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遇土匪
李满堂接到满屯打来的第二个电话完成后，立即带着记录单子，急匆匆找到高保全。高保全仔细看了两遍电话记录内容，又问李满堂：“购货内容不会写错吧，你核实了没有？”
李满堂认真地说：“保证没问题，电话里俺都核实了两遍。”
“好。发财，你赶快去叫你老栓、老闷大爷和有福、老三叔到这里商量事情。”高保全让儿子高发财去叫人，他搓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子，心里不住打着算盘，嘴里也不由自主嘀咕说道：“这批货要的份量不轻，利也不少，就是时间太仓促了。”
过了一刻钟，韩有福、齐老三、王老栓和张老闷陆续赶来。高保全把李满堂带来的购货记录让每个人看，然后让大家谈谈自己的想法。王老栓想了想说道：“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尽快筹备齐钱款。”
韩有福说：“屠宰羊肉、鸡肉需要不少人手和时间哩。”
“这号子事得一家人都下把才来得及。”齐老三提醒。
李满堂点头称是也说了句：“恐怕得凑齐小五十辆大车哩。”
高保全见张老闷不说话便问他：“老闷哥，你说说。”
张老闷咳嗽了咳嗽：“就怕筹不齐钱款咋办？”
高保全想了想说：“咱这样，咱要求按照十块大洋为一股，每户最少投一股为本钱，多投不限，实在拿不出来的就让他赊也好掏也好买也好，只要能筹集起相应价钱的货物抵顶也成。这样需要的大洋就不多了，回来咱按股分利就成；咱下午就召集大伙到俺这里开会，让大伙报名。老闷哥，你要负责把账目记清楚，其他人都分分工，满堂哥、老栓哥你俩负责联系豆子和地瓜干事项；有福、老三负责联系羊肉和白条鸡；俺负责把豆油和盐办理成。车辆问题咱下午看报名情况再说。现在咱大伙都下通知去。”
屋子里的人便按照片区划分到运输队各家各户下通知去了。
吃过晌午饭，大车运输队队员陆陆续续来到高保全家的院子里，高保全把省城购货需求和运输队筹款入股、备货办法同大家讲了讲，让大伙报名入股。许多人就报起名来，也有的表示用实物抵顶。张老闷忙的不亦乐乎。等待统计出报名数额，高保全和李满堂等几人看着统计表格又商议一番。最后，高保全把统计数额公布出来，要求必须在晚上吧钱款送到张老闷家里；抵顶货物需在两天以内筹备好货物，根据品种划分报告给联系人，由联系人上门核实统计。
李满堂为了尽量筹备更多钱款和抵顶货物，离开高保全家就直奔典当行，把家产全部抵押，筹备到了部分钱款，回到家他又从贾氏那里要出全部余钱，俩人商量着决定把家里储存的大豆和地瓜干全部抵顶出去，争取得到更多的入股分利。
晚上，李满堂和大蛋到张老闷家里交上钱款办理完抵顶入股手续后，李满堂问大蛋：“咱滩区地窖里还剩下多少粮食？”
大蛋想了想说：“大豆还有一些，地瓜除赊给灾民的，还剩下不少。”
李满堂决定去黄河口滩区把剩余的大豆和地瓜干拉回一部分，同时也争取把大年家的大豆和地瓜干拉来。转过天天不亮他带领三个儿子，赶着大车奔往黄河口把自家和大年家剩余的地瓜干和大豆拉回了两大车。
李满堂回到县城找到王老栓说自己又落实了抵顶大豆、地瓜干各一万斤。王老栓高兴地说：“加上俺筹备好的，咱地瓜干任务已经完成，就差一万斤豆子了。剩下低顶不了的，咱就到老闷那里拿入股的钱款购买去，货源俺已经联系好了。”
李满堂称“对”，两人商定明天清早叫上张老闷一起到低顶大豆和地瓜干用户家中查看数量和成色能否保证，也好让他把账目登记清楚。
急促促忙活了两天，李满堂和王老栓完成了备齐地瓜干和大豆任务，便按照约定到高保全家集合开会。每组联系人把自己落实任务情况进行了汇报。
高保全等各组汇报完成总结说：“根据老闷哥统计和刚才大伙说的情况，咱货物已基本备齐，问题是还有四千多只活鸡需要尽快宰杀清洗成白条鸡，俺考虑咱马上分头通知大车运输队所有户带着车辆上午到俺这里集合，咱把这四千多只活鸡平均分配到各户，让大伙带回去宰杀清洗成白条鸡，鸡内脏谁宰杀的就归谁，这样过年就都有肉吃了，白条鸡明天早上统一送到俺这里装筐，咱明天把所有货物分配好。后天清早咱就去省城。”
听了高保全的意见，大伙都说是个好主意，干了活能落下鸡内脏谁都愿意干。。。
