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难道我的祖先们守护的是一堵墙？那些蛤蟆又哪去了，难道都跳进洞壁中消灭了？
棍子也觉得奇怪，从后面走上来，仔细看了下，说道“这是门！”
“门？”我把手电往四周照了一下，才发现确实是门，只是这门太大了，我们又靠得太近，产生了错觉，以为是一堵墙。
棍子上前，在门上擦了一下，门上的灰尘被扫掉，露出铜的质地，上面微微起伏，像是雕刻了什么东西。
我退后两步，这才看出我们正面对的是右边半扇门，门有两层楼高的样子，宽也达数米。正面有一个浮雕，我还以为是什么神荼、郁垒这样长得很凶狠的守门神。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东西？老值钱了吧。”未来发出惊叹。
前面雕刻的是一只鸡，动物的雕刻一般都是刻侧面，这样更能表达出动物的表情跟动作，而这只巨鸡雕刻的却是正面，鸡冠高耸就跟官帽一般，两只眼睛突出来，尖喙朝向，中间是一个圆圆的大肚子，腿又细又长，两翼张开，很萌的样子。除此之外，门上还有很多雕像，但似乎都是鸡猪狗之类的东西，就像一幅家禽图。
我掏出手机想拍一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算来，在里面也呆了不少时间。未来看我掏出手机，也向身上摸，最后懊恼的伸伸舌头，“老子的手机被那些王八蛋抢走了！”
他们大概指地上那些日本人。只怕他们真的没有一个活下来吧。
“怎么开门？”我看了一下，这么大的门不知道有多重，就是不上门栓，我们只怕也很难推开。
“我试试！”未来上前一步，往门推了一下。
“别动！”棍子厉声喝道。未来吓了一跳，连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大家动也不敢动。
门传来卡卡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一样。
“哐当”一个声音传出。
“卧倒！”棍子大喊一声。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嗖嗖的声音，一阵阵剧痛传来。
机关箭！我明白过来时，身上已经中了不少。我大概像刺猬了吧，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连句遗言都没留，未来的手都没牵呢。我站在那里，身上痛得要命，脑子里又一片空白。
“傻X！”棍子一下扑过来，把我扑到地上，我看到他的背上也插了两根旗杆。
临死还拉了垫背的，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倒在地上，朝旁边看了一下，秦未来趴在地下，双手抱着头，妈啊爹地大呼小叫，但看样子还没有中招。
这箭足足箭了五分钟，地上箭矢密布。
我躺在地上，酝酿着该说点什么好，在深圳也存了点钱，这钱我得留给我爸。我爸在山里养蜂不容易，又不肯搬到城里来，拿这些钱虽然在深圳买不上房，但在小县城买个房倒是有余了。
还有我爷爷，我是找不着了，但棍子得负责。他不是说我们家对他们有恩嘛，有恩要报恩。
我闭上了眼睛，感觉灵魂正在离开我的身体。去哪啊，去哪啊？千万别去那个小棺材。我在心里喊道。
还有未来，你能亲我一下吗？
摸下手也可以的……
“喂，起来。”棍子从上面看着我，脸上笑眯眯，“别装死了。”
“哎呀，谢灵运，没想到你躺着的姿式挺销魂啊，在寻思啥美事呢。还面带笑容，这是含笑九泉？”未来的笑声传到我耳朵里，我耳朵火辣辣的。
“谁装死了！”我睁开眼，骂道。“咦，我没死？”
“没事，谢灵运，不信你起来走两步？”未来在旁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怎么回事？”我翻起身，身上只是到处都感觉痛，但能痛说明，我还活着！
棍子往后一抓，把背上的箭拔下来，连血都没有。箭头扔到地上，丁当响。
“咦，棍子，你的皮这么厚，连箭都射不过进去！”我大为惊叹。
“别贫了，刚才谁躺在地上装死来着？”棍子白了我一眼，指着地上的箭矢，“这些箭已经失了劲道。不然，皮再厚能当防弹衣？”
“来，谢灵运，我来帮你拔！”未来啪啪的走过来，抓住我背上的箭就拔。
“姑奶奶，你轻点行不行！你想要我的命啊。”我痛得直叫，看来，我的皮真没有棍子厚，竟然扎进皮里去了。
