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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菲忠的下场
菲忠跟随禹都离开疏勒国,前往康居。一路上,菲忠围在禹都身边,殷勤不已。今天送一条玉腰带,过几天送一只金碗。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禹都见菲忠十分善解人意,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
禹都统帅大军行至曲度河谷。只见此处森林繁茂,林边水草丰美。禹都令大军扎下营寨,休整三天。第二天,禹都带着菲忠,在一百多个随从的护卫下,到林中狩猎。一个上午,禹都亲手射杀的猎物就有十几头。大到獐子、麂子,小到兔子、山鸡,禹都十分开心。他和菲忠打马来到一个林中空地,忽然一头受伤的野猪,呲着两根一尺多长的獠牙,对着禹都冲了过来,禹都的坐骑被野猪吓得腾空而起,将禹都掀下马来。禹都仰面倒地,手中的弓箭被抛得远远,根本来不及抽取刀剑,手中什么武器也没有。他惊得四肢乱刨,无奈林地中草灌密密匝匝,他一时被困。眼看野猪就要冲到跟前,禹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谁知,他却听到野猪凄惨地嚎叫着,在他跟前打滚——野猪并没有扑到他的身上。他睁眼一看,只见野猪嘴巴、鼻孔汩汩流血,抽搐着死在他的脚前。菲忠从马背上跳下,来到他的跟前:“将军受惊了!”
身后的亲兵惊慌地围了上来。一个嘴快的亲兵说道:“将军,是菲忠大王射杀了野猪,救了您!”
禹都还有些发懵,他在亲兵的搀扶下,起身查看这只野猪——只见野猪身上曾被人砍了两刀,肚皮上还被射了一箭。菲忠射出的致命一箭从野猪左眼深深扎进野猪的脑袋里。禹都抱拳对菲忠致谢:“菲忠老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菲忠倒地便拜:“大将军,菲忠无家可归,幸得大将军收留。菲忠无以为报,情愿为大将军牵马备鞍,像伺候父亲一样伺候阁下!”
禹都比菲忠年长十岁左右,草原游牧民族都有认干爹的习俗。菲忠的意思是想认禹都为干爹。禹都心中十分感动。他慌忙扶起菲忠说:“大王,你言重了!如果你愿意,我们结为异姓兄弟也好啊!”
菲忠听到禹都肯和自己结拜为兄弟,重新跪倒磕头:“菲忠不敢!菲忠情愿认将军为父!父亲在上,请受小子一拜!”
禹都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他呵呵笑着说:“大王和汉人在一起多年,也学会了汉人这一套跪拜的礼仪了!好吧,今晚,我们就用这头野猪开个烧烤大会!庆祝我禹都又有了一个儿子!哈哈!”
禹都是康居国王谢申倚重的重臣。他率军回到康居,尽管没有完成既定的目标,但听说他占领了乌即城,又把疏勒国王菲忠带回了康居,还得到了班超给予的大量金银,还是十分高兴。谢申为禹都的凯旋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谢申觉得菲忠奇货可居,说不定帮助他复国,康居还可以坐收渔利啊!
他对菲忠还比较客气。
菲忠在康居住了两年,娶了禹都的二女为妻,还结交了很多康居贵族,但自己要求康居出兵帮助复国的梦想总也看不到希望。
第三年,康居国王谢申去世,他的长子那鼻继位。那鼻的王妃是禹都的小女儿,是菲忠老婆的妹妹。菲忠和康居王那鼻成了亲戚,地位就今非昔比了!菲忠施展自己的公关功夫,天天想法讨王妃开心。那鼻经不住王妃的枕头风和禹都的鼓吹。终于答应借兵八千,帮助菲忠复国。菲忠大喜过望,赶紧派人联络国内的亲信。
在疏勒国西边,乌即城东北面,有一座疏勒国的边境城市——损中城。城中没有汉军驻扎。此处北邻姑墨,西接乌孙,离康居国也就一月路程。疏勒国王派遣副都尉封曲达带领五百军兵驻防此处。
封曲达比都尉白山年长十岁。番辰当都尉时,他就是副都尉。本以为番辰逃走了,他应该顺理成章接替番辰当上都尉的。谁知半路上杀出一个白山,倚仗自己的家族势力,横插一杠,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还把他派到这个偏远的损中城。他心中怨恨满满,总是借酒浇愁。
这一天,封曲达正在房中自斟自饮,一个小校进来报告说:“都尉,城下有两个来自康居国的使者,求见都尉!”
