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选择
方云乾点头，“幽萝谷的寒潭，只有那一处。”他与段洵雁相识之前就层独自闯荡过幽萝谷，虽没有对之了如指掌，但也是了解的差不多。
因而才敢确定，这突然出现的崖底，也是幻境。
慕辰关心则乱，一时见方逸坠崖乱了分寸，根本没有想地面为何会突然出现如此深的悬崖，这明显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
不过他这一跳，方云乾勾了勾嘴角，不错。
伸手将段洵雁扔过来的卷轴接住，“方向。”
段洵雁收起了玩笑之色，水眸微闭，细细感受了下阵法中的身影。
“水龙位，左八门，青门。还有五息。”
段洵雁话音刚落，方云乾卷轴已然出手。
内力带着卷轴，飞速下落。
而崖底的慕辰，正朝着方逸的方位飞去。
许是他运气好，他落下来的地方，恰好是方逸所坠落之处。
但下一秒，他刚松的气便又提了起来，方逸此际，正在寒潭中的一个倾斜的岩石边缘，且面色苍白，额上虚汗津津，身子眼看就要滑落寒潭！
慕辰来不及多想，提气靠近寒潭。
眸中，满是担心与爱惜。
方逸也不知怎么的，落下才一瞬，她就觉得脚步踉跄，眩晕的很，颈间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崖顶的段洵雁满意的点头，废话，她要是有意识，到处乱跑的话，慕辰还怎么找着她？
慕辰高速飞跃的身影突然一顿，因为他耳边突然响起了方云乾的声音。
崖顶的方云乾神色莫名，声音低沉，“这，是你自己选的。”
一秒，他刚松的气便又提了起来，方逸此际，正在寒潭中的一个倾斜的岩石边缘，且面色苍白，额上虚汗津津，身子眼看就要滑落寒潭！
慕辰来不及多想，提气靠近寒潭。
眸中，满是担心与爱惜。
慕辰身子一顿，耳边风声渐近，抬眼望去，那地图赫然朝着他所在的寒潭落下！
速度极快，如果他去救方逸，那卷轴一定会落入寒潭消失。
若他握住卷轴，方逸必然会落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别无选择！
无双全之策！
千钧一发，已不容迟疑。
慕辰脸上的肌肉似要扭曲，眉头紧蹙，选择，到底该如何？
“慕辰。”一声低若未闻的呢咛突然想起，昏迷中的方逸似乎察觉到危险，无意识的低唤了一声。
慕辰身子大震，身体先于意识的朝方逸飞去。
一瞬间，内力催动到极致，几欲化成流光的速度竟是在卷轴落入寒潭之前救起了方逸！
慕辰抱着方逸，在半空中生生回转过身，手中长剑掷出，正正击在卷轴之上！
卷轴得了升力，瞬间上升了一丈的高度，要的，就是这一丈！
拼着内力枯竭筋脉受损的后果，慕辰咬破舌尖，千钧一发间跃起！
啪。
手心里坚实的触感让慕辰送了一口气，抓到了。
正待他松了内力，缓缓落下时，身边景色却猛地变换，脚下，明显是寒潭！
此际内力枯竭，无后继之力，如何能应变的了？！
慕辰虽对于脚下景色的变换有些质疑，但他却不敢冒险落下。
段洵雁之前说过，这底下，是真正的寒潭，所以饶是他心疑此为幻境，也不敢妄下定论。
而且此时情况危急，哪还有时间让他亲自打探虚实？
手中只有一把xx剑，只能，试探一处。
慕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子，已经有了决定。温润的低笑一声，幸好，她没事。
把卷轴放入方逸袖中，长剑又一次出手，清脆的撞地声让他知道，他，选对了地方。
慕辰双手托起，用力将方逸推了出去，最后一点内力护她落地平安。
看着不远处安然无恙的方逸，慕辰想，他应该是爱上她了。
爱的竟这般深，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
扑通，这脚下，寒潭冰冷。
寒气如毒蛇般争先恐后的缠绕上来，从肌肤钻如骨缝，连带着丹田泛起冰冷的刺痛。
慕辰想，他，怕是出不去了。
而另一边的两人。
“我说，差不多了得了，再弄下去，真陷入幻境出不来就不妙了。”段洵雁神色渐凝道。
方云乾沉默了片刻，恩了一声。
段洵雁见他松口，周身气势也缓和了不少。当即知道幻境里那小子怕是通过他的考验了，随手撤去幻境。
泥沙散去，刚才还横亘在二人面前的深渊哪还有半点影子？
地上极为平坦，不过是留下了几颗石子，围成了八卦阴阳的形状，正中间摆着个乾坤镜，而那千年寒潭？