等待大车运输队真正启程开拔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了。李满堂为了锻炼二蛋和狗蛋掌握赶车和贩货技能，天不亮就把两个儿子叫起来，爷仨带上火药枪赶着牲口，将满满一车货物拉到打麦场处集合。到达打麦场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车辆，李满堂让狗蛋去坐王老栓的大车，因为王老栓没有儿子，跑长途贩货又无法带着女人出行，狗蛋过去既弥补了他车辆人员配备不足又增加了一个帮手，王老栓自然非常高兴。狗蛋带着自己的火药枪跑到王老栓跟前说：“老栓叔，俺爹让俺跟着你的车。”
王老栓笑嘻嘻说：“你跟着俺的车咋啥？应该说跟着俺，嘿嘿，要是跟着俺当儿子还好哩。”
狗蛋把棉帽正了正：“给你当儿子，你就不怕俺分了你的家产。”
王老栓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能改了名字随俺姓，往后伺候好俺，等俺死了以后那家产不就成你的了吗？”
“那你家里俺那几个姐姐和妹妹知道了还不光和你打仗。”狗蛋嘴巴不示弱，仰着头和王老栓顶嘴。
王老栓上下打量着狗蛋：“行呀，你小子嘴巴还挺能对付哩，告诉你，俺的财产俺说了算，你只要改了名正儿八经叫俺爹跟着俺过，往后财产就是你的。”
狗蛋嘻嘻笑着说：“老栓叔，要不俺认你做干爹吧，反正干爹和爹都差不多。”
王老栓哈哈笑着说：“你小子是既不想改名字还妄想对付俺的财产呀。”
高保全见人都到齐了，便嘱咐大伙要按照秩序排好队赶车，前后挨着的车辆要互相照应，注意安全。。。等一大通话说完，他安排王老栓、韩有福和他自己的车辆开头；让李满堂、齐老三和张老闷的车辆押尾行进，以确保路途安全。
在冷冽的寒风中，近五十辆大车排着队浩浩荡荡向省城驶去。
高保全家的四辆大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小儿子发财和他在一辆车上；后面是王老栓和韩有福的大车。高保全为了这次长途贩货真正是投入了血本，除了拿上许多入股的钱款外，贩运的两万斤豆油、一万斤食盐都是他从自家仓库储存货物里低顶上的，为了确保安全，他花费大价钱托人购买了一把盒子枪和三支汉阳老套筒，这比起其他人使用的火药枪就先进多了。高保全原本想聘请县保安队押运车辆，后同满堂、老栓、有福等人商量，怕押运费用拿不起没敢联系。好在前一阵对大车运输队人员进行了正规训练，这次队员又增加了不少，还都带上了硬家伙，高保全担忧的心宽松了许多。
狗蛋坐在王老栓的大车上摆弄着王老栓的大抬枪看稀罕。王老栓吓唬狗蛋说大抬炮里面已经放进火药了，小心走火伤着人。狗蛋只得悻悻地把大抬枪放回原处。见无事可做，狗蛋提出让自己赶牲口，王老栓便和狗蛋换了位置把马鞭子交给狗蛋，自己点上烟袋锅子边抽烟边指导起来。看着眼前赶车的狗蛋，王老栓感觉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他想起自己的四闺女小翠还没有相上对象找到主，不由动起心思来。
大车运输队到达武定府已是傍晚时分，李满堂来到马车店大通铺给两个儿子和自己安置好铺盖卷，王老栓赶过来说要请李满堂喝酒，李满堂心想这老家伙一直把钱栓在裤腰带上，今天咋突然大方起来了？他嘱咐二蛋和狗蛋自己热干粮吃饭，自己便跟着王老栓一起来到了一家小酒馆。王老栓点了一盘炒花生米和一碗白菜豆腐汤，又要上两碗散酒便同李满堂喝起酒来。李满堂呵呵笑着问王老栓：“老栓，这太阳咋从西边出来了？俺可是头一次吃你的请哩。”
王老栓把碗端起来和李满堂的碗碰了一下说：“咱老弟兄俩最近合作办事很顺利，在武定府咱俩喝个小酒说明有缘分哩。”
李满堂摸不着头脑便问：“啥缘分不缘分的？”
王老栓喝口酒嘿嘿笑了笑反过来问李满堂：“俺看你家狗蛋不错哩，他今年有多大了？寻女头没有？”
李满堂回答说：“他转过年就十八，你有合适的人家想给说媒呀？”
“十八也老大不小了，满堂，你看咱两做亲家如何，俺家小翠也已经十七了，他俩岁数差不多大正合适，俺看狗蛋这孩子满机灵的，很讨人喜欢，他还想认俺当干爹哩。”王老栓抬抬手又让着李满堂：“来来，吃菜吃菜。”
李满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嘿嘿笑着说：“成啊，俺完全同意，不过关键还要看俩孩子愿意不愿意。狗蛋这孩子毛病就是太犟，他不干的事情谁也治不过他。俺看往后咱先让他常去你家串串门，你也和你家小翠透露透露咱俩的意思，只要他俩接触上了没反对意见，咱就做亲家。”
王老栓高兴地端起碗：“成成。嘿嘿，亲家，咱来一口。。。”
