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随心随性

清风徐来，已经没有了初春晚风的寒意，只觉得吹人凉爽拂面柔和。再看时日，现在已经算是初夏时分。

一男三女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之上，夜观海景。居首的当然是家中顶梁赫连宏，陪在边上的当然是夫人每文。而尾随在后，却又指指点点的当然是连个丫鬟竹儿兰儿无疑。

自赫连宏从琉璃宗归来后就拟好了大部分巡察报告，其中部分更是已经转交吴有为知府并上报朝廷了。留下来的赫连宏为了自己的正事，故而找了个沿海巡视的借口跑了出来。带着爱妻引着丫鬟只在南海北部的琉璃山周边转了个遍，每文看着微有心思的赫连宏道：“宏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思绪着自家男人有那么几晚悄悄潜出，后有疲惫而归眉头不展，每文问出了这样的话语。

牵着爱妻的小手，看着通情达理的双眸，赫连宏真不忍心再做隐瞒。但是人类命运，生灵的安定，一方空间守卫的大任，这样的话说出口来也太过天方夜谭了吧。想想二十有五的自己发迹军中已然正四品官衔，想着人身苦短纵使自己元婴大士也就八百多寿命而已。一身修为稳扎稳打，要不是遇见长老、宗主的化神高人也奈何不了自己，安安稳稳做个大官，上有父母下有爱妻，将来自己再多方努力生出几个孩儿来，那享尽人间富贵繁华也未尝不可。即使你异族凶悍，鬼道猖狂也不至于区区八百年就灭了我一方生灵吧，更何况那所谓的异族就现在来看还是虚无缥缈。想必等我千年埋骨儿孙几世过后，你等异族也未尝可以如愿到此。

可是一日师傅武水寒的真诚，半日师伯白青青的生不逢时，玉女宗禁地苦苦死捱的师姐赫连朱儿等人却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他们又是为何这等作践自己？放着大好人生不去享受、大好年华不去虚度、大好光阴不来品味。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甘愿放弃一切，置身于水火之中，落得个魂飞魄散。当日轩辕的一句命令？后来天尊的一席劝说？还是妄自菲薄的想留下后人的一番评说？

赫连宏苦苦暗笑道：“就现在看来，估计也只有区区几人还能记起你们了，就连那天庭的接引仙官估计也不把你们当回事吧。”

时光太过久远，磨掉了当初大战的伤疤，让人忘却了曾经的痛楚，却只留下那几位苦苦坚守的执念。也许，还有师姐一人的仇恨吧……勾陈天尊呢？你又在哪里？为何不由你老拯救世界？你是躲起来了还是怕了？为何世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小碧呢？快来帮帮我，我好迷茫……

看着久久不语的夫君仰面向天，每文也不敢再做多言。觉察到老爷夫人的异相，两个打闹着的丫鬟也当下止住身形驻立不动。

缓缓低下头颅的赫连宏看着身边的爱妻柔声道：“我的心思真是瞒不过夫人，可是我那理想却是只比天高。想要登上月亮跨越太阳，纵使志气如此也就罢了，但却是非要自己去做，这叫我如何出手？”

看着有些疯癫的爱郎，每文柔声道：“宏爷的理想过于强大，这可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理解的。但是看着那月儿高悬夜空，想要登上他估计得天外飞仙吧，单靠打洞应该是不行的。”

听了夫人嬉笑嫣然的话语，赫连宏也是无奈一笑，挣脱夫人牵着的右臂一声朗笑过后居然腾空而起。两丫鬟不懂修道，看着这仿若天人的动静，不由的痴了。

御风飞行向着那大若圆盘的月儿奋力飞去，呼吸越来越沉重，空气越来越稀薄，这御风飞行却与化神的平地起高空不同，没有风也就没有飞翔的资本。速度愈来愈慢的赫连宏终于遥望着变大了不少的月儿禁止不动，全身心的放松下来，自由落体般的径直下落，却是毫不依靠一丝真气驾驭。

在两个丫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赫连宏的身躯犹如彗星落地般的砸向了海面。看着气场澎湃的赫连宏扑通一声掉落海面，却是只溅起丈高的水花，看来这人力究竟不能与浩渺的自然刑庭抗衡。

呆滞的两个丫鬟看着自家老爷一步一个脚印的由海里走出，反观身上的衣着却是毫无一滴水渍。胆大的竹儿，心细的兰儿鼓起勇气，借着为赫连宏整理衣着的霎间感受着赫连宏衣服的干爽。呆呆的望着这不合常理的现象，两个丫鬟只当是做梦一般。转头再看自家夫人，却是浅笑如花，毫不震惊。

对视一眼，两个丫头当即银牙一咬，径直跪在赫连宏的面前磕头道：“老爷，请传授我修为功法，竹儿/兰儿能遇见老爷这样的仙人真乃三生有幸，请收我们做徒弟吧……”

言罢，也不等赫连宏答复，只是一味的磕头不止。本就柔软的沙滩被她俩这样一磕只弄的满脸沙粒，但是两个靓丽的少女却对此毫不理会，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的砰砰作响。

