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钦差大臣

金銮殿。

对于皇上遇刺的事情，大臣们只能屏气凝神，心照不宣。因为兹事体大，有损皇家威严。稍有不慎，就会被认为幸灾乐祸，甚至是有谋逆之心，满门抄斩。

但是也不能当做没事发生，所以，朝臣们只能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皇帝将这件事情，用“两淮盐案”来代替。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贩卖私盐而产生的。贩卖私盐罪大恶极，跟行刺皇上也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大臣们没有一个议论出结果来，大家都知道两淮盐案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是一方面苦于没有证据，另一方面也没有人愿意说出心中的猜测。

毕竟，两派的人都在潮廷之上。

两淮盐案在朝廷智商引发了剧烈的争吵，勋贵派和清流派的人已经剑拔弩张。

只是他们的争吵，谁也没有说服谁，皇帝只能失望地宣布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勋贵和清流两派，以及中间势力，假惺惺地跪在地上，说着并不诚心的口号。他们心里面都巴不得这个皇上被人杀死，换上自己的人。但在朝廷之上，这永远只能是一个幻想。

大臣们从前门退朝，皇帝则从金銮殿的后门走向后宫。

“臻王驾到！”因为是一个人，皇帝只带了身边的太监，太监并没有喝道，反而听到自己儿子的仪仗队在哪里聒噪，皇帝有些恼火，当面给了喝道的太监一个窝心脚，说：“现在王爷比皇帝还大是不是？怎么我都没有喝道他倒来驾到了？”

臻王和随从全部吓得一团糟。纷纷扔了依仗，跪在地上，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臻王在地上跌爬起来，跪在皇帝面前，说：“孩儿不知父皇此刻下朝，多有惊扰，还望父皇多多赐罪！”

皇帝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样一场鬼一样的闹剧，就更加讽刺地说：“你怎么来了？是要给朕示威吗？”

臻王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对皇上说：“孩儿昨晚一宿未眠，给父皇写了一个处理两淮盐案的奏折。现在特来呈送给父皇。”

又是两淮盐案的事情。刚才皇帝还为此时烦恼，听到儿子已经写了奏折，心里面的怨恨就消减了一半，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周臻，说：“臻儿有何妙计，不妨说与朕听听？”

周臻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环视左右，示意人员复杂，只能让皇帝亲自阅读。

皇帝领会他的意思，就接过奏折，朝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周臻正准备自己回宫，没想到修罗叫住了自己，说：“皇上请四王子，到养心殿里侍茶！”

看来，这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

周臻遣散了依仗，自己随着步撵，来到了养心殿。

皇帝打开周臻的折子，看到里面刚健的字体，在行距之间透露出一点点的隽秀之气出来。他对四皇子的学习还是比较满意的，特别是他的那一手魏碑，深得金石妙义。

可是，毕竟年轻气盛，很多时候还是锋芒毕露，显得有些粗糙。今日看到还是熟悉的字体，竟然多了一份的温婉之气，不免心生惊喜，问道：“这个字是你写的吗？”

周臻跪下，作揖，说：“启禀父皇，这样的字体，宫中只有孩儿一人使用。”

皇帝看看，又说：“越发长进了，现在的字体比以前工整许多，既没有违反原来的刚性，又多了几分温婉，做人也要这样，刚柔并济！”

后面这句，恐怕才是皇上的真心话吧，周臻忙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皇帝让修罗搬来一张凳子，对周臻说：“这里是私室，但坐无妨。我有话想要问你。”

周臻点头，说：“父皇开口便是。”

“这个奏章，是你写的吗？”

周臻说：“是啊，孩儿真的羡慕父皇，历来写作奏章，只要父皇立意，就有人会草拟好了内容，还有人誊抄。孩儿没有秘书，只能自己全部操劳。”

皇帝点点头：“以后会有的，就这个立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周臻说：“孩儿愚钝，让父皇见笑了。”

皇帝说：“甄家鸣没有给你什么建议？”

周臻摇摇头，说：“昨晚，勤之已经回家，并无建议。”

皇帝不住地点头，说：“孩儿的心思越发细腻了。明知道两淮盐案就是清流和勋贵两派势力相互争斗，想要陷害对方，但是却没有明说，只是想要利用这个事件捉住对方的把柄。”

周臻对皇帝说：“孩儿不敢妄加揣测！”

