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西六郡的困局

长期以来，俯云观蹄角族都是西六郡人口众多却不受重视的大族。这七族中，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的犀族绝对配得上灵兽山勇士之称，但他们人数太少；紧随其后的牛族凭个体素质也是当之无愧的六十豪族之一；马族的速度与勇气、鹿族杀伤力十足的壮观巨角亦不负盛名。可羊、羚、驼三族虽然占据蹄角族的绝对多数，却根本不值一提。

羊族争夺配偶时能把脑袋撞得震天响，平时却连微不足道的风险都不敢冒；羚族只要遭遇敌人，其逃命速度堪称天下第一，而掉头抵抗的勇气甚至不如蜃沙海最弱小的鼠族；至于驼族，自从他们离开比拼耐力的沙漠隔壁，或者大半年冰雪封路的山巅，过上水草丰美的生活，曾经拥有的坚韧品质也荡然无存。

一百头绵羊也斗不过十匹恶浪或者一头雄狮猛虎——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但这正是绝对多数羊、羚、驼三族成员的真实写照。少数犀、牛、马、鹿族让几百万软蛋拖着后腿，在蹄角岩抵御无畏生死的虫族，谁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兵符城早就预料到战魔族可能会命令虫族从南西北三个方向进犯西六郡，其中以南向可能性最大。杀域第一波攻击落在柱天木，兵符城生怕战魔族会在西侧高原开辟登陆场，于是立刻派出兽凯统领的豹头军团前往支援——那是齿爪军麾下最擅长山地作战的部队——却不料蹄角族抛下豹头军团全线溃退！导致兽凯成了开战以来第一位阵亡的统兵大将！噩耗传回，气得白虎大帝七窍生烟！恨不得亲手斩了蹄角七族的头领！

蹄角族在俯云观的溃退从士气上严重影响了金刚丘，也给力柱联军带来新的压力。以前协同作战时，绝影、临光等人就发现俯云观的战士很难指挥，该冲冲不上去，该退退不回来，表现就像普通商队拉车的马夫临时放下缰绳拿起了武器。但他们当时并无选择，只好耐着性子加紧训练这支友军。现在灵兽山最南线，只剩下绝影、临光的部队在金刚丘、丰鳞泊一线扼守。如果敌人从蔽日竹海或俯云观迂回到后方切断力柱联军与齿爪军汇合的通道，绝影、临光只能原地等死了！

白虎大帝没想到西六郡南线战势会恶化得如此之快！迫不得已，他第一次离开兵符城南巡，首站先选定了金刚丘。消息传开，联军上下士气大振！

之前的高强度消耗战中，白虎就一再听闻临光、绝影两位统帅及一众年轻将官的名号。这次亲临，大帝以最高规格接待了他们。看到那一张张年轻、甚至稚气未脱的面孔，监兵不仅大为感慨！

本来他只准备再支援金刚丘联军一艘天擎者和两万兵符城常备军，但这些小辈表现出的才气和勇气，让大帝下定决心必须为灵兽山保留日后抵抗杀域、虫族的薪火！所以白虎临时决定将天擎者、兵符城支援军力的数量全部增加三倍！

要知道，齿爪军已经给灵兽山东线派了三十万精锐！至于兵符城今后可能面临的困难，白虎以一句：“我们克服困难总比他们要容易！”把坐下将帅的质疑都挡了回去。

离开金刚丘，白虎大帝来到蹄角族的临时驻留地。对这支不战即溃害死手下大将兽凯的鱼腩部队，监兵大为不满。但依次约谈过昂犄、奋蹄、追风、麋原、鬼角、迷踪、耐沙这七位犀、牛、马、鹿、羊、羚、驼蹄角族首领后，白虎大帝的火气消减不少。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俯云观都保持着半自治状态，兵符城也听之任之。这次蹄角族溃逃后，兵符城将官才发现大败其实早已注定——就算俯云观七族有心一战。

一直以来，俯云观都和宝山集保持着贸易往来，但他们以毛皮、干肉、奶酪、时鲜草果、骨雕工艺品等所能积攒的资财非常有限，购得的魂器常常是兵符城、镖军们淘汰的二手、甚至三手装备。

尽管兵员数量两倍于兵符城常备军，但蹄角族收录兵员的标准非常低，基本上手脚健全的男女牧人都是在籍战士，而他们手头的魂器兵甲却不够武装四分之一士兵！族中几位最强大首领所持有的顶级魂兵，居然是他们的本命魂器！普通战士以这样的装备程度与杀域、虫族战斗拼杀，跟拿铁棍、木棒上战场也相去不多……