不过是个坑洼处的水坑罢了。
而慕辰，双脚正踩在水坑中。至于方逸。自然安安算算，面色红润的躺在一边。
刚才那惊心动魄，生死一瞬的崖底，竟然真真只不过是几块石子所摆出来的幻境！
饶是淡定如方云乾，眸中也闪过惊讶之色，他虽知晓段洵雁擅长奇门遁甲之术，但却从来不只她竟深通至此。
“怎么样？”段洵雁也不去管地上躺着的两人，抬手勾上方云乾的肩膀，“过了？”
“恩，长进不少。”方云乾瞥她一眼。淡淡道。
“去，别给我打太极，你知道我问得是他。”段洵雁勾着方云乾的胳膊不变，冲着地上的慕辰努努嘴，“那小子，什么来路？”
破天荒的。方云乾一贯冰山的脸上，表情丰富起来。
“哎我说，你这，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哎？”段洵雁被方云乾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向后跳开几步，见鬼了！万年冰山的方云乾，脸上竟然出现了不止一种表情！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那表情满是纠结，带着赞赏的不屑，含着欣慰的嫌弃，藏着疼惜的傲娇，这复杂的表情，竟然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联想到幻境中她听到的一声“慕辰。”段洵雁嘿嘿笑着，脸上换了副看好戏的样子，，啧啧两声，双手抱胸的看着方云乾，“那小子，莫不是你女儿的心上人?”
方云乾脸色黑了下来，不爽的哼了一声。虽是没说话，但孰知方云乾的段洵雁知道，这明显是默认了啊！
状似惊讶的低呼，“哎呦，还真是啊，那我们这方大爷以后是不是就孤家寡人一个了？这可怜见的。”
方云乾脸色欲滴下墨来，冲着段洵雁就是一个眼刀，“闭嘴。”
“啧啧，要不来幽萝谷跟我做个伴？我这正缺个看蛇窟的。”段洵雁难得抓到机会调侃方云乾，自然是不能放过。
“我今天就去把你的蛇窟轰了。”方云乾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句话。
“哎，别，得，您功夫高，您是大爷。我闭嘴。”段洵雁抽了抽嘴角，对于这个明显信奉暴力解决事情的男人无语至极，认命的叹口气，过去拖走昏迷的慕辰，至于方逸？就给这个即将“失去女儿”的方父亲点最后的温存吧。
刚拽起慕辰，许是因为力度的问题，原本被慕辰藏于腰间的玉佩显露出来。
阳光下，鎏金的辰字极为耀眼，但不知怎的，看着这金色的流光，段洵雁竟然升起几分阴冷。
“他是北漠的那个皇子？”段洵雁一改玩笑神色，凝重的看向方云乾。
方云乾看她一眼，无声的点点头。
“他知道当年的事么？”
“看样子应该知道一些，但深层次的真相他应该并不知道。
“无妨 ”方云乾不以为意的说道。
“可云乾。你要知道，当年他母亲的事，我们……”
“无妨，他并不知晓。方云乾淡淡开口，打断了段洵雁的话。
“可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当年的血流的还不够么！还有婉烟，你难道想把你们的女儿也搭进去？”段洵雁声音愤怒，手刷的指向慕辰，“你应该知道他身上到底背着多深的仇，四国宝藏，九尾血引，他志在必得，为了见到婉烟，你真的要把女儿推进去么！”
“可是她喜欢。”方云乾静静的听段洵雁发泄完，没有丝毫的反驳，只是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女儿，淡淡的回着，“我不想让我的 女儿走我跟婉烟的老路，虽然九尾和血引是宿命，但我方云乾的女儿，也绝对不能四国宝藏所束缚。既然她喜欢，便让她放手去 吧，也好过天各一方的分离煎熬。”
方云乾顿了顿，“你也看到了，那小子也是喜欢依依的，那便随他们去吧，再说，他现在还不知道不是么？”
“可……”段洵雁咬咬牙，还想反驳些什么，方云乾却阻住了她说下去的打算。“我知道，你怕慕辰会抛弃依依，可不是还有我么？我方云乾的女儿，能让别人随便欺负了去？”
说着抬眸望向西北，“我当年与婉烟。又何尝不是如此。”
段洵雁静默的立在当地，看着眼前立在树下的男人，如墨般幽深的眸子里满是追忆的深色，日光穿过树梢，柔和的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薄唇微抿，只有在回忆起当年时他才会有那么点人气。
