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初到灾区（上）

一行人紧赶慢赶，过了七天，终于接近灾区境地。

这里已经是南方，气温明显比北方高了很多。空气也是比较湿的。

北方的一些树的枝叶已经开始凋落了，而南方的这些还正绿得生机盎然。

“轩儿，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空气特别好？”苏圣晴对楚亦轩说道。

“那是自然，南方本来就是一个有山有水的诗情画意的地方。”顿了顿，“嫂嫂你知道吗？我之前是从来都没有来过南方的，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或者是从书中看到，或者是在画中看见过。我对这个地方是十分憧憬的，我有一个关于南方的梦想。”说着，不觉失了神。

苏圣晴看了看他，“啧啧，一个大男人，你这是矫情什么？”

苏圣晴的这句话就完全破坏了楚亦轩的想象，“嫂嫂，你就不能够有一点文人的情怀吗？！”

“切？还文人情怀！告诉你吧，你嫂嫂我连毛笔字都写不好，还文人呢！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文人的，得，你继续做你的文人梦吧！”苏圣晴没好气道。

楚亦轩很是委屈地看了看苏圣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行人往前赶着，突然，迎面出现了一群人。

楚亦轩和郝将军第一反应便就是防御。

不过，现在距离还太远，看不太清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可以远远地看到，整个队伍并不是很齐，甚至于说有些散乱。

“将军，他们会不会是这附近的马匪之类的人？”

郝将军稍稍点了点头，“回王爷，也不是没有可能。”顿了顿，“不过，臣觉得，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这一来，马匪他们组织都还是比较有纪律的，这二来，他们一般出行的话，都是借助马的，因为那样可以扩大声势，抢东西或者撤退的时候也会比较方便。”

“哦，是这样，看来还是将军的经验比较丰富的。”楚亦轩虚心道。

“王爷说笑了。”

“你们两个怎么又犯规了！”苏圣晴听了他们的对话后马上指责道。

“啊……哈哈，夫人不说我们又给忘记了……”郝将军道。

“你呢？知错吗？”苏圣晴朝着楚亦轩扬了扬下巴。

“是，夫人！”楚亦轩故意正经道。

“嗯，这还差不多！”

“夫人，我得先给你提个醒，你这会儿一定得提起精神来，小心前面的那一群人。”楚亦轩小声说道。

“不用这么紧张的，听我的没错，我就敢说，前面的那一群人是绝对没有什么威胁的。”苏圣晴信誓旦旦道。

楚亦轩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嫂嫂，你为什么这么说？！”

“哎呀，你听他们的脚步就可以的，他们的脚步紊乱并且还带些虚弱，很明显，那群人已经筋疲力竭了，据我估计的话，他们应该就是你们所说难民了。”

听到苏圣晴这话，楚亦轩和郝将军都愣住了。

“真是想不到，夫人您还有这样的技能？”郝将军惊讶道。

“原来你们都听不到啊？！”苏圣晴反问道。

“夫人真是说笑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这般奇特的听力的。”郝将军敬佩道。

“啊，哈哈，其实这个真的不是什么特殊的技能，从小就练出来的吧！”

“哦哦，对了，夫人这样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夫人是从小就生活在雪域中的，我曾经听说过，一些雪域中的部族听力特别的好，据说他们是为了躲避雪崩而练就的一种技能。看来这种说法是真的。”

苏圣晴很是崇拜地看着郝将军，“将军果然是见多识广，跟你讲，你懂的可是比大当家多的多了，他就不知道还能有这么一回事。”

“夫人真是过奖了，我怎么能够跟大当家比呢！不过是术业有专攻而已，我常年征战，对于一些地方总是要有所了解的。”

苏圣晴点了点头，“嗯，反正吧，感觉你就是十分谦虚的一个人。”说着，对着郝将军做了一个甜甜的笑。

“你们看你们看，嫂嫂说得果然没有错，真的是难民！”楚亦轩道。

只见迎面走过来的那群人衣衫褴褛，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样子。

“看来，我们即将进入灾区。”楚亦轩叹了一口气道。

苏圣晴骑马快速往前走了走，到那群难民前面停下。

难民们看到苏圣晴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姑娘，你救救我们吧，我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苏圣晴脸上满是同情，她大致看了看这些人，多数都是青年人，有一两个老人和一两个孩子，不过看上去他们的情况很是糟糕。

“你们等一下。”苏圣晴同他们道，接着，调转马头，径直走到马车窗户边。

“大当家，前面有一群难民，咱们是不是应该接济他们一下？”苏圣晴掀开窗帘道。

“难民？！”楚亦辰闻此赶紧走下马车来。

楚亦辰向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下他们，那群难民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楚亦辰他们。

