了你家的饭，撵我走，是吧？”苏雨故意逗揖夏。“不是的！人家是为你好么。”揖夏美丽的眼睛里含着真诚爱恋，问：“当农民有什么好？”苏雨仰倒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拿起草帽盖在脸上。揖夏坐在他旁边。

苏雨说：“的确，当农民是有点单调，可我舍不得离开叶伯伯。”揖夏问：“还有呢？”“舍不得离开迎春姐。”“还有呢？”“舍不得离开知秋。”“还有呢？”“舍不得离开虎儿。”揖夏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还有呢？”“我舍不得离开龙儿凤儿。”苏雨就是不说揖夏最想听的那句话。揖夏终于忍不住问：“那你舍不舍得离开我？”

苏雨豁地坐了起来，把草帽戴在揖夏的头上，歪着头看着揖夏说：“你么，无所谓舍不舍得。”“为什么呀？小雨哥。”揖夏看着苏雨，眼睛里有着期待和不安说：“是不是我还像个小孩，不成熟？”“这和成不成熟有关吗？难道你比虎儿龙儿凤儿还不成熟？”苏雨笑着反问，又说：“因为，你将来是我的影子。”

聪明的姑娘也有不开窍的时候，揖夏迷惑的问：“我是你的影子？”“是啊！”苏雨狡黠的笑笑说：“有句成语叫形影不离。”揖夏立刻明白了形影不离的含义，羞怯的笑了，分辨说：“影子是一个人留下的。你那叫顾影自怜。”苏雨呵呵的笑了说：“揖夏妹妹说的对！一个人的影子叫顾影自怜。两个人的影子才叫双双形影不离。对吗？”揖夏温柔地瞅着苏雨，愉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