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枫树 ‘花开’

一个烂俗的，老套的，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发生过的故事。

你们愿意听听吗

曲向罗,停下.”张小欠的自行车停在了胡同口,在他的正前方,一个素白衣服的女孩子横躺在那里,女孩子的自行车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同样的躺着,脚踝处有血,洇红了袜子,她的身体在曲向罗反应过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抽动了两下,似乎是要站起来.

:这可是咱们来树枫的第一天,不会一下子闹出来人命吧.”曲向罗挠着头,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子,她两只手都撑着地面,最后也没能站起来,张小欠伸手去拉,但却被她本能似的挡了一下.

“没事吧.”张小欠的手缩了回去,女孩子嗯了一声,然后慢慢站起来,她的眼睛定定的望了张小欠三秒,那眼神空洞,无助,泛着可怕而病态的光,令人联想器绝望和无助.

女孩转过身,她的胳膊在扶起自行车的时候颤了一下,等张小欠回过神来,已不见他踪影.

云端是看不见边的蓝,美,可是美的那么不实际,那么让人想要落泪.

曲向罗冲进教室的时候正在上语文课,入眼的是个中年人,头发白了一半,在看到曲向罗之后用手扶了一下眼睛,他说:”出去,喊报告.”

声音不大,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威严.

“报告.”

“声音不大,再来.”

“报告.”

“再来.”

“报告.”

“进来.”

但是走进教室的却不是曲向罗,迎着高一七班所有人的目光,张小欠微抿嘴角,慢慢走进教室.

“两个都不错哎”

“什么不错,那个姓曲的比姓张的帅.”

“姓张的气质好.”

“哎呀别花痴了,那么帅肯定有女朋友啊.”

“肃静,这是在上课.”中年人一拍桌子,不怒自威,手一扬,两颗粉笔头就落在前排几个议论的女生头顶.

“柔下市,张小欠,曲向罗,老师好.”张小欠朝中年人礼貌的鞠躬,中年人又一次推眼睛,指着一个中间的位子.

“这应该破了你一次说话的字数的记录了.”曲向罗打趣道,张小欠不说话,只剐了一眼曲向罗,这小子,今天怕是凶多吉少,还笑,还笑,刚开学你就敢染发,看你一会儿怎么进教室.

曲向罗不在乎似的挥了挥手,又刻意晃了晃斜长斜长的刘海,然后示威似的看向中年人.而那个中年人两只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曲向罗的头发,良久才咬出三个字:”染发了?”

“嗯,染发了,怎么了?”曲向罗无所谓的一摊手.

“你不知道校规?”

“知道,学生不能染发,头发不能过眉,女生不能披肩,头发长的必须扎起来......”曲向罗一条一条的往下说着,突然他停住了,他慢慢走向中年人,”可是我想染,你管的着吗?”

张小欠走到课桌前的时候,一旁的女生仍然在低头看课本,她的头发很长,却没有扎起来,丝绸一样披在肩上,发尾多是黄色,散发着桃子味洗发水的味道,而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个一人高的书包,书包周围堆着零食.

张小欠抿了抿嘴唇,目光停在那个书包上,定定的站着..

“这里有人了吗？”张小欠把桌上的书包放到地上，虽是问着，但身子也是先一步坐了下去。

“谁让你坐了，这儿有人了。”女孩不屑地抬起头，她伸了个懒腰，抬手把书包重又放到桌上。

“有谁。”张小欠把书包再次推下去，连带着把零食丢向女生。

“这不是有我书包吗？你瞎啊。”女生几乎咆哮，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向张小欠。

张小欠面色不变，左臂脸前一挡，右手紧紧压制住飞来的手掌。

“我说，这儿有人了。”女生骂了一声，低头，咬向张小欠的胳膊。

“苏冬，坐下。”中年人吼了一声，“张小欠，你去和同温一桌。”他说着，一指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正在修指甲，张小欠不满的一撇嘴，先给他安排一个那么暴戾的就算了，现在又让他去最后一排，看不起他是转校生吗？

女生在看到张小欠的时候眼中似乎放射出一抹橙色的光芒，，只是这抹光芒在她看到张小欠的表情之后便消失了。

“看吧，您也不想和我坐同桌。”她面无表情的说着，手里依然玩弄着那些指甲油，言语里说不出的失落。

“没有。”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大不了月考完你换位子就好了。”她收起指甲刀，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他们都说，我是个烂人，和一个烂人做一个月同桌......委屈你了。”