“不见不见!让他们滚蛋!”封曲达喝了一口酒,粗暴地回答道。
小校说:“他们说是都尉的朋友,是旧相识!”
封曲达一愣:我没有康居国的朋友啊?哪里来的旧相识!他本想叫士卒放箭赶走了事,但转念一想,说不定真是朋友呢?他很勉强地吩咐道:“好吧,放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两个人在小校的带领下,来到封曲达的房间。封曲达迎着大门坐在书案前喝酒,没有起身,来人一身商人打扮——带着白色的羊毛毡尖顶小帽,身穿窄袖连身短袍,下身穿着开衩裤裙,脚蹬牛皮靴。肩上背着鼓鼓囊囊的褡裢。来人笑嘻嘻望着封曲达,说:“都尉,几年不见,发福了哟!”
声音有点耳熟,封曲达还是没有想起来人是谁。一边打量一边问道:“贵客驾到,本人眼拙,实在想不起朋友是谁了!”
来人看看身后的小校,封曲达会意,吩咐道:“这里不用你管了,你出去吧!”
小校唯唯离开。两个人取下肩上的褡裢,来到封曲达的跟前,小声地说:“都尉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大王菲忠跟前的人,我叫纳温!”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封曲达拍着前额,恍然大悟,“诶,大王还好吧?听说大王在康居又成家了?还认了大将军禹都为父?”
纳温笑笑说:“都尉消息真准!我就是奉菲忠大王之命前来看望都尉的!这里有黄金一百两,于阗玉佩两只,天山狐狸皮十张,精铁短刀一把。这可都是大王送给都尉的。” 说着,纳温又从怀中掏出一只锦袋,递给封曲达,“这里还有一封大王的亲笔信,也是给都尉的!”。
封曲达见到这么好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他一边接过锦袋,一边连连说道:“难得大王还惦记着小可!我也经常想起大王啊!”
封曲达抽出装在锦袋内的信,展开阅读。
菲忠在信中说:
“封曲达贤弟:本王离开疏勒的这几年,贤弟受到了不公正对待!本王听说了你的境遇,十分震怒!本王已在康居国借兵万余,不日即可杀奔疏勒,势灭班超等汉狗!只要贤弟协助本王复国,届时,你就是本王的右都侯、都尉,本王将与你共享富贵!”
看完信,封曲达十分激动,眼睛里含着热泪说:“还是大王记挂着小可!纳温,你说,大王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万死不辞!”
三个人就在封曲达的房间里商定了迎接菲忠大军的具体细节。
菲忠没有费一兵一卒,顺利进驻损中城,还获得了封曲达的五百精兵。真可谓旗开得胜。菲忠万分高兴,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众位将领面前亲口封封曲达为右都侯、都尉。封完之后,菲忠对封曲达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本王听说右都侯对汉军早就心怀不满,可有此事?”
“回大王的话,岂止不满,简直是恨之入骨!如果现在班超在我面前,我必亲手剐了他,挖他的心,吃他的肉!”封曲达为了讨好菲忠,有意夸大其词。
菲忠果然十分高兴。他又问:“这么说,右都侯为了消灭班超这帮横行我西域多年的汉狗,什么都愿意做哦?”
“为了大王复位,为了赶走班超,就算要我献出小命,我也在所不辞!”封曲达被封了爵位,又被提升了官职,头脑完全沉浸在高官厚禄的兴奋之中,根本看不清菲忠给他挖了一个凶险的陷阱。
“真的假的啊?”菲忠追问道。
封曲达顺着杆子爬到了顶,已经下不来了!他为了证明自己对菲忠的忠心,有些急赤白脸地表白道:“大王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条小命算什么,我全家人的命都是大王您的!”
菲忠高兴地喊了一声:“好!右都侯真英雄也!我正好要借你这条命去换班超的狗命!来人!”
