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专车
我和表弟对视一眼，赶忙弯下腰藏在了两侧的木桌下面。我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还是那句话，我在明、敌在暗，我们先静观其变。
门锁打开的声音之后便是“吱吱”的几声开门声，我的心跳逐渐加快，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人是鬼。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恐怕都够我们俩喝一壶的了。
死一般的寂静。
表弟看了看我，他用手指了指门那边，看样子是想要去一探究竟。虽说我也非常好奇，但此时仍旧想让他再等等，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意外，那么我们再开始行动。
“哎呦，两位贵客，怎么都跑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一听，这他娘的怎么突然出现个女声？我抬起头往上看，一个新世纪的列车乘务员出现在了我们俩面前。
“你……是人是鬼？”表弟一脸诧异。
“瞧您说的，我这还能有假不成？”美女乘务员看着表弟微笑道。
我慢慢从桌子下面走了出来，仔细拍了拍脑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眼，还是她。我本来还以为是不是我的阴阳眼又发作了，可我一看表弟那色眯眯的样子就知道，或许这是真的？
“请问二位需要点些什么？”
“不是，你先等会儿，”我犹豫了一下，道，“这列火车它不是欧洲人的嘛，那怎么列车乘务员是我们中国妹子？”
“哦，是这样的，我们本次列车名为2419D福煦号专列，是专程为二位所打造的。为了保证语言交流的顺畅，所以公司专程派了我来为二位服务。”
“关东煮，你问那么多干嘛？妹子，是这样，我们哥俩现在是又饿又渴，你能不能给我们来点儿食物？”
“我们这里应有尽有，而且上菜迅速，您二位尽管开口，没有什么是我们的特级大厨做不出来的。”
“那这样，你先给我来份……”
“思众，你先别着急，”我见表弟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赶忙提醒道，“你就不觉得这事有蹊跷？”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兄弟俩这也辛苦了一整天了，吃顿饱饭都不成？”
“姑娘，那我想问问你，我们就真的随便吃？”
她笑着点点头。
“不用掏钱？”我心想，我随身可没带那么多钱，别到时候吃饱了不让走，再把我们俩给扔回到我们刚才出来的那个什么煤矿竖坑里挖一辈子煤。
“是这样的，钱自然是不需要的，我给二位实话实说吧，我们老板只想要这位小哥身上的那块玉。”说着，她看向了表弟。
“你看，我就说吧，天上哪儿会掉馅饼？”我摇了摇头。
“非要这块玉才能换么？”
姑娘又点了点头。
表弟的表情很是难看，一来我们俩确实是饥寒交迫的受不住了；二来那块玉如果只是换顿饭，那我们可真是血亏了。不过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表弟还是决定，交出那块玉。虽然我竭力制止他，毕竟玉可就那么一块，但他还是想要先吃个饱再说，否则等到我们俩都饿死在这里了，那块玉于我们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姑娘小心地收好玉，笑不露齿道，“二位请点餐。”
我本想让她给我来份关东煮，虽然我们是在火车内，但我却还是感觉冷风飕飕的，所以想要先吃些暖和的东西，表弟则说这跟我一起出来怎么这么跌份？玉都给人家了你不点个山珍海味什么也就算了，竟然他妈的点了份关东煮！
我愣了一下，一拍大腿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赶忙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菜单什么的，姑娘仍是摇摇头，表示你们尽管点就是了，咱们中国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八大菜系要啥有啥。最后我和表弟合议了一番，决定反正什么菜做的快就上什么菜，你们上什么今天我们俩就吃什么。
姑娘服务的效率奇高，我感觉她就像是飞一般冲进了前面的火车头里，然后又飞一般的推着餐车出来了，看着满车飘香四溢的美食，我和表弟都是口水直流，丝毫不顾及任何的餐桌礼仪，管它什么菜，通通用手抓！
“哥，这菜的味道好像有点奇怪？”表弟抓了一个大鸡腿啃了两口道。
“这时候你还管啥味道不味道的，先吃饱再说！”毕竟只有先解决了温饱，才有那闲情逸致去细细品尝每一道菜品的色香味意形养是否合格。
我是直接下手就去撕烤鸭，然后对着那油光闪闪的鸭肉来了一大口，我嚼了嚼，好像今天这肉是有点奇怪。
“姑娘，你能过来一下么？”我越来越觉得这事情古怪离奇，就想把那美女乘务员给唤过来问个究竟。谁料火车头那边就好像是又回到了我们俩刚才去开门的那个状态，异常的安静。