兵符城决策者没有认真核实，严重高估了俯云观的战力，因此不能光指责蹄角族抵抗不利。

战魔族、杀域对俯云观发动突袭时，承平已久的蹄角族根本没有准备，时值俯云观人心慌乱，普通居民只顾保全小家，甚至有不少人竟要把意图坚决抵抗的将士从阵前拖走，那就在眼前发生的一幕幕直接摧垮了前线士气。

昂犄、奋蹄、追风、麋原、鬼角、迷踪、耐沙七位首领不是没想过与兽凯将军同生共死，却被豹头军团统帅骂退。“如果身后的百姓都死了，我哪有脸面再见大帝！”这就是豹头将军最后的遗言……

兵符城常备军以七分之一将士的全部阵亡，换来近千万蹄角族民众生还，这仗到底该如何评价？在场众人都无语凝噎。

监兵本想把不战而逃的俯云观七首领挨个治罪，全部推出帐外问斩，但听完他们的泣血陈述，也无心按军法处置了。

“七位，让你们带领这样的蹄角族抵抗外敌是我不查，在此向各位道歉！你们尽快把族人送往北方，再前往宝山集甄有府库领取合适武装。俯云观的胜败我不予追究，但你们必须在今后的大战中挣回蹄角族的脸面！”

“谢大帝不杀之恩！”

“誓为兽凯将军报仇！”

“我等今后必以死效力！”

“誓夺回俯云观！”

“愿为大帝流尽最后一滴血！”

“杀灭战魔、虫族！”

“我等愿承担西六郡各路粮草辎重运输。”

蹄角岩七首领纷纷表态。信誓旦旦的保证却不能让白虎大帝感觉到一丝轻松，他摆手让众人全部退下。

俯云观失守，宝山集南面门户大开，战事极端不利。根据从金刚丘了解的细节，战魔族攻陷柱天木时，很可能动用了相当于灵兽山大帝级别的战力。除非那群魔族的首领疯了，否则后面一定还有更厉害的杀招。白虎是坐镇西六郡的最强者，一旦他在战魔族还没亮出底牌的情况下介入战斗，灵兽山西部迟早要全部沦陷！但如果他继续保留实力，估计等杀域魔头登场时，白虎也成了孤家寡人。

即便得到㞭㟶族天擎者的情报支持，西六郡指挥部总能及时应对，可仗打到现在是节节败退。就算战争迷雾已被吹散，胜利归根到底依然要靠前线将士一刀一枪用命去拼，而这正是西六郡最致命的弱点。

论绝对兵力，即使从万象城借了三百万食金蚁，把蹄角族五百多万弱旅也算上，连同力柱联军在内，以现有四十万常备军为核心的全部可用部队，也凑不够九百万，这还不及杀域六大骨族军团的零头（白虎尚不知骨屑滩已不复存在）。

战魔族在柱天木的第一波中优势占尽却去向成迷，甚至伴随监视的天擎者都没察觉对方如何撤走，这到底是那个巨型凶器自身有缺陷还是杀域故意为之？它刚消失，虫族就从俯云观南边的吞云壑绝壁下爬上来，现在这支数以亿计的军团正对宝山集磨刀霍霍。

魔、虫两族进攻的展开与衔接顺畅至极，西六郡就像一块连续承受重锤的呆石头，身体已经被剥掉两块却不能躲闪也无法反击！如果无法在俯云观高原阻止虫族，一旦宝山集变成火海就什么都完了！

白虎苦恼地发现，自己独处也无法获得片刻宁静！刚重新获得的身体——虽然像块会动的大号翡翠雕像——但掌控它那一刻，监兵不禁想起早年独领大军闯天下的岁月，生出万事一肩挑的豪气。可现在看来失去身体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让他学会了欣赏别人、寻求帮助，从前的独行虎身边慢慢聚集起一群能够完全信赖的干将，是时候把自己脑力不及的麻烦扔给他们了。

㞭㟶峪对灵兽山战舰的女王级改造，提供了以前难以想象的便利，白虎召开作战会议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位。留守兵符城的睚眦等，身在万象城待命的深谋，远征四凶的三位将军，还有力柱联军的几人，共五路将官一起为大帝排忧解难。