每文本就是心软之人，看着这样的场景就要立马上前。但是转眼一看，却是见了赫连宏较有兴趣的歪头凝思。若是每文见过小碧那夜半惊人的样貌，定能看出此时的赫连宏与其神态同出一辙。

看着赫连宏眼中流转的光华，每文急忙止住了自己上前搀扶的冲动。听着两个贴身婢女一连砰砰磕了九个响头后，赫连宏才出言道：“先都起来吧，说说为什么要跟我学这些东西。做个常人难道不好吗？”

闻得此言，两个婢女却是止住了磕头，但跪下的身躯却是毫无起来的意向。年纪稍大的竹儿思绪片刻道：“回老爷，我要变强，我要像您一样无所不能。”言罢却是抬起了那满脸沙粒的俏脸对视着身为自己主人的眼前男子。

赫连宏较有兴趣的问道：“我无所不能？还差得远呢。那等你到了这一步后，又要作何？”

闻言，久久不语的竹儿像是在心里做着莫大的斗争一般。良久那双凝视着赫连宏的眸子突然间显出了异样的光亮，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只听的她道：“自在，我要自在。天上地下无拘无束，我要遨游四方，我要居高临下，我要畅所欲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得此言，每文却是心底一惊，这两个婢女是自己托人从玉女宗带来的孤儿。据说宗内收留她俩时刚好三岁不到，应该是对父辈家庭一无所知，可是眼前的一番话却是要自己吃惊不已。

但看赫连宏微微一笑道：“自在？不受约束？若是真的让你强大起来了，那我的话你也不听？”

跪倒在的的竹儿听得老爷这样问到，当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坐沙滩，深知自己刚才是太过随性，口无遮拦，此次恐怕拜师不成反要被老爷扫地出门了。看着赫连宏带有询问意向的眼神，宝剑出鞘般的竹儿又突然站立了起来。平视这赫连宏的双目，微微颤抖的身躯，由于紧张而有些发抖的声音道：“是！”语毕反而又像是赌气的少女一般侧脸努嘴。

听得此言，依然跪地的兰儿急急拉住了竹儿的裙摆，低声的说道：“老爷动气了，快跪下磕头啊。”

但见赫连宏严厉的眼神又看向了自己，只吓得兰儿不敢言语。就听赫连宏不急不缓的又问道：“兰儿，你呢？”

本就心细胆小的兰儿唯唯诺诺的道：“我不敢像姐姐那样，我自始至终都是老爷的下人，我听您的话。”

赫连宏闻言喝道：“我问你为何要跟我学习？”

跪地的兰儿见了老爷发火，只吓得欲要哭出。边上的每文看在眼里有意出面阻拦，但刚刚起步却是被赫连宏严厉的眼神所阻碍。

就听的赫连宏再此怒道：“站起来说话！”

双目有着少许泪水的兰儿依言站起，双手挽着衣角微声微语的答道：“我学习道术是想长生，我要享受上天的恩赐，我要像夫人一样青春永驻，我要像碧夫人那样修为高强保护自己。”

听闻此言，赫连宏缓缓点头，对着兰儿道：“好，我答应你，从明日起，你就算我的记名弟子。以后你我师徒相称，万不可再唤我老爷。而我也没有开宗立派的本钱，再说我也不想被那些俗事缠身，我们就做个世家一般的师徒吧。”

激动的兰儿欲向老爷道谢，但是却又看到了边上心情灰暗的竹姐，本欲下跪的双膝却是无论如何也软不下来。

赫连宏见了兰儿的此等表现，也知道了她俩的姐妹情深。双目微眯一副吓人的模样紧盯着竹儿道：“你的野心不小。但是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失败，越大的野心越容易搁浅，你要懂得隐忍。不过你能发自本心的说出自己所想的一切却又是非常难得，我要你当下立誓，在堂堂正正的击败我之前，你还得受我约束，不然你会死的很早。”

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竹儿听到“击败”这样的词汇，当下激动不已娇躯颤抖，但是若要自己真的击败老爷那又要如何出手？老爷要自己当下立誓，可这样的话语如何出口？想起先前对赫连宏的一时任性口无遮拦，不知不觉中今晚的一番场景却是要自己情根深种。

事至此时赫连宏收徒的随心随性也给日后自己的徒儿们带来未知的结果，只是现下的众人却毫无所知罢了。

看着口不能言的竹儿，赫连宏微微笑道：“誓言是要你心知即可，若是答应，你从今日起就是我的徒弟了。”

一直未有言语的每文听的仔细，赫连宏先是对兰儿说了明天，后又对竹儿说了今天，看来宏爷早就决定收下两个孩子了。但是那自己要他纳妾生子的心思岂不是付之东流？

赫连宏看着震惊不已的两个孩子当下喝道：“想好了吗？还不拜师？”

闻言，两个少女欢喜的双目红润，盈盈拜下。先前的九叩已然完成，现下三拜刚刚正好，事至此时两个丫鬟转眼之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赫连宏的徒儿。

微微躬身，抬手扶起两个跪地的少女。仰头望向晴朗星空，北斗当空天璇冲冠，正是子时正中，阴阳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