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睡不着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
冯宇澄无奈的看着坐在自己房间的夏吕，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苍白。
“喂喂，你不会死了吧。”
夏吕眯着眼睛淡淡的回答。
“我在家里睡不着，今晚就在你这里过夜算了。”
“又睡不着？”
冯宇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到是从几时开始，夏吕几乎每隔两天就往冯家跑，冯宇澄已经不记得夏吕到底在自己家睡过多少次了。
虽然说冯家的人对此并没有介意什么，可夏阳和吕巧巧却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你的黑眼圈好重，是不是因为高三压力太大，所以经常失眠？”
夏吕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声响，冯宇澄也没听出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无奈的摇摇头，冯宇澄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夏吕，然后缓缓的下楼前往客厅。
此时客厅里只有冯平和冯宇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冯程程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温习功课。
“哥，夏吕又是过来睡觉的么？”
冯宇澄无奈的摊了摊手。
冯平摸了摸下巴，疑惑的看着冯宇澄。
“夏吕他最近怎么了，是学业压力太大吗？”
“应该是吧，他就说了一句在家里睡不着，然后整个人就完全睡死过去了。”
“真是奇怪啊。”
“对了，妈去哪了？”
冯宇澄话刚说完，一名微胖的中年妇女刚好也踏进客厅，父子三人都同时挑了挑眉。
冯宇澄的母亲朱英婷是一名全职家庭主妇，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家里做家务，洗衣服、买菜、煮饭、样样精通。
因此冯平常常都跟村民们吹嘘，说什么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娶到朱英婷这么贤惠的女人做老婆。
“妈，你去哪儿了？”
朱英婷做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了喝上两口后才回答。
“我刚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碰到全太太，和她聊了两句。”
“哪个全太太？”
“前段时间村子里不是有个叫全俊儒的年轻人去世了嘛，那个全太太就是全俊儒的母亲，原来他们家离咱家不远，就在附近。”
冯氏三父子同时哦了一声，然后都在沉思，可是他们似乎都对这名叫全俊儒的年轻人没什么印象。
此时坐在一旁的冯宇博笑着提问。
“聊什么八卦能聊这么久？”
“不是啦，全太太说今天下午的时候副书记去了她家里给全俊儒上了柱香。”
“副书记？”
朱英婷点点头。
“全太太当时还说副书记向她还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好像是问了什么全俊儒生前去过那些地方，认不认识徐惠和黄浩涛，又或者有没有进过九水之类的...”
随即朱英婷叹了口气。
“不过最近村子里好像中邪似的，接二连三的有人去世。”
冯平沉默，他回想起在医院时欧阳顺所说的话，后背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
而此时冯宇博倒是笑着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妈，你想太多啦。”
“什么想太多了，之前徐惠才死了，后来又是建成工业的一家三口。之前九水也是一连死了三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年村子里好像一直在死人似的...”
“别胡思乱想了。”
冯平突然的就打断了朱英婷的思绪，可说话的口气却显得十分不自然。
朱英婷无奈的摊了摊手，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默，可没过一会朱英婷又再一次将这份沉默打破。
“最近村子里好像越来越多人搬走了。”
冯平没有回答，只是心里有种怪异感觉一直都挥之不去。
“听说街道办那边的一个主任也都提前退休了。”
“嗯？为什么？”
“好像是身体不太好吧，所以打算提前退休。”
“原来如此，的确还是身体要紧啊。”冯平点点头，脸上挤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
......
