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心欲绝

原以为这场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岂料却是越下越大,没完没了了,王良的内心备受煎熬,他多希望妻子快点走甚至已经走了,但他也深深地明白,妻子是那种只要认准了就会坚持下去的人,可再这么淋下去……我为什么会心软,她是妖,是妖!是害死我娘亲的元凶,我不可以同情她,不可以,不可以!

但是,玉娘这么善良,她真的会伤害娘亲吗?

……

正痛苦彷徨的时候,门外面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当晚在假山后见到的那个.

“姐姐,我们走,别理会这负心汉了!”

“姐姐!”

“你再不走,我硬拖也要把你拖回去!”

“姐姐?姐姐!”

少年在门外大喊着,似乎玉娘发生了什么不测,王良听得真切,再也忍不住了,返过身来,稍一犹豫,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取掉了门闩,把门打开,只见外面风雨交加,雷鸣电闪,哪里还有玉娘的影子?

荷花镇上,一大夫正给昏厥过去的玉娘把脉,少年猴急地问道:“我姐她怎么了?”

大夫白了少年一眼,似乎觉得他好没礼貌,须臾才把手抽离,又翻了翻玉娘的眼睑,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她刚有身孕,又疲累过度,再加上被雨淋,身子虚弱,所以一时就昏了过去,我开几服补药给她就没事了.”

少年却惊道:“你说,我姐她怀孕了?”

大夫没好气地道:“是啊,这还能有假?”写了张药方,道:“照这个去前面药房抓药,每日三次,连服五天.”

少年接过了药方,忽地抓着了大夫的手,道:“你若诊错,我一定吃了你!”

那大夫只感到手腕被一只滚烫的铁钳给锢住了,不但无法挣脱,还疼得他直掉眼泪,只得讨饶道:“少,少侠,小的不,不敢撒谎啊,小的行医几十年了,从未出错,诶哟……”忍不住大声呻吟,少年脸如严霜,放脱了他的手,自去前面抓药,大夫一看手腕,被抓过的地方那是青紫青紫的一圈印.

回到家中,玉娘也慢慢地醒了过来,少年道:“姐,你醒了?”

“小武,我怎么会回到这里……”玉娘扶着额头道:“对了,夫君,我要去找他!”欲强行起身,却被少年小武强行压了下来.

小武不高兴地道:“姐,那没良心的东西真的值得你这样?”

“你不懂.”玉娘的嘴唇发白,声音都有些虚弱.

“我是不懂.”小武道:“但我懂一件事,你是我姐,我不许别人这样欺负你!”

“小武!”玉娘摸了摸弟弟的脸,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小武愤愤不平地道:“你说妖要懂得知恩图报,不然就连畜牲都不如,你对他那么好,还给他在镇上起这么大的房子,他却这样对你,这才是真正的禽兽不如呢!”

玉娘闻言激动了,道:“我不许你这么骂他……”头脑又是一阵昏厥,不得不用手按住了太阳穴.

小武有些惊慌,赶忙道:“姐,我不骂他了,你冷静点.”

玉娘待头脑稍好一些,便道:“小武,我希望你明白,他是我夫君,无论他好也好,坏也罢,我都要跟着他.”

小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姐,有件事我是不想跟你说的.”

玉娘道:“什么事?”

小武道:“姐,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玉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捂住了嘴巴,眼睛里涌出了泪花,又重复道:“我怀孕了.”脸上浮现出嘲弄的表情.

“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是喜是悲,只有玉娘自己才懂.

“姐……”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小武知道姐的脾气,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怀孕了,我的心应该很快乐才对,怎么,却是空空的?”玉娘自言自语道,脸上的泪水不断流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往事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

“嘶~~”玉娘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指

“娘子,你怎么了?”王良关心地上前问道.

“没事.”玉娘把手指藏到后面,却被细心的丈夫拉了出来.

“流了这么多血啊.”王良赶紧把玉娘的手指含在嘴里,然后带着她去处理伤口.

看着丈夫认真的样子,玉娘道:“你包扎的手法还是没变.”

王良道:“怎么,以前你见过我给人包扎?”

玉娘怔怔地望着丈夫,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夫君——”

“嗯？”

“下雪的时候，你再带我去赏山上的梅花，好不好？”

“好！”

……

她正出神间,屋子里忽然凭空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哈哈哈哈,妖本来就没有心,当然是空的.”

“是谁?”玉娘紧张地坐了起来.

墙壁的挂画没来由地震颤了起来,白光闪处，里面竟现出了一个青袍道人,下巴有颗长了三寸毛的痣,正是当日给王良指点迷津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