在马车店住了一宿，第二天天刚放亮，大车队继续前行，这次仍然是狗蛋赶车。王老栓吸着烟袋锅子，笑眯眯看着狗蛋，自打长途贩货有了狗蛋这个帮手他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他想能让狗蛋当自己的女婿也不孬，起码一个女婿半个儿嘛。怪只怪老天不开眼，自己老婆肚子不争气，竟然连生四个闺女也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
突然，“叭”的一声枪响把王老栓吓的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一看，前面树林里冲出些人来，拦阻了前面的大道，领头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头戴一顶黑色礼帽，手拿着一支老套筒，旁边许多穿着普通衣服拿着刀枪的人跟着“噢噢”乱叫。
高保全一看不对，立刻带住牲口，掏出盒子枪大叫一声：“有土匪，操家伙。”大车运输队队员迅速拿出自带的枪，装好火药，奔向前来。王老栓让狗蛋赶着车辆奔到前面，把车辆横在道路上，他拿出大抬枪架在麻袋上，装好火药铁沙瞄准起来。
狗蛋冲到高保全旁边见高保全小儿子发财吓的躲在车底下两腿直发抖，便一把抢过发财的“老套筒”说：“发财你把子弹都拿给俺，你躲到后面去。”
发财哆哆嗦嗦把身上挂着的子弹袋丢给狗蛋，捂着脑袋跑向了车队后方。
高保全仔细看了看对方大概有百十号人，个个拿着刀枪棍棒，衣着并不整齐，他感觉有可能又遇见上次那帮土匪了，就冲着对方大喊：“前方的好汉，你上次劫道俺们已经给过你粮食和盐了，就算是买路钱，你这次该放俺们过去。”
“过俺这道就得趟趟拿钱，告诉你，你规规矩矩给老子放下一半的货物，俺就让你过去。”对方也朝高保全大叫。
高保全见对方来者不善，转过头压低嗓子对附近的韩有福说：“有福你赶快去找满堂哥和老三，让他俩各带二十人马从两边悄悄包抄过去，告诉他俩只要看见对方向咱这硬闯就开枪，咱包他娘的饺子吃。”高保全想起了教官刘队长训练时教的排兵布阵打仗方法，这次他将学到的本领都用上了。高保全见韩有福跑去寻人，便抬起头又喊道：“俺这是往省城手枪旅运输的军粮，少了粮食会被砍脑袋的，人家也会将你们满门抄斩，你不要找麻烦。”
对方领头的一听大骂起来：“啥军粮不军粮的，你他娘的给老子卸下货物咱好说好散，俺也给你留下些底货，否则老子杀过去让你鸡犬不留。”
狗蛋一听气坏了，他站起身来叫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是敢杀过来，老子第一个打烂你的脑袋。”说着他解下身上挎着的水葫芦，对王老栓说：“老栓叔，你把这葫芦使劲往天上扔。”
王老栓一时摸不准头脑，感觉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拿过水葫芦使劲朝空中扔去。
狗蛋大喊一声：“你都看着。”举起枪对着水葫芦就开了一枪。“叭。。。嘭”随着枪声和水葫芦炸碎的响声，水葫芦碎片和葫芦里的水在空中四处飞溅。
高保全等人一看高声叫“好”，那边领头的不服气，高声叫骂：“哪来的小毛孩，敢同老子叫板，一会老子先扒了你的皮。”
狗蛋骂了句：“老子先崩烂了你的头。”举起枪就要射击。
高保全赶紧制止喊道：“先甭伤着人。”
狗蛋顿了一下又扣动了扳机，“叭”随着又一声枪响，那边领头的礼帽被打飞在空中，翻滚着飘落远处，领头的土匪也从马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
狗蛋抬起枪朝对方喊到：“这次是俺大掌柜让给你留下一条活命，你要再不识好歹，下一枪俺就爆头了，不信你试试。”
那边领头的土匪趴在地上吓坏了，高叫一声“有高手，快撤。”那帮所谓的土匪都灰溜溜向树林深处逃去。
在大车运输队人员的欢呼声中，高保全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狗蛋的屁股说道：“好小子，这一回你算是立了头功了。”
狗蛋笑嘻嘻把老套筒还给高保全，高保全拿过枪看了看，又把老套筒送给狗蛋说：“这把枪就奖励给你了，往后好好跟着咱大车运输队干。”
狗蛋举起枪朝奔过来的李满堂说道：“爹，这是保全叔奖励给俺的。”
李满堂脸上笑的合不拢嘴。
高保全神气地挺起胸脯对大家伙喊叫：“咱这次灭了土匪的威风，往后他们就不敢再劫咱的道了。”
运输队队员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在高保全的引导下，整理好队伍，继续向省城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