“快，从咱们车里拿点干粮分给他们。”楚亦辰皱起眉头道。

接着，楚亦庭便就从车里拿着两个包裹，跳下马车来。

“留下咱们自己必需的口粮，剩下的我都拿出来了。”楚亦庭对楚亦辰说道。

楚亦辰，点了点头，“给他们送过去吧！”说着，便就和楚亦庭一起朝灾民们走去。

楚亦庭和楚亦辰亲自给他们发放了干粮。

那些难民们十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逃难的途中了，谁知会遇到这样好心的人。

一群人拿到干粮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楚亦辰看着这样的情形，很是焦虑，也很是心痛，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子民，如今，他们竟然在忍受这样的痛苦，这对于自己来说，实在也是一种煎熬。

为首的难民在吞咽完了一个馒头之后，抬头对楚亦辰道：“你们一定是外乡来的，我必须得跟你们说一说，不要再往前走了，到此为止吧，前面就是灾区了，现在的灾区，已经不是单单闹灾那么简单了。”

“不止是闹灾？还有什么？”楚亦庭问道。

“你们不知道，自从遭遇水灾，这起义的情况便就时有发生，就像一个潮流一样。现在啊，大大小小的起义军队可就得有十几支了。”为首的灾民很是严肃道。

“竟会如此严重？”楚亦辰忧心忡忡道。

“是啊，这些搞起义的人啊，有时候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就称自己是起义军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起义呢？他们可是不敢真的跟朝廷作对，不过是多聚集点人，好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从而不劳而获，不让自己饿肚子而已。”

楚亦辰点了点头，“你们打算要逃到哪里去？”继续追问道。

为首的人叹了一口气，“唉，我们也不知道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能走到哪里就去哪里吧。”

“那你们还打算再回来吗？”楚亦庭问道。

“回来，我们自然是想回来的，只是，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够变得跟之前一样，有谁愿意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呢？这都是被逼无奈啊！”

“你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一般来说，一个地方遭遇了这样的灾情，朝廷都会发款赈济的。”

只见那人摆了摆手，“别提了，也不知道朝廷在干什么，反正我们是没有得到一丁点赈济，要不然也不会到背井离乡的地步啊！”

“那你们当地的官员呢？他们不管你们吗？”楚亦辰问道。

“唉，别提了，我们的县令对我们还是挺好的，这样一说我们还真的觉得苦了我们的县令，他是个好人啊！”这人大概是刚刚吃馒头的时候吃得太快，噎着了，于是捶了捶胸膛继续说道，“他是我们公认的为民做主的父母官，这次水灾之后，他跟我们一样等待朝廷的赈灾款，可是总也等不到了，于是，他便开始变卖家产，来接济我们。”

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说到底他也就只是一个县令而已，也没有多少钱的，他的那些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么他就没有向上面反应吗？”

“怎么会没有，他都不知道写了多少信，甚至，他都自己亲自去催，可是那些大官们谁会理会一个县令呢？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就算是碰到一个好说话的，也被人用‘灾款未到，回去等信’这样的理由给打发走。”

“对了，你们是来这里干嘛的，要是本来打算游玩的话现在赶紧回去吧，千万不要再继续走了。”那人又一遍叮嘱道。

“你就放心吧，我们也得赶路了，就此分开吧！”楚亦辰向他们作了一个揖道。

为首的人见他如此执著，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回了一个揖，“那么你们就请多多保重了！”

“一定会的。”楚亦庭回应道，“对了，你们路中一定少不了要用钱。”说着。解下了自己的钱袋交到那人手中。

那人自然是能够感觉到这些钱的份量，“这位小爷，我们哪里敢收你们这么多钱，吃了你们的粮食就已经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了，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这是特殊时期，你就不要拒绝了，咱们相逢便是有缘，有缘人为何不能伸手帮助有缘人一把呢？”楚亦庭笑道。

为首的人十分感激道：“那就谢过各位爷了！”

灾区果然离那里是不远的。楚亦辰一行人同灾民们分手后，走了不到半天便就到了真正的灾区。

果然这一次的水灾破坏力是十分巨大的。

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到完整的房屋，有些地方水还没有退去，那些水混着泥土囤积在一些低洼的地方，看上去是十分恶心的。

旁边的人一个个也都已经行动困难，骨瘦如柴，想必，那些勉强还能够走得动的，大概都去逃亡去了吧！

楚亦辰眉头紧皱。

“大哥，如今这个情形可该如何是好？”楚亦庭担心地问道。

“得赶紧查出物资的下落，不然，这里将变成一片废墟。”楚亦辰紧张道。

“走吧，这件事咱们得赶紧做。”

“我想，咱们可以先去问一问那个灾民口中的县令。”楚亦庭道，“在这样的灾害面前，什么是清官，什么是贪官可就是一目了然了。”