“嗷嗷啥，多大的事啊！”未来鄙视道，把箭头往地上一扔，“别动，让我一次拔痛快了。”
“我靠，这还让你拔痛快了……”我差点气昏过去。直接止住她，“姑奶奶，我谢谢你了，我自己来，不是，棍子，你倒是帮忙啊。女汉子咱真心惹不起，出手就要人命啊。”
棍子冷笑两声，但真过来给我拔。
“咦。”棍子把箭头往我眼前一递，“你看！”
我一看之下，也觉得奇怪了，箭头并不是常见的尖头，而是钝的，仿佛被磨平了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想吓我们？”我把箭尖给棍子看。
棍子也困惑不已，“可能是个警告，让我们远离这里。”
“你动了什么？”棍子突然朝向秦未来，脸色阴森得可怕。
“啥？”未来一时没明白过来，想明白时，她也火了，“啥意思啊，棍子，这一路我都让着你啊，你要真这么针对我，老娘也不是吃素的，什么我动了什么？我还觉得你动了啥呢！” 我拦住棍子，想了一下，好像未来刚才真摸了什么，但我感觉不可能是未来启动了什么暗器，“棍子，你今天是怎么了，尽冲小姑娘发火，她就顺便一摸，就算她触动了什么机关，也不是故意的。她不去摸，我还想摸呢。”
棍子没说话了，但明显有些不甘。
“你们还没死啊。嘿嘿嘿。”一个阴森的声音传过来。这个声音竟然来自大门之后。
我跟棍子对视了一眼，脱口而出。
“老板！”
“梁学超！”
“你个……”我火气一上来，张口就骂。可没说完，就被未来打断了。
“我去你姥姥的，是不是你丫的放暗箭，老子弄不死你！”秦未来插着腰，要不是隔着门，这娘们肯定要跟梁学超干起架来。
“梁学超，有本事你把门打开，我跟你单练。我也不欺负老年人，先让你三拳。”我也一肚子火气。
“乡下佬吹牛上天了，我要是过来了，你们全得死在这里。”门后面，梁学超呵呵冷笑。
“你们是不是拿了油爷的东西，他的东西全是邪门歪道，你们千万不要乱来。”棍子突然喝道。
门后沉默了，似乎是默认，看来梁学超真顺了油爷的东西，不过棍子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没功夫问，只可惜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油爷栽在两个上海白领的手上。
“用不着你们管！”一个又高又尖的声音，是那黑心手辣的老板娘林佳莲。“你跟他们废话干什么？！弄死他们行了，他们一路跟过来，不就是想抢我们的东西，坏我们的好事！跟他们还有什么好讲的！”
林佳莲似乎在呵斥老公。紧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佳莲走开干什么去了。
刚才这两公婆在农家乐被我跟棍子当场擒拿，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他一个人还能打得过我们三个人？
难道梁学超还能变超人不行。
正想着，门突然吱嘎作响。
我忙把未来往后拉了一下。门却纹丝不动，不一会，响声停止了，我们三个人屏住气息，我握紧手里的手电筒，只要梁学超的脑袋冒出来，我就给他来一下，什么让三拳，什么敬老。孙子曰兵不厌诈。雷锋大爷说，对同志要像春天一般温暖，对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未来、棍子就是我的同志，梁学超就是我的敌人。我被他踹得那一脚，现在还有点疼呢。
为了保护未来保护棍子，我只好给梁学超来一下硬的。只是不知道他那个婆娘那去了。说起来，我更怵那婆娘一些，总感觉这娘们阴森森的，就像我小时候曾经见过的苗寨龙婆一样。
棍子伸出手指放到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他轻手轻脚走到门侧面。这是101首长的迂回侧击呀。我给棍子竖了个大拇指。
未来很兴奋的样子，左右往地上看，好像要捡个什么石头当兵器。我轻轻把她拖到后面。茬架的事情用不着女人。
“吱嘎“门又响了一下。
“你们去死吧。”梁学超狂叫，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他好像倒在了地上。棍子推了一下门，门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梁学超搞什么鬼，把自己放倒了？
“老梁啊，这是我家的机关洞，你不要乱动，不然你要光荣了，你老婆就要跟人跑了。”我高兴得大叫，我就纳闷嘛，他一个上海人怎么可能对这里的机关这么了解，原来也是瞎猫撞死耗子。
