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雨江南

江南，苏州城外，文山镇，江南多雨，此时正是春夏之交，细雨绵绵，镇西便是西湖，合着这细雨，倒是一番好景色。文山镇，因在文刀山庄脚下而得名，也因来往文刀山庄江湖人士众多而繁华热闹起来。

镇中有紫烟客栈，来往江湖人士大多在此停留。客栈二楼窗边，白衣如雪，白发亦如雪，甚至皮肤都要像雪一样白，施瑞，近年来江湖中最传奇的一人，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接连挑战江湖中成名之士，只知道，他从未败过，甚至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会输

“你看这江南，确实是好景色，比之我黑竹林不知要好上多少，美景，美人，此次南下苏州，希望能有一番收获吧。”施瑞说话，很难想象这是那个连败江湖各方名宿的施瑞，温文尔雅，倒像是一个十足的文弱书生。

“主人，那文婷一介女流，您为何要不远千里而来向她挑战，值得吗？”一直站在施瑞身边的黑袍男子开口了，主人，他是施瑞的仆人，施瑞叫他刀疤，确实，这男子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一直到右边嘴角，这样的伤口，他竟然能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文婷，柳叶刀，她却不是你想的一般女流之辈，十年前，这西湖三熊横行无忌，滥杀无辜，却又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你可知道为何。”施瑞还是那般温柔，他伸出手，接着窗边滑落的细雨，好像在享受着什么。

“十年前，难道是她，主人，她那年应当才八岁，难以置信。”刀疤一脸的惊讶，加上他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更是吓人，原本周围几桌的客人也都因为看到刀疤而散去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和这些人切磋，也算是这辈子做了些事吧。你看我就像这细雨，匆匆来，有匆匆去，能停留在这时间的，也就短短光阴，天下第一美女，文婷，这便是我最后一战了吧。”似在回应刀疤，有似在自言自语，只是说话间，施瑞的眼神，有那么些的悲凉。

“主人，这真的是最后一战吗，三年来，九十八战，您的剑，还没用过，您当真舍得？”若是其他人听到刀疤的话，怕是又要让江湖中人恐惧万分了，江湖中只知道施瑞生死指天下无敌，却不知他还有一柄剑，一柄绝世的剑。

“剑无对手，出鞘，或不出鞘，又有什么分别，若无对手，我愿雪与我一同离开这世界。”施瑞的剑，雪，一舞漫天白雪，却是无人见过，江湖中四大至宝，落云山庄墨牙刀，翠云派翠云剑，细若眉丝柳叶刀，已消失百年的断剑。而雪，却是远比这四大至宝厉害得多。

“去吧。”施瑞轻声叹息，这是他最后一战，雪却不得出鞘，如何能不叹息，他是在为雪而哀伤，也为自己哀伤。

刀疤去了，施瑞每次挑战，都会在战前三日下挑战书，而这挑战书，便是由刀疤负责传送，三年来，刀疤共传九十八次挑战书，而这，便是最后一次了，刀疤知道，却也无可奈何，他跟随施瑞身边整整六年，施瑞的决定一直就是不能改变的，虽然施瑞待他像友人一般，也正是因为施瑞这样待他，他也为这位主人感到可惜，一代天才，难道注定命该如此吗。

文刀山庄，文婷正在花园之中舞刀，不愧天下第一美人，杀伐利器，在她手中也舞得如此美妙，伴着刀气带起的满天的花瓣，叫人不忍有一丝打扰的念头。只是这美妙的刀法却还是被人打断了，是她自己。

“嗯？”文婷秀眉轻皱.

细若眉丝的柳叶刀向后轻轻一挑，刀气直直向着文婷身后的亭子冲去，刀气内敛，绝对的一流高手，这一道刀气在一看似柔弱的女人手中发出，更是叫人不可思议。亭子后突然闪出一道黑色身影，寒光一闪，却是将文婷的刀气挡住了，这人便是刀疤，手中一柄一掌宽的巨剑，却被他用得速度如此之快，真是了得。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我文刀山庄？”文婷的声音不大，听在十丈外的刀疤耳朵里，却好像一面巨鼓在耳边敲响一样，而文婷也作着一战的准备，能轻易挡下她的一刀，绝非等闲之辈，虽然这一刀也只是平常功力发出。

“奉我家主人之命，将此物交与你。”说的同时，一张雪白手绢也从刀疤手中射向文婷，手绢原本柔软，此时却像硬物一般直直向着文婷飞去。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文婷反手将手绢接住。手绢上，银色丝线勾出飘落的几片雪花，而这几片雪花却也不像是死物，仿佛真的存在，慢慢飘落，手绢上，金色丝线绣出大大的一个“瑞”字，显得有些突兀，可一切又那么和谐。

“施瑞？他终于要来我这里了吗？”文婷看着手中的手绢，有些入神了，同时刀疤离去，她也没看一眼，瑞的名声，她早就听过了，能和施瑞一战的，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落云山庄吴宇，翠云派徐子枫，少林方丈普智大师，峨眉掌门清宁师太，或是成名已久的绝代高手，或是快速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高手，都没有一人是泛泛之辈，能得施瑞一战，也是江湖中可以自傲的事情。只是，那些人中，文婷看得上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施瑞，你三年连战九十八人，我对你真的很感兴趣，只是为何直到今日才来我江南文刀山庄呢。”文婷对着天空轻轻说道。她的实力很强，虽然江湖中人大都只知其美貌，但事实她的武功也是绝无仅有的，即便与吴宇一战，胜负也是五五之数。

“她的实力很强，随意劈出的刀气，抵我三成功力，音波功也诡异非常。”紫烟客栈，刀疤向施瑞说道。其实他是很担心施瑞的，接连九十八战，施瑞的身体早有些吃不消了，除了施瑞自己，只有他知道。

“我说过，你不能以看待寻常女子的眼光看她，西湖龙井，不错，不错，只是不知还能再得几回。”瑞品着桌上的茶，淡淡的说道，其实他也是不甘心的，只是生来如此，又有谁能和天道抗争，纵然他武艺高强，难得敌手又如何，最后赢的，还是天道命运。

“随我去这西湖游玩一番吧，如此美景，错过了，可惜。”施瑞说完便要向外走去。

“主人，我有一事想讲。”施瑞的身后，刀疤深切的看着瑞说道，他早就想说，只是有些事，他清楚瑞是明白的。

“神医慕容吗？我苦苦寻他三年，寻遍江湖，也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九十多位一流高手都不知道，我却要到哪里找他，结束了这一战，便动身回去华山了结那件事，而后便回黑竹林，每日与青山黑竹作伴，了却余生也好，我不知生在何处，死后，就在黑竹林了吧，也算得是归根了。”说完，施瑞却是无奈的闭上双眼，是啊，一代天才，当今江湖中不败的神话，若一生只短短二十年，确实可惜。

“是，主人。”刀疤也不再争辩，其实他知道，说与不说，结果都是这样，只是他不忍看到施瑞悄然离开这世界，虽是主仆，情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