会议开始前，白虎亲口宣布了兽凯战死的消息，身在异地的众人听罢万分惊愕！大帝主持的哀悼仪式简短而郑重。逝者已去，生者还要接过他们未尽的事业继续前行。

临光、绝影等还是首次跻身这种规格的作战会议，白虎不吝美言地介绍他们，好像有意用出色后辈的加入冲淡兽凯一部尽没的压抑气氛。

之后，虎威代表嚎苍、山膏报告了四凶之地的战况，深谋简明扼要带过万象城现状，才由慑群谈及西六郡战局。

万象城、菱纹女营为主的灵兽山联军对四凶的征讨，远比预计的顺利，似乎它们在麒麟泊袭击酒言家眷的时候，完全没想过随后必然遭到严重报复。

眼下四凶之地的联军已经兵分三路：战龟部落的石艨舰，空左率领的龙族禁卫、蛇族大军，以及貔貅、风蛇两部正在向魔蛇城逼进，很快将发动攻城战；菱纹女营、齿爪军、凤鸣军则以速度优势截断四凶留在魔蛇城外的势力，把它们向西驱逐，为东路大军攻城开辟阵地；另有一路神纹女正在肃清梼杌咽残敌，收编当地影族武装巩固战果并保护补给线。联军最大的顾虑是担心四凶找到机会复活饕餮，有可靠消息表明，朱雀、青龙两位大帝都警惕着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蜃沙海方面，紧邻吞无界的南线城乡已全部疏散完毕，万象城从东端往生门到逸水川北岸的蛇关都转进战时状态。最值得注意的新动向，是麒麟泊七位祖师、聚龙岗九位龙子刚刚共同率领一支七千人的六道学生军抵达万象城，欲加入战斗讨伐四凶。

听了东边的战况，不仅让人羡慕万象城在灵兽山混得如此八面玲珑，谁都肯搭手出力！再看西六郡，怎一个惨字了得！睚眦没打算掩盖问题的严重性，而他直接点名，要深谋先说。

“大帝，元帅，请允许我在会后向万象城主补充通报：身在四凶之地的齿爪军三部退出行动。请虎威、嚎苍、山膏三位将军尽快准备返回西六郡，再请大帝现在就派天擎者前往接应。”

本来打着帮忙名义去的，仗打到关键地方连商量和提前知会都没有就撤，这做法非常粗暴无礼。但在深谋看来，西六郡的形式已经火烧眉毛，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白虎默认了深谋的主张。其他人明知做法欠妥也没有反对，连向来跟狐族不对付的山膏都没吭声。白虎平时并不直接干预调兵遣将，位于西六郡东部的几艘天擎者得宣威殿大帅命令，启程出发。一天半后，虎威三将的部队就会与全然不同的敌人对阵战场。

收回至关重要的高速突击力量，兵符城众将士开始讨论下一步。

“深谋恳请大帝把宝山集的每支友军，每个能上阵杀敌的人，全部号召起来，抱定决战之志把虫族赶回吞云壑！”深谋的语气眼神都凝重至极。

“请稍等！”临光虽然在这些人中间敬陪末座，但他必须站出来了！“深谋副帅，如果这么做，金刚丘等于拱手让人，即便能打退虫族，力拼之后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余力再面对战魔族？”

“即便要拼光，也得拼！”

这种孤注一掷的蛮干做法实在不像一位智者，许多人看深谋的目光好像都认为他疯了！

“深谋，你确定只能这么做吗？”

“禀大帝，深谋以为从战魔族在柱天木发动第一击开始，这场战争就失控了。虽然我看对了初期争夺的几处关键，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低估了现任杀域魔王。即便灵兽山这次能够粉碎战魔族的侵略，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会远远超出想象。非抱定以我辈之血拼光杀域、腐海虫潮全部战力的死志，灵兽大陆将难以幸免！”

深谋的话如在场上投下惊雷！连趟过无数血河的老将们都面色剧变！

“难道三百年前龙界侵攻的一幕要降临在我灵兽山了？”

“回大帝，龙界侵攻时的杀域魔王只是一介匹夫，而这次我们面对的，不但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心机深沉、手段高明的疯子。”

“这一仗打下来灵兽山如果变成千里赤地，杀域能得到什么？”

“恐怕他原本就什么都没想得到。”

白虎看深谋的眼神变得忽明忽暗，反应出此刻大帝内心强烈的不安。

“罢了！”连手下最高明的谋士都被迫要拼死一搏，白虎忽然变得坦然起来。“既然是要没有底线的玩，那我们就奉陪到底！我来打第一阵！”

“大帝不可。”

“有何不可？看着众将士以命相搏却叫我束手旁观，我做不到！”

“请大帝听我解释。”

“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话快点说！”白虎忍不住又要发作。

“是！我虽然说要放手去拼，但那些虫族还不配做您的对手。”

“你是说柱天木出现的那个大怪？”

“还有杀域魔王。”