她的表情如先前一样的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了，就好像大家所说的烂人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人，她至七十年，把桌洞里的垃圾清出来，然后转身去拿扫帚。

在她转过身的下一秒，张小欠说：“你叫......同温？”

“同样的同，有温度的温。”同温答。

“同温......同温同学。”张小欠叫，女孩拿着扫帚的手顿了一下，她慢慢转过头。

“怎......怎么了？”

“交朋友吧。”张小欠伸出手，腼腆但是很有诚意的笑了笑。

“啪”当耳光声响起的时候，整个教室都静了，似乎时间静止，世界上只剩下两个还在运动的生命，一脸冷笑，抬着右手，邪笑着的曲向罗和讲台上摸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不知说什么的中年人。

“你他妈是在干什么啊。”张小欠最早反应过来，他一个虎扑冲向曲向罗，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带到墙角。

“说好的呢？说好的来到这里之后好好学习呢？”

“要不要......打个对称的？”曲向罗冷眼望着中年人，“你......凭什么说我不像学生？”

“凭你进门不喊报告，凭你不尊重老师，凭你染发，就......”

“啪”张小欠终究没拦住，愤怒的曲向罗又一次冲上去，在中年人另一边脸上也盖了章。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中年人一指门外，可是少年依然轻蔑的笑着，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他 的眼睛没有看着中年人，而是注视着窗外，枫叶繁密的聚拢在一起，红的像血，像他的目光。

“行了，曲向罗......你这么做，真的对得起你的妈妈吗？”

张小欠的声音并不大，却让眼前的少年的目光一下子开始溢满忧伤，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教室外走了。

这小子，还是这个样子，看起来那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啊，张小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从腰间抽出一个银色的mp3，耳机和拉链相连，轻而柔的古典音乐让他觉得很放松，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紧贴着窗户的枫叶，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丶丶光芒，在他们的对面，就是高三教学楼，那边的学生身影模糊，可是看得出他们在背书。

“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这些人有多痛苦。”同温正在用梳子摆弄额前的刘海，看到高三学长的时候一脸不解，“他们是为了什么呢？是什么让他们在这么美好的季节，这么狼狈啊。”

“是为了追吧。”张小欠轻声说。

“追？”同温不明白了。

“追某个人，或者追某件事，有了追，就有了方向，就有了动力。”

“我不懂。”

“我也不懂，这句话是我在书上看来的。”

“切......”

“可是我相信，会懂的，总有一天，我们都要懂”

同温同学一知半解，她压根也没想弄明白什么是追。于是沉默，和眼前的少年分享耳机，听歌，沉默。

“同温，你有梦想吗？”

“没有哎。”

“我也没有......”

“哦......”

夏日的风，热而不燥，青涩的少年，贪婪的吮吸着世界的光辉，仿佛这样，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无知，但是很快乐的青春啊。

另一边，曲向罗低着头，迷迷糊糊的迎着中年人的训斥。

“呦，这不是苏主任，怎么，又有学生违反纪律？”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忽然走过来，“苏主任啊，我觉得吧，人都是感情动物，对于学生，还是要以德教化，暴力只是辅助手段。”

“小岳啊，你说的也不错，可这学生......”苏主任想说这小子扇自己耳光，又一想不能让年轻人笑话，于是没了下文。

“苏主任，”岳老师老道的拍了一下苏主任，他看了看苏主任身边的曲向罗，“苏主任，之所以会有染发这种严重违纪，其实你也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了。”

“小岳啊......”

“你看，我不打我的学生，不骂我的学生，班里不也很好吗？你看哪有什么打架，染发的......”

“那个......小岳。”

“不说了，我听说我班里来了两个新学生，我得看看去了。”

“小岳啊......”苏主任拉了一下岳老师，很是尴尬的笑了笑，“你现在还不能走。”说完，他一直那个染着紫色头发的目光冷冽的少年。

“岳老师，你好......”曲向罗也笑，他伸手，作握手状，“那个，我就是新的转学生，我叫曲向罗，要不......咱们交个朋友，喝个酒，唱唱k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