许是怀中的女儿与回忆中的妻子的缘故，方云乾原本冷情的嘴角带了抹柔情的弧度，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爱的越深，藏的越深。表现的，却又越淡然。
未歌，你到底在哪？
段洵雁静静的看了一会，垂下眸子，拖着慕辰，安静的离开了，这个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多待会吧。
自从与婉烟分开后，方云乾变得越来越冷情，越来越凉薄，双眸也如死水般没有丝毫的生气。也只有在看到方依依时才会有些波动。
今日他来找她，虽有些意外，但她却是欣慰的，方云乾，变得有了人气，这，是他女儿的功劳么？
不过他说的也对。上一辈的恩怨，何至于牵扯到下一代的身上呢？
毕竟，还有他在世，他的女儿，哪是容易欺负的？若她方云乾都无法护她周全，那他就不是那个大陆神话的方云乾了。
想到当年，段洵雁的脸上也不禁现出几分追忆之色。
当年啊…
“咳，咳咳。”几声低咳却打断了段洵雁的思绪。段洵雁低头看去，被她随意丢在一旁的慕辰已然苏醒，索性也不去想别的。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慕辰。
“感觉怎么样？”
“还好，小逸儿怎么样？”慕辰缓缓站起，除了有些内力透支的酸痛外，并没有什么内伤。
“她没事，是我让她睡过去的，怎么，不问问地图？”段洵雁斜眼看他。
“她没事就好。”慕辰就着身后的树干，随意倚上去，眸子微闭，静静的调息着。
“怎么，你不去看看她？”段洵雁又问道。
“现在去，她会担心。”慕辰淡淡道。
到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知道，就真是傻了。
从自身的情况看，自己当时的猜测是对的，那深渊的寒潭，根本就也是幻境！
而把这些串联起来，小逸儿和地图，这明显是方云乾对他的一种考验。
不过也亏的他关心则乱因而并未发现什么，那一刹那做出的选择，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一瞬间的心如火焚，一瞬间宁肯丹田受损也不想让她受伤，那最后一刻的护她周全，一切的一切，都章示着，他把小逸儿爱到了心上。
“我去看看她。”慕辰稍捎恢复了些气力，面色带了些血色后，起身对着段洵雁说道。
段洵雁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让来路，“从这往东，有处院子。”
看着慕辰挺拔坚定。脚步沉稳的背影，段洵雁低笑起来，她又怎么看不出来，慕辰明显是担心自己脸色太过于苍白脚步虚浮会让她担心，非得把自己伪装成啥事没有一切健康才能去见她。
啧啧两声，伸了个懒腰，“还是年轻好啊。”随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此处。
再说慕辰，一路顺着方向。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院子，略微踯躅了下，才飞身进去，“父亲，我没事，我去看看慕辰。”方逸扯着方云乾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方云乾冷哼一声，“找他干什么。”
“我说父亲大人，他好歹救了你女儿啊，再说，这地图现在还在我手里呢。”方逸扬了扬手里的卷轴，冲着方云乾道。
“那是幻境。”方云乾黑着脸解释。
“那他当时不是不知道么。”方逸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她这个女儿控的老爹她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你……”方云乾刚想说什么，眼神一暗，“你不用去了。他来了。”
“恩？”还未待方逸反应过来，方云乾已然飞走。临走时飘下一句，“五息。”
方逸摸摸鼻子，略微感叹了下这古武的奇特，一边深呼吸。果然，五息之后，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