“如果那魔头真像你说的那么沉得住气，我们恐怕很难逼他提早现身。”

“会的。只要我们也不按常理出牌。”

“深谋，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透？我有点被你绕糊涂了。”山膏不满道。

“是啊，我们手头有的牌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牌可打？”虎威也耐不住性子了。

“再向万象城借兵。”

“你莫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万象城刚把三分之一的兵力派来，你却让我们在四凶之地突然抽身，人家怎么可能答应再施以援手？何况那样万象城就变成不设防的了！”嚎苍呲着牙面露讽刺。

“我们要拼命守住的是宝山集，而甄有是万象城最重要的合作对象，我对万象高层晓以利害，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正因为把最后的兵力也派到了西六郡，酒言城主这次必将亲自率队出征——诸位不要忘了他龙族的身份。万象城是龙界派酒言出使灵兽山的最大成果，他一走，龙族肯定会接手万象城。”

白虎忽然笑道：“只要把万象城可用之兵都借光，龙族为了保护自己在灵兽山的利益就不得不出动。深谋，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酒言背后的龙族去的吧？”

“深谋的小手段果然瞒不过大帝。先前我以为杀域开战后还会跟我们周旋一两个回合，但既然它们上来就将几百万树栖族置于死地，现在又气势汹汹想一口气吞掉宝山集，我们就疯子对疯子，逼龙族和㞭㟶族一起，照着世界尽毁的程度拉开架势跟战魔和虫族对攻！”

“老狐狸，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做事瞻前顾后一点不干脆，这次俺老猪对你刮目相看了！”

“疯子对疯子！这痛快的做法很像我们狼族的作风！”恐啸一向以自己敢打敢拼的狼族作风为傲，对藏头露尾的狡猾狐狸十分不屑，这次罕见地大赞深谋。

“为了树栖族死难者，为了我那些牺牲的师傅和前辈，力柱联军早就想杀杀战魔族的威风了！”临光狠狠以拳击掌。

“深谋你的分析合情合理，但万象城现在剩余的军队数量并不多，来了恐怕也无法左右战局。难道他们会把蜃沙海的地兽族都带上？”慑群不认为谜林四城会如此慷慨。

“不用带地兽族，万象城有一支隐藏极深，并且最适合跟虫族大打消耗战的军团。”

“副帅是说……食金蚁？”在场众人里最熟悉万象城的莫过绝影。

“彩衣楼主说的对。”

“有没有可能让万象城再派一批埋骨虫来？他们对付魂能孱弱的虫族定有奇效。”

“绝影楼主果然对万象城两大支柱很了解，但我想这很难。埋骨虫个体十分强大，但数量稀少。十五位埋骨虫在柱天木牺牲后，他们的头领——埋骨城主魔魇大为震怒，让他答应再派手下几乎不可能了。而且埋骨虫很擅长消灭亡灵和魔物，万象城一定会留着防备四凶的最后反扑。”

稍停顿一下，深谋继续道：“我们要跟敌人拼命，但那也得按照我们的节奏来。如果埋骨虫消灭虫族的速度太快，柱天木那个大怪或者杀域魔王可能会提前跳出来，局势将更加凶险。我们要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猛冲狠打，却必须拖慢节奏，最好撑到到四凶之地的战斗结果彻底明朗。若朱雀、青龙大帝和他们的手下战力都从东线解脱，西六郡和整个灵兽山就都有希望了。”

“可那些虫子的战力并不像先前传闻的那么突出啊？而且它们的数量还不够给腐海虫潮塞牙缝。”恐啸仔细观察过万象城派到西六郡的三百万飞蚁，说实话他看过后有些失望。

“如果不是亲自前去一看，我也不知道原来万象城地下遍布巢穴。从六金城西南到天爪山南麓，几乎被食金蚁挖空了。”

“我的天！哪食金蚁究竟得有多少？”

“万象城真小气，居然只派了三百万给我们！”

“难怪当初两亿沙魔都被它们轻松杀光了！”

“借不了埋骨虫，让万象城主多带食金蚁总可以吧？”

手下将官的态度有些太放肆了，白虎呵斥道：“派多派少是别人的家事，肯派给我们一个兵都是一份恩情，不许再让我听到你们对万象城主不敬！”

“深谋副帅，你这条情报太重要了！那么你认为万象城究竟有多少食金蚁？酒言城主又会带多少来？”狴犴从没听穆月仔细汇报过食金蚁大军的事，果然那丫头的心早就倒向龙族丈夫了。

“回司令，以我所见和对万象建城速度的反算，现在万象城中保持活跃的食金蚁数量，应该在千万级别。”