“老梁，我劝你还是把门打开，我们前世无仇，今世无怨，你想干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我们不管，只要别干那些阴森森的事。”我喊道，想起了油爷，这两公婆也是狠角色，竟把一大活人整成了僵尸。
未来大为不满，“跟他废话啥，让老娘过去，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不揍，皮酥肉痒。揍两下，保管收拾得他倍服。”
对方没说话，只传过来一阵呻吟声，看来真中招了。
“对啊，老梁，把门打开，要真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我们还能帮着你。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帮你看看，我这有药。”棍子也喊道。我又给棍子竖个大拇指，我以为我算是能说的了，没想到棍子做起思想工作还要高超，这素质，绝对的政委料。
“窝囊！”林佳莲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点事情也办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你要有用，我们家女儿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了。”
“两位小兄弟，还有那个小贱人！你们就安心去吧。两男一女同游地府，三人行绝不会寂寞的。”林佳莲阴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去。这老娘们真不要脸！”未来第一次碰到对手，竟然连回嘴都不会了。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女汉子还得女妖来降。
咯哒，咯哒。又是一阵怪声，就像轴承转动的声音。
“兄弟，我也不想弄死你们，但你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等会我过来给你们收尸，不会让你们暴尸的。”是梁学超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不知道这贼公婆去了哪里，肯定没什么好事。
“趴下！”棍子说道。
我往地下一趴，用手挡住未来的头，这铜箭虽然是钝头，要是正中脑门可不是玩的。
“那是什么！”未来突然手一指着铜门的底部。
我把手电筒一照，铜门的底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股黄烟。
毒烟？我下意识闭上自己的嘴。这烟越来越多，很快就漫到我们跟头。
“我闻闻，看看这是啥。”未来说道。
我吓得脸都白了，这姑娘是怎么长大成人的啊。她能长这么大，绝对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我连忙拉住她。棍子吱的一声就从我身边跑过，“快跑！”
我拉着未来就往后跑。总感觉这股烟绝不是什么好烟，这颜色也不正经，可是气味还挺好闻的，像淡淡的茉莉花香，有点像未来身上的气味。要不是这怪怪的地方，这怪怪的颜色，我还真想多吸两下。
棍子比兔子还快，跑过了棺台，朝着我们来的地道跑去了。也不知道上面的火灭了没，要是灭了，说不定就能出去。只是这上海两公婆在里面不知道搞什么鬼。按棍子的说法，那里面可能藏着我们家族守护的诸子百家的典籍，他们不会全搬空吧。
我跟未来刚跑到棺台下面，棍子又一阵风跑过来，往棺台上跑。
“干嘛？！”
“地道塌了，快上来！”棍子在上面招手。
我一看，那烟不知不觉已经漫到脚下，似乎这烟比空气重，一直都浮在膝盖以下的地方。我马上明白了棍子的意思，连忙拉着未来往台上走，又回到了那个有大鼎的地方。
果然，烟越来越多，往上升了数尺，最终在离柜台两个台阶的地方稳定下来。四周全是黄乎乎的烟，香气浓得像夜总会的包厢。不过，这烟却再没有上来。也不知道这机关都是谁设下的，倒有点农家那种留有余地的风范。
“怎么办？”我望着棍子，“现在我们就像在天宫里了，就是烟黄了点。”