皇帝说：“嗯，你看看，那夏侯枫到底是受到谁的伤害啊？”

周臻沉思良久，说：“夏侯枫是勋贵派的人，可能是受到清流派的暗伤，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导演的一场英雄救美！”

皇帝冷笑一下，说：“呵呵，英雄救美，很好嘛，我作为这个皇帝，谁都不希望我马上就死掉。看来你们都比我聪明！”

周臻忙道：“孩儿不敢！”

皇帝说：“我没有说你，你说说，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周臻说：“孩儿认为，既然凶犯敢于出手，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要么就是可以解决父皇，要么就是失败了毫无痕迹。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皇帝无奈地点点头，重重拍了桌子！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被手下的人暗算成这样，他真的无可奈何啊！

周臻对皇帝说：“不过父皇不要担心，孩儿有一计，可以权衡下面的变故。”

皇帝问道：“你说说看！”

周臻说：“孩儿认为，既然是勋贵派救驾有功，恐怕清流派会产生怨恨。如果这样，他们说不定会相互争斗，甚至彼此就摊牌了。”

皇帝问：“孩儿之见如何？”

周臻对：“孩儿该死，孩儿恳请父皇派请流派的人来处理此案，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出手，便有功劳，两派的势力就得以平衡了。”

皇帝点点头说：“好，果然是妙计！”

说完之后，周臻随即起身，对皇帝说：“孩儿告辞！”

皇帝细细思量今天周臻交上来的奏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两个哥哥，竟然不闻不问。可能是担心朝中的势力，或者就是想要得渔翁之利。这样的人，将来怎么能够继承大业？

相比之下，老四虽然是次子，又不是嫡出，可是为人聪敏，行事大方。或许是一个可造之才。皇帝想着想着，就开始陷入漫长的思量当中。

不过，自己当皇帝才多少年？而且正当年轻气壮，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就想到继承人的问题了？这不是一个吉兆！

想到这里，皇帝马上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要继续做自己的皇帝，这个位置，他要坐得稳稳的。

皇帝往御花园走去，几个宫女正在那里修剪花叶。见到皇帝，连忙行礼，说：“皇上吉祥！”

这个皇上吉祥，让他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寂寞。在皇宫里面，每个人说的都是空话套话，没有一点的实际内容。哪怕是老百姓之间的“吃饭没有”都比这样的寒暄要强。

可是，因为他是皇帝，他必须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必须适应这样的生活。皇帝吃没吃饭，是没有人敢问的。皇帝要去哪里玩，是早已安排好了的。

他索然无味地在皇宫里面走了一圈，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竟然在自己的宫门前踢球，一点没有上进的样子。他的心里一阵难过。

不过周臻的奏折还是起了一点点的作用，在走了一圈以后，皇帝突然想起奏折里面的话，还有刚才周臻随口说才计谋，心里面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于是马上派人到宫外传唤。

他就是林贤衷。

“启禀皇上，林贤衷早已告病归家，不知道如何宴请。”太监跪在皇帝面前，如实禀报。

“让你去你就去，只要我请，他就没有病！”皇帝气冲冲地说。

这个年头，有几个真正生病了会告病辞官的？在朝廷做官的人，恨不得死了都抬着自己的棺材在早朝里面指点江山。所谓的告病回家，不过是对当时的政策不满，在家等待皇帝改变主意吧。

再说了，林贤衷本来就身强体健，除非是病魔附体，而且驱赶无效，否则，恐怕是他死了林贤衷都还没有死。

太监说了一声“奴才万死”马上就到宫外面去了。

看着沙尘滚滚的飞马，林贤衷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好几年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是每天都躲在自己的后花园，听外面有没有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脚步。

对于朝政，他是说过自己已经没有精力。他在家里面修了地道，很多通风报信的人，都从地道里面传递朝中的消息。也有很多人劝他跟皇帝汇报自己已经病愈，可以再为国家效力。

不过，林贤衷意味深长地对建议的人说：“本官的病，恐怕要皇帝的圣旨，才能治好！”

现在，皇帝的圣旨果然来了，他盼望的药方终于到了，而且是那样马不停蹄，他觉得，自己的病也是时候可以痊愈了。他得意洋洋地脱下了衣服，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装作是养病的样子。

他说了自己抱病休养，不能让皇帝看到自己健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