“这不可能！沙魔再不济也不会在二十对一的情况下被单方面屠杀干净。”

“虎威将军请听我说完。我曾翻阅过万象城六道台专门研究食金蚁的著作，其中对蜃沙海大战有详细追述。食金蚁进入六金城时，沙魔的精锐主力已被谜林四城联军消灭，所以城中剩下的基本是老弱病残。食金蚁北上之时成群结队遮天蔽日，花了超过两个时辰才从横跨上百里的几个地面战场上空完全通过，粗略估计他们当时的数量应该不下三亿。”

三亿！众人倒吸一口寒气！

“最后却被沙魔的老弱病残打得只剩一千万？”山膏冷笑几声。

“所有受伤较重的个体都死在同类爪下，然后被当做口粮运回了蚁穴。之后除了在外活动的一千万，剩下那些都陷入了休眠。”深谋盯着猪头将军淡然的说。

“真XXX的狠！”这下山膏笑不出来了。

“有这样一支援军……至少面对虫族，西六郡暂时有望了。”恐啸松了口气。

“或许不止是有望。”深谋改不了说话字斟句酌、起承转合的毛病，“刚才狴犴司令问我酒言城主会带多少食金蚁前来助阵？我的回答是——无限。”

“深谋前辈是说万象城会带蚁后过来？”

“影兄弟——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看绝影点头，深谋笑了。在一群缺乏耐性的老粗中间突然多了个可以顺畅互动的对象，似乎很令他欣喜。

“影兄弟点破了胜败的关键。腐海虫潮大陆据传有百亿虫族，可万象城七色塔供养着七位能生育不同能力食金蚁的虫母。我有幸与其中一位交谈，她告诉了我现在食金蚁面临的困境。影兄弟你知道答案的吧？” 深谋好像极为欣赏彩衣楼主，故意给他创造表现机会。

“食物？”

绝影是以情报搜集见长的杀手乡首脑，齿爪军将帅倒不奇怪他会掌握这么多万象城的秘密，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还是令众将官暗暗庆幸。

“不错。只要有足够锞矿，七位蚁后可以不受限制的生育，而且这些食金蚁个体能够快速成熟。据我所知，以锞矿为食的虫族天然对魂能攻击有更强的耐受性，其战斗力远超腐海虫潮大陆的同类。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跟腐海虫族对拼消耗的依仗。再加上各位将军手下的精锐之师，我想俯云观之敌被赶回吞云壑只是时间问题。腐海虫族的溃败肯定能逼出杀域后手，然后我们再见招拆招。”

“深谋，恐怕这就是你下定决心死守宝山集的主要原因吧？你放心，我会亲自拜会甄有老会长。”白虎大帝先前的焦虑情绪好转了许多。

“微臣斗胆替灵兽山苍生拜谢大帝！”

“是我该谢你，起来吧。深谋，我委托你尽快再见那位蚁后，代我表态——西六郡愿意用堆积如山的锞金锞银迎接她们到来！酒言阁下那边，你也要做好工作。”

“说到万象城主，我还有一事需要汇报，请大帝自行判断如何处理。”

“要我自行判断？何事需要如此郑重？”

“前几日麒麟泊、聚龙岗一行抵达万象城时，我的授业恩师，讲武堂舜东祖师也在其中，因此酒言阁下邀我列席。其间听到一件事，四凶爪牙在麒麟泊袭击万象城主家眷当夜，有人在最后的危急关头一击重创猰貐，救下了酒言的大夫人和两个孩子。”

“有这事？”灵山四帝与四凶之间并不陌生，对彼此实力都心中有数，出现在麒麟泊的不大可能是朱雀、青龙，哪这位实力堪比大帝的高手是谁？

“麒麟祖师们以为万象城主认识那人，但酒言阁下似乎毫无头绪，而目击者都说只看见一道从天而降的蓝光。”

白虎略一思索就皱眉沉吟道：“难不成……是他！”

深谋对主上轻轻点头，表示两人所见略同，他接着说：“眼下青龙、朱雀二位大帝要防备饕餮再度降世，不可能支援西六郡。大帝不如亲自去一趟，多个帮手就多几分胜算。卑职斗胆妄言，请大帝恕罪。”

“都厚着脸皮再三再四求到龙族后辈门下了，我这张老脸还有什么顾忌？”白虎重重一拍座椅扶手！

“大战在即，深谋你必须说服万象城主，然后尽快返回西六郡。现在起，这里的一切事务由睚眦大帅全权负责，七宿卫也归于帐下听令，我立刻出发去封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