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实原因
奕䜣回到军机处交代了慈禧的意思之后，军机处的大臣便拟定了回驳左宗棠奏折的圣旨。旨意虽然明确，但是回驳的理由却都是冠冕堂皇的大话，含糊其辞不给出明确的答复。恭亲王看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便给慈禧递了上去。东太后慈安和西太后慈禧看完奏折之后一字未改，就都盖了章。圣旨发出去以后，奕䜣觉得圣旨说得可能有些含糊，不会让左宗棠满意，自己又亲笔写了一封信，先是把左宗棠的想法赞美了一翻，言辞中对左宗棠办洋务的确切态度和具体的计划十分欣赏。然后又说道朝廷没有通过的原因不是觉得这个计划不合适，而是没有兴办船政的条件。信上他把清流反对、海关各个大臣们建议立即买船而不是耗费时间造船等等原因又罗列了不少写了上去。写完这封信之后，奕䜣又拿起了左宗棠上奏的折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感慨道：“哎，这事儿办得真不妥当啊。这折子写的如此具体，只要我们这边同意了，相信以左宗棠的手段，不出一年我们就能看到效果。可是……哎。”
军机处有大臣看到奕䜣神色落寞，说道：“王爷，谁说不是呢。左宗棠这折子写得比天津机器制造局、江宁机器局、李中堂的江南制造局等等折子要中肯切实多了。倭仁那天还赞唐左宗棠办事务实有效呢。”
听到有人这么恢复，奕䜣把自己刚刚完笔的信拿起来看了看，团成球扔到一边，又写了一封信。心中把那些清流的意见们全都划去，只是协商两宫太后不太同意。他之所以如此写，以来是让左宗棠知道他的苦衷，二是想让左宗棠能够再和朝廷争一下。
左宗棠接到圣旨之后，心里十分的失望。看完奕䜣的信之后，心里更是不服气：“既然知道我的主意不错，为什么还要反驳。真是岂有此理。那一群清流也真是脓包蛋，真想直接带兵过去一个一刀给他们杀了。”
胡雪岩在一边看着左宗棠如此大发脾气，赶忙问道：“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恭亲王他怎么说的。”
左宗棠把信直接给胡雪岩扔了过去，说道：“你自己看，他这个议政王也活该被革除，一点作为都没有。”
胡雪岩认真比对了圣旨和奕䜣的信，说道：“大人，我看恭亲王也是有苦衷的，毕竟他不可能在朝廷里一手这天，多少要看太后和皇上的脸色。”
左宗棠皱着眉头说道：“谁说不是呢？现在华尔已经回国了，我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他再次来到中国的时候，立马就能开着手操办船厂建造的事情，现在让我怎么办？”
“大人要不要试着进京面议？”胡雪岩试探着说道。
“有用吗？”左宗棠怀疑地问道。
胡雪岩笑了笑说道：“大人，你看这圣旨和王爷的信上，反驳咱们开办船厂的理由都不怎么靠得住。清流们觉得中国的轮船世界第一，这肯定是站不住脚的。而个海关希望买船，更是笑谈。以前又不是没有向英国人买过，可最后结果呢？我看到是两宫太后的意思最为要紧。只要搞清楚两宫太后的真实意图，这事儿肯定可以办成。”
左宗棠坐下想了想，觉得还真实这么回事儿。但是他心里还是气不住，说道：“这些清流也真实可恨，竟然上书十三道，难不成朝廷里所有人都是瞎子吗？不然为什么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亲自进京会一会他们，看看他们究竟长个什么模样！”
胡雪岩看到左宗棠如此气愤，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左宗棠大惑不解地说道。
“大人当初在湖南的时候，当着面骂二品总兵，险些送了命。要不是咸丰爷垂青，可就当真要保不住脑袋了。怎么现在遇见二品的文官，还是要直接骂。大人进京之后一定要克制一些。督察院的夏同善大人和我是好朋友，户部尚书文煜跟我关系也不错。大人可以与他们二人联系一下，说不准对大人有所帮助。”
左宗棠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骂的就是他们。他们身居高位还如此的糊涂，活该革职抄家。至于你说的那二位，见不见也罢。我左宗棠行的正，立得直，说话是讲道理的。哪里还需要结党？”
胡雪岩说道：“大人这就是和咱们大清的老百姓过不去了。您即便是骂了他们，却也只能让他们更加坚定地反对大人开办船厂，于船政并无好处。您仔细看看王爷的手信，里面满满的都是难言之隐。想当初王爷想要开办京师同文馆，请留门也是极力反对的。可最后王爷还是力排众议把洋务学堂办了起来。足可以见这些清流们的意见其实并不怎么紧要，紧要的还是两宫太后的意思。”
左宗棠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说得到也对。难不成你是觉得太后和皇上没有明断，不想让我办船政？”
“我也就是这么一猜。恭亲王向来是主张兴办洋务的，可是这次却没有支持大人。这事儿可就奇怪了，谁能够左右王爷的意见呢？谁又这个胆量？谁又有这个本事呢？”
“是呀，看来确实是两宫太后那边有意见。可是那些清流也照样该骂，兴许就是他们张口胡说，才让两宫太后拿不定主意。”
胡雪岩点头称是，说道：“只要大人能够面见两宫太后，面议所谈，这件事情兴许还会有转机。”
左宗棠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左宗棠本身是闽浙总督，主掌福建浙江的军政大权。这样的封疆大吏没有诏书是不能随便进京的，否则就是擅离职守，更有可能是心怀不轨。他本来打算直接以面议船政的理由上书进京，后来胡雪岩说这个立候恐怕得不到许可，倒不如改成进京请训，理由就是以前深受先皇宠幸，如今又得两宫和皇上的垂青，心中盼望当面谢恩已经多有时日。左宗棠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当下依言行事，写了奏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