“不要说话！”棍子脸色凝重，左看右看，又瞧瞧地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我感觉脖子一凉，好像有什么在我背后吹气一样，我连忙把衣服拉紧了一些。未来也抱着手臂，“好冷。”
“不好。”棍子脸色大变。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股风，脚下本来稳定的浓烟被搅散了，慢慢地往上浮了起来。
“棍子，这哪来的风，是不是你放屁了。”我吼道，想了一下，好像有点太冤枉人了。这得多大的屁，才能搅着整个洞里的空气都动起来。
棍子把手一指大门，大门的烟向两边分开，显然风是从门后吹来的。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我怒道，“梁学超你小子别光顾着在门后放屁，有本事你进来！你的青花碗还在我这呢！”
我对着铜门大喊。
“省点力气吧，这么远他听不见。”棍子冷冷说道，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就摔了出去。
“谢灵运！”未来惊呼，手伸过来抓我，手指从我手尖划过，没抓住 。
“我靠！”我跟一个大南瓜似的咕噜着滚了下去，黄烟带着香气一下灌进我的鼻子。完了，我想起当年唐朝节度使温韬发掘唐朝皇帝的陵墓，十七个陵无一不发。盗到武则天的干陵时，刚放炮就冒出一股黄烟。当场就毒死数人。温韬仓皇奔逃。干陵这才保存了下来。
完了，完了，这绝对是那种黄烟，我这满满泡在毒烟里，大好年华，社会精英，祖国栋梁，平时不抽烟只喝酒，没想到竟然死在烟手上。死棍子，你没事拍我干什么！
我滚到台下才打住，身上一阵发痒，这里面肯定有奇毒，说不定像小说里写的让人奇痒无比而死，又或者使人皮肤溃烂。想到这里，身上的痒似乎更重了，我用手往脸上抓了两把。
“别抓 ，烟应该没毒。”棍子在上面喊道。
“没毒！你下来试试。”我一边抓一边喊，脸都被抓破了，指甲上渗着血。
烟渐渐上升，只怕这烟马上就会将整个洞充满，“你们两个快钻到棺材里，烟进不去。”我喊道。身上也痒了起来，我隔着衣服抓不过瘾，干脆把衣服脱了，猛抓几下，身上就留下数道血印。
这太难受了，还不如让我被铜箭射死了。我不管不顾，又抓了数下，突然有人抱住我。
“别抓，忍住。”棍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紧紧箍住我，我动弹不得。
“你不要命了，跑下来干什么！”我怒道，又拼命想甩开他，“你放开，我痒死了。”
“不要抓，不要抓 ，这是蛇蝶香，用蛇蝶的翅粉做成，一种迷幻药，它不会刺激皮肤，但能让人的大脑产生幻觉。中毒的人往往会把自己抓挠至死。”棍子在我耳边说道，他的牙齿也在打颤，浑身发抖，显然他也中毒了，正在克制抓挠自己的冲动。
“那怎么办？”我吼道，全身拼命挣扎，这痒太难受了，我宁愿自己把自己抓死。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等大脑适应了这毒素就会好的。”棍子环抱着我的手不放，像在劝我，又像在安慰自己说。
扑通一声，未来也从上面滚了下来，双手不停往身上招呼，上衣已经被抓得不成样子，幸好洞里光线不是很足，不然，这样子看到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站起来，抓住我们，我们相互抓住。”棍子厉声喝道。
未来在地上滚了一会，挣扎着站了起来，从前面抱着我。一股松软又富有弹性的感觉传来，未来的身体整个贴在我赤裸的上身，脸正对着我，嘴唇直哆嗦。
“未来，忍住，很快就过去了。”我说道，痒得牙齿直打颤。
“嗯。”未来重重点头，突然把嘴伸过来，堵住了我的嘴，两人的牙齿碰在一起，只感觉一根湿滑的舌头伸了进来。
“你为什么突然要亲我？”很久以后，我在网上问未来。她已经回了日本上学。
“我只是想转移注意力而已，你不要想多了。”未来打过来一个笑脸，“谢灵运，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要真是，我会对你负责的。”
“放屁，老子十八岁就已经有二三个女朋友了。”我怒回道。这当然有点吹牛皮，但那也绝不是我的初吻。我突然想到什么。
“什么，你说要负责任，怎么负责？别拿话欺负我们纯洁的人民群众！”
我刚打过去这段话，对方的头像却灰了。丫的，一到关键时刻就下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