早就候命在一旁的四个精壮士卒,上前收缴了封曲达的佩刀,将他控制住。
封曲达一脸茫然:“大王,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菲忠微微一笑说:“本王打算诈降班超,又怕他不信,献上你的人头,他就会相信本王的真心了!希望你不要怪本王,要怪就怪这些汉狗欺人太甚,害你丢了性命!”
封曲达这才明白自己上了菲忠的当。他哭喊道:“大王,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对你是有功的啊!”
菲忠哪里还听得进他的哭喊。
菲忠吸取力迪多蛮干的教训,这一次,也想学学汉军的谋略对付班超。他一面派信使将封曲达的人头和请降书送给班超,一面又遣使往龟兹,欲与龟兹连兵,共同攻打疏勒王城。
菲忠在信中说:“大汉西域都护班超阁下:欣闻将军复乌即,降莎车,败贵霜,威名播于葱岭内外。菲忠深悔当年听信逆臣蛊惑,与大汉反目。菲忠十分思念疏勒故国家乡,恳请将军不计前嫌,接受本人请降。如若应允,菲忠当率部众前来疏勒王城归附。今世绝不复叛大汉。为表诚意,菲忠将叛将封曲达人头献上。”
菲忠进占损中城,班超就收到了封曲达叛变投靠菲忠的情报。现在,菲忠的请降书在手,又有封曲达的人头,班超有些纳闷。
他问郭恂:“菲忠一面领康居大军前来威逼疏勒,一面又写信请降,还杀了投降于他的封曲达,此人这是玩的什么戏法啊?”
“大约是想混淆我们的视听,他好浑水摸鱼吧?”郭恂摸着下颌上的短须,不是很肯定地回答。
“我看他的投降有诈!”
“那他为啥杀了封曲达?”
“那是怕我们不相信他,才让这个封曲达做了冤死鬼!”
“都护,他有没可能是慑于都护您的声威,真心归降呢?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兵不血刃消除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啊!”郭恂半信半疑。
“你想啊,如果菲忠真要诚心归降,何必带上康居的数千军兵?再说,他的请降书也有破绽。按照常理,但凡请降,必得有前提条件。可他却一条也没有。我常听说他在康居贼心不死,总说要打回疏勒,复辟他的王位。这没几天工夫,他就死心了?”班超分析道。
郭恂点头:“都护言之有理!看来菲忠和都护在一起的那几年,还是偷学了一点谋略嘛!”
班超呵呵大笑:“只可惜啊,学了一点皮毛功夫!你赶紧通知汉军将领和疏勒国王、都尉,我们一起研究研究怎么样隆重接待好菲忠和他的康居大军!”
郭恂会心一笑:“是啊!人家不远千里而来,我们可不能把人家怠慢了!”
“呵呵!”两个老战友一起大笑起来。
郭恂出门布置会议的事情。班超准备抓紧时间处理几件公文。
辛儿探头探脑地进门来,悄悄走到班超的背后,调皮地大喊一声:“嘿!”
班超眼睛的余光其实已经看到辛儿了,见她蹑手蹑脚,也有意装着不知道有人进门。辛儿一声喊,班超故意装得吓了一跳。辛儿发现班超装得有点假,噘嘴嗔怪道:“父亲,真没意思!知道人家进来了,还假装看公文!”
班超极力否认:“没有没有,为父正在专心看公文,被辛儿吓了一大跳!”
“算了,算了,原谅你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妈妈做了好多好多菜,派我来喊您啦!”
班超有点发懵:“不过年不过节,怎么会做好多好多菜呀?”
辛儿连连跌脚:“父亲!您要气死我了!今天是辛儿生日啦!您怎么给忘了?!”
班超恍然大悟。急忙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丝绢小包递给辛儿:“看为父这记性,早起还记着的,事情一多就给忘记了!这是为父早就给你准备的礼物!”
辛儿接过礼物,高兴地挤坐在班超身边。她从丝绢小包里掏出一个绿宝石吊坠。这个吊坠呈水滴状,通体碧绿,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辛儿爱不释手:“父亲,您太好了!您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吊坠啊?”
“呵呵,谁叫你是我的乖乖女哩!”
父女俩正说着话,门外有小校喊报告。班超示意辛儿离开,附耳小声说:“你先回家,我处理完公务就回来!”