“这倒是一个真理，这样一说，我也很想去会一会这个清廉的县令了。”

终于，在问了一路的人，终于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县令的家。

那个县令的家跟普通人家相比，是差不了多少的，况且，还是在这种富庶的地方。

门口的大门已经被洪水泡毁，楚亦辰率先迈进去。

“有人吗？有没有人？”苏圣晴在外面喊道。

“谁……”苏圣晴喊了没有几声，便传出来一阵十分虚弱的回答声。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着官服，同那些灾民一样，同样骨瘦如柴的一个人出现在大家面前。那人大约二十五岁上下的样子，虽然遭受饥饿的折磨，但是股子中却是透着一股特殊的气质。

“请问，您就是这里的县令吗？”楚亦辰彬彬有礼道。

那人努力往前走了几步，打量了楚亦辰他们一遍，然后，点了点头，“是这样……不知几位找在下有何贵干呢？”

楚亦辰作揖道：“听闻您为官清廉，我们是来目睹一下您的风采。”

县令迟疑了一下，这个理由实在是过于牵强，无法让人信服。

“在下姓楚，梵京人氏。”楚亦辰自我介绍道。

那县令一听，脸色果然是变了。

作为官员，大约都知道，这梵京中的姓楚的大户人家，可都是皇亲国戚，自己今天可是真的碰上了贵人了。

“你该行礼的。”一旁的楚亦庭道，“你面前的这位，便是当今圣上。”

其实那个县官也有想过这种可能，没想到，真的会是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立刻跪倒在地道。

“爱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楚亦辰这便就忙着伸手去扶他。

“小人姓苏，单名一个方字。”边说着，又看了看楚亦辰，“真是没有想到，圣上竟然会亲自前来。”

“苏？原来您跟我是本家呢！”一旁的苏圣晴激动道。

“哦，这是晴妃娘娘。”楚亦辰介绍道。

“娘娘千岁……”还没等行礼说完，便被苏圣晴一把拉住，“免了免了！”

“苏爱卿，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呢？”楚亦辰问道。

这苏方先是犹豫了一下，“回皇上，是卑职办事不力，卑职实在有愧于朝廷，还请皇上治罪。”

楚亦辰笑了笑，“你又何罪之有呢？若是朝廷的赈灾款能够到达，爱卿也不必这样吧？”

那县令脸上马上露出了很是难为的神色，“皇上……您都……”

还没等苏方说完，楚亦辰便点头道：“是啊，朕都了解了，是朕的疏忽啊！”

“那么，这赈灾物资……”苏方试探着问道。

“这赈灾物资早在朕得知灾情的时候便就下发了，是中间的官员，是他们扣下了。”

苏方马上痛心疾首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苏爱卿，听说你把自己的家产变卖了去赈济灾民？可真有这等事？”

苏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看到百姓们受苦，小的实在是于心不忍。唉，只是，就算是全部变卖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苏爱卿真是受苦了，你的一片赤诚之心朕都了解了。”顿了顿，“苏爱卿，哪位官员统管着灾区的这一片区域？”

苏方先是犹豫了一下，“回皇上，是刘锦刘大人。”

“那么关于赈灾款的事情你没有去找他理论吗？”楚亦辰继续问道。

“卑职自然是要去找他讨个说法的，卑职去问他的时候，他就是敷衍卑职说是朝廷给的物资实在是有限，并且其他地方的灾情要比我们这里严重多了，所以让我们先等一等，先让给那些灾情更加严重的灾情。”

“岂有此理！这是一个什么说法？！”楚亦辰怒道。

“卑职也觉得他的这个解释实在是牵强，但是又无可奈何。欲写信向上禀告，只是，书信寄出后便就再也杳无音信。”苏方垂头道。

“实在是过分！”楚亦辰怒道。

接着，对苏方道：“苏爱卿你受苦了，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吧？”转头对楚亦轩道：“轩儿，去，给苏爱卿拿点干粮。”

“是。”

那天见面之后，苏方便带领楚亦辰一行人看了看这附近的灾况。

楚亦辰十分的痛心，于是，决定马上去会一会那个刘大人，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

下午的时候，楚亦辰，楚亦庭楚亦轩三人便就骑马前往那个刘大人住处赶去。

本来大家是要劝阻楚亦辰让他次日再去的，那刘大人所在的地方离这里颇是有一段距离，若是这会儿走，只怕到达那里得接近半夜。

可是楚亦辰硬是严词拒绝了，一刻都不能等，立马跨上马便就朝那里赶去。

果然，一路上片刻都没有停歇，快马加鞭，终于在将近半夜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刘府。

“哼，这个刘大人可真是好大面子了，能让朕亲自到他府上来，这说出去，真是一件争脸的事呢！”边说着，跳下马来。

楚亦庭和楚亦轩也一同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