九月十六号，上午，墨遥被巢富雄请到巢家做了一场尾七的法事。
法事完毕之后，墨遥转过身来，向巢富雄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真是麻烦你了，副书记。”
巢富雄说完之后，一旁的李晓娜立刻端了一杯茶上来。
今天是住在九水的巢五郎的尾七，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这下子该做的我都算是做足了，我伯父他生前虽然带给我们不少麻烦，可是俗话说人死为大，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墨遥静静的点点头，默默的接过李晓娜递给他的热茶。
巢五郎的尾七法事只有巢富雄一家人在场，场面显得十分冷清。
其实巢五郎并不只有巢富雄一个亲人，当初在举行巢五郎葬礼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巢氏家族的人携家带眷特意赶来小衫村送巢五郎最后一程。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在之后的几场法事中都看不见这帮人的身影。
只不过他们大部分都不是小衫村的人，而且考虑到来回一趟所要花费的时间和金钱确实不少，因此墨遥也不难理解他们只肯在举行葬礼时露面的原因。
小衫村的村民的确十分团结，可原本被纳入体系的村民一旦离开村子，就会立即对自己的故乡产生莫名的排斥感。
他们仿佛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绝对不会回头。
墨遥觉得那些离开小衫村的人之所以有这种倾向，很有可能是早已将自己置身于村子之外，不再认定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小衫村村民。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巢富雄吁了口气，轻松的笑了笑。
“听说徐家前几天也才举办过法事，副书记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哪儿的话，大家最近也不好过。”
“就是说啊。”
巢富雄顿时就摇头叹息。
“我店里有个伙计叫做志云的，他女儿前阵子才刚过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呢。”
“嗯。”
墨遥点点头，他知道巢富雄所说的是住在小衫村北部的黄志云。
“志云他整个人都好像掉了魂似的，连他老婆都哭出了病，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弄到最后只好由我来帮他们办丧事。“
随即巢富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人家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不过这种事情我倒是情愿生疏点好。”
“巢老板说得是。”
“自从死了雅丽之后，志云他就一直请假没来上班，店里的人手顿时调配不过来。”
巢富雄叹了口气。
“再加上最近货运行的年轻人一直都换来换去的，每来一个新人，我就要把送货卸货的规矩从头再教一遍，每天都几乎忙得不可开交。再这样搞下去的话，我恐怕也迟早会累出病来。”
“巢老板可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别把身体累坏了。”
墨遥客套似的回答了几句，此时巢富雄身边的李晓娜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最近大家好像经常办丧事似的，真不知道村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李晓娜的问题，墨遥足足愣了半响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李晓娜的问题，村民们似乎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而且也开始正视问题的存在。
墨遥感觉到总有一天，村民的疑惑必定会像洪水爆发一样泛滥成灾。等到了那个时候，墨遥实在是无法想像整个小衫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晓娜歪着头思考，似乎没察觉到墨遥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老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墨遥正打算安抚一下李晓娜的情绪吗，可没想到李晓娜忽然就改变了话题。
“对了，副书记你听说了吗？前阵子邮局突然关门了呢。”
“嗯。”
墨遥点点头，阿财之前曾经在村委处提起过这件事，他说经营邮局的潘文洪一家人都搬走了。
“这件事也有些古怪。”
李晓娜话音刚落，巢富雄立刻便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你说够了没？”
“真的很奇怪嘛。“
李晓娜郑重的看着巢富雄和墨遥二人。
“如果当时你们也在现场的话，一定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说完李晓娜的身子还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动作虽然细微，可还是被墨遥的眼睛捕捉到了。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死人的脸孔。”
墨遥不解的看着李晓娜。
“什么意思？”
而巢富雄则是苦笑着回答墨遥的问题。
“我老婆说邮局的潘文洪先生早就已经死了，她前几天跑去邮局探病的时候，看到潘先生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来之后就一直说潘先生的表情是死人的脸孔。“
随后巢富雄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拜托你用自己的脑子想想好不好，如果人真的死了，那他老婆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对李晓娜说的，她对于巢富雄的话似乎非常不服气，于是狠狠的的瞪了巢富雄一眼。
“可我想来想去就只有这种可能性嘛。“
李晓娜别过脸去不看巢富雄，又继续说道。
“再说了，当天晚上他们就搬走了，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难道你都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等一下。”
墨遥好像突然间听到什么重要的讯息。
“你刚刚是说在三更半夜吗？”
“是的。”
李晓娜点点头。
“我听说潘文洪先生生病了，所以才特地跑去探病。或许是我多疑了，潘先生其实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脸色不好看而已。可是哪有人会挑家人生病的时候搬家?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看到墨遥点头表示赞同，李晓娜才又继续说道。
“如果真要搬家的话，那么潘太太就应该在我去探病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才对，不过当时她却只字未提。而且家里的摆设还是跟往常一样，根本就没有收拾行李迹象。”
“好了晓娜，你就少说两句吧。”
巢富雄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却换来李晓娜忿忿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