小校报告说:“启禀都护,龟兹国信使求见!”
龟兹国信使送来的信简没有称呼和落款,只有短短一行字:“菲忠约我联兵共击疏勒。”
信是龟兹国王子白霸派心腹送来的。
班超敏锐地感觉到,龟兹国一定出了变故!否则,白霸不会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这一情报更加坚定了班超对菲忠的判断。
菲忠收到班超言辞恳切的回信,觉得班超言辞恳切,对自己的诈降深信不疑,不禁暗暗欣喜,自以为得计。
班超在信中写道:“超初入疏勒之时,与大王过从甚密,水乳交融,至今常怀感念。后因逆臣蛊惑,渐生龃龉,以致反目。大王与超相识于困厄之时,离分于归汉之后,老夫时常引以为憾。然时过境迁,烟云尽散。大王幡然而醒,正当其时。成大常怀逊让之意,臣民皆有迎驾之心。超亟盼大王早复王座,共襄西域大业之盛举。”
菲忠与班超的使者田虑共商了相会的地点。
田虑带人与菲忠虚与委蛇。乌孙则以探访朋友的名义,和邴计带着金银珠宝悄悄来到康居大营。康居大军统帅是康居国右将军坚坤。他有一半的乌孙血统。又和乌孙年纪相仿。乌孙按照提前了解的情报,把自己的身世编得和坚坤还有点远亲关系。坚坤大喜过望,赶紧吩咐摆酒接待两人。大家把酒言欢,十分畅快。乌孙适时送上贵重的礼物说:“坚坤将军远道而来,只不过是为了菲忠一己私利。菲忠在疏勒早已失去民心。现在的国王成大很受臣民欢迎。再说,菲忠无寸土立身,无分文劳军!只是画了一个大饼,能不能兑现谁也不知!将军何必为他卖命!”
坚坤打了一个唉声说:“谁说不是呢?可人家会来事呀,当今大将军禹都是他的义父,又是他的老丈人,国王还是他的连襟!他信誓旦旦说有奇谋可以一战告捷!我就知道他这是鬼话!班将军在西域二十年,纵横南道,何曾打过败仗?贵霜七万大军都不能取胜,何况我们这区区几千人?我也就是来凑凑热闹吧!军令如山,不得不来啊!”
坚坤喝了几碗酒,完全把乌孙当作了自己人,把心里的牢骚合盘托出,一点也没打埋伏。
乌孙接话道:“将军直爽,我也不隐瞒!班将军让我转告右将军,汉军绝不会与将军为敌。”
坚坤提议道:“我也不愿和汉军为敌!要不,我们歃血为誓!”说着,他拿起案上切肉的小刀,在无名指上划了一个小口,将血滴在一个酒碗中。
乌孙也不含糊,也用刀刺破手指,滴血入碗。又把刀递给身边的邴计。邴计犹豫了一下,接过刀子,无奈地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碗中。
三人分酒而饮。
出得坚坤的大帐,邴计质问乌孙:“有你代表歃血就可以了,干啥也要我流血啊?你存心故意的吧?”
乌孙坏笑道:“你不是常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菲忠骑在一匹火红色的大宛宝马上,带领着两百多人的亲兵,志得意满地来到相约的地点与班超见面。
临行之前,他将康居统帅右将军坚坤叫到自己的大帐,吩咐道:“坚坤将军,今日本王要与班超见面,商谈复位大事。你可得约束你的兵马,跟随本王之后,如发现有诈,你必须火速进兵,不得有误!”
坚坤大声回道:“谨遵大王之命!”
菲忠对坚坤的回答十分满意。他飘飘然,好像自己已经重新坐上了疏勒国国王之位。
副都护郭恂带领甘英、班衡、田虑、乌孙、邴计等数十人,还有鼓乐仪仗,出十里相迎。见到菲忠的队伍到来,郭恂挥手示意鼓乐手吹吹打打起来。菲忠和郭恂也是旧相识,郭恂在马上抱拳相迎:“大王,别来无恙!大汉西域都护班超将军和疏勒国王成大已经恭候大王多时了,请!”
菲忠见班超安排的这么隆重,心里不禁为自己的计谋感到得意。
班超在克孜勒河畔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命人搭起了十座白色大帐迎接菲忠。大帐排成一圈,四周插满了各色旌旗。中央位置,一杆高达数丈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大旗。大旗红色镶边,绿底,上缘绣着白色的六个字“大汉西域都护”,旗帜中央绣着一个斗大的黑色“班”字。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菲忠来到中央的大帐。只见大帐门口两旁,分列着整齐威武的汉军亲兵。他们个个全身披挂簇新的鱼鳞铠甲,头戴锃明瓦亮的金色头盔,头盔上的红色盔缨如一团火苗,他们如松树般挺拔站立。肩背环首大刀,右手拄着枪尖闪亮的长枪。菲忠大致打量一番,两边的士卒估计超过一百人。郭恂领着菲忠顺着汉军亲兵组成的人墙甬道,向大帐走去。菲忠回头想找他自己的亲随士卒。郭恂说:“怎么,大王来到这里还不放心?你的亲兵自有下属接待,不要管他们了!”郭恂心里笑道:他们自身难保,还能管到你的安全啊?!
菲忠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他孤身一人被郭恂领到了班超面前。
班超威严地坐在对着大帐正门的书案之后。菲忠进门离开班超还有十几步远,就情不自禁地双腿发软。他赶紧趋前几步,跪倒在大帐之中,嘴里言不由衷地说道:“尊敬的大汉西域都护班将军阁下:罪王菲忠来迟,恳请将军阁下恕罪!”
看来经过这些年的磨练,菲忠的心理素质有了很大提高。他尽管心里慌得犹如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但嘴上的客套话还能说得滴水不漏。他这一套词说得班超有些意外。班超冷冷地看着菲忠的表演,没有接话。
菲忠跪在地上,见班超无语,自己不知是该起来,还是该继续跪着。他抬眼偷看班超,正遇到班超威严探究的目光。他吓得赶紧低头。
班超这才吩咐道:“给菲忠看座!”
菲忠心里一惊:怎么直呼我名字啊?回信还称呼我为大王哩!
菲忠预感不好,但又不敢表达不满。他跪坐在班超对面的一块羊毛毡毯上,忐忑不安地等着班超的问话。
班超见把菲忠抻得差不多了,这才冷不丁厉声喝问道:“菲忠,你带领康居数千兵马,意欲何为呀?!”
菲忠被班超突然的喝问打乱了阵脚。他支支吾吾地说道:“都护不要误会,那是本王,不是,小王,也不是,我老丈人,大将军禹都派来保护小王安全的。”
班超不给菲忠一丝喘息的机会,接着逼问道:“本都护怎么听康居国右将军坚坤说,你借兵就是要回疏勒复国的!还让他跟在你身后随时攻打我们呀?!”
菲忠听到此言,心知坚坤已被班超收买,但他还是狡辩道:“坚坤一派胡言!小王我是接到都护的回信,要本王回来接受王位的呀!”菲忠稳住了心神,开始反击。
班超笑道:“既然你应我之请回来接受王位,怎么还约龟兹派兵和你一起攻打疏勒呀?!”
菲忠吓了一跳,不知道班超用了何种办法,居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仍然在抗拒:“都护说什么,小王我没听不明白!”
班超让一名小校将龟兹王子白霸的来信递给菲忠。
菲忠看清文字内容,脸色变得惨白。
班超又继续揭露道:“你居然使用苦肉计,杀了投降你的封曲达,假意诈降于我!你说,该当何罪?!”
菲忠见事情败露,情不自禁重新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班将军,念在当初小人跟随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班超道:“饶你命也不难,只要你告诉我禹都答应给你派兵的条件,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菲忠此时顾不上许多,就把和禹都密谋,等菲忠借兵取得疏勒王位之后,再带领本国军队协助禹都夺取王位的计划一五一十全部招供。班超将菲忠的供词誊清,让菲忠签字画押,派人交给坚坤带回康居。康居国王那鼻接到菲忠的供词,开始与岳父产生间隙。最后导致康居国国内大乱。西域大国康居自此一步步走向衰败。
班超信守承诺,没有杀掉菲忠,而是派兵将菲忠送回洛阳。后来,因意欲私逃回国,菲忠被汉和帝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