我喝了一口白酒，给自己壮壮胆向前方慢慢走去。
“噔噔噔！”谨慎起见，我先是敲了敲门，“姑娘？姑娘，我有点儿事想问你。”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看里面有什么动静没有，却什么都听不到。我心生疑虑，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面，轻轻转动了一下，门开了一条缝隙。
我本想找来表弟和我一起开门，但看着他早已酒足饭饱躺倒在地上打起了鼾，我只得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了门。
我的视线从地下逐渐往上移，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由于是蒸汽火车的火车头，所以我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锅炉燃烧室，随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用手背稍稍遮挡了一下眼睛，然后悄声走了进去。说实话，这里面的装置非常复杂，我也不怎么能看懂。但至少我知道一点，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特级厨师和厨房！那么这些饭菜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直到我的脚好像是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肉肉的东西。我心里顿感不妙，但还是低头看了下去，没错，是刚才的那个姑娘，她脸朝下躺在了地上，而我踩到了她的手臂上。我蹲下来正准备叫醒她的时候，突然火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而我则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揉揉屁股准备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我见面前的那个美女乘务员动了动手指。就在她准备抬起头的时候，我早已是吓得七魂飞出了六魂，紧闭双眼向后跑，心想我还去找表弟吧，结果不知道谁把后面的门给锁上了，而我，由于没反应过来，则直接撞在了门上，然后晕了过去。
后来我是冻醒的，没错，清明前后的凌晨还是非常寒冷的。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了一个露天的装煤车厢里，我感觉嘴里怪怪的，就往手上吐了一口，妈蛋，吃了一嘴煤灰！
“思众？”我站在煤堆上环顾四周，虽然没看到我弟弟，但是却看清楚了这个所谓的豪华列车的真面目，原来就是一个已经残破到不行了的蒸汽小火车，后面拉了两车煤。大爷的！那我和表弟刚才不是……我呸！我说那肉怎么那么奇怪，原来那他妈的都是煤渣！我回想起来又是一阵干呕，赶忙伸手往嘴里掏了掏。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漂亮的女人会骗人，就连他娘的漂亮的火车都会骗人了！
“思众？”我对着夜空大喊。
“关东煮，你快来这里！”表弟在不远处回应了我的呼喊。
“你在哪？”我从煤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火车头前面，原来刚才它是撞到了铁轨上面的石头，便停了下来。放眼望去，这条铁轨一眼望不到头，不过前面的部分却都填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头，看来这条铁轨是真的废弃不用了。
我循声找去，发现表弟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徘徊，便小心的注意脚下，慢慢走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醒了？”我问道。
“我吃了几口肉，实在是太难吃了，就索性去睡觉了，没想到我在那里刚一睡着，这边我就醒了。”他耸了耸肩。
“那你也不叫我一下。”
“你一直在那煤堆里喊什么姑娘小姐的，谁知道你在做什么梦呢。”表弟说到这里乐道。
“去你的，那我不还是担心你的玉，想要去找人家要回来嘛。”
“喏，”他伸进怀里拿出了那块玉，“不过不得不说，刚才那个梦也太真了吧，要是那肉的味道不那么假的话，我倒真是不想醒过来了。”
“那你早晚得冻死、饿死在这里，”我想了想，道，“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好像是看到过一篇新闻，就是分析一个人过度疲劳之后会不会产生幻觉，那文章里各种引经据典的扯了一大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还是那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我朝他挑了挑眉。
“什么？”他好奇地把头扭过来看着我。
“这煤是真他妈难吃！”我一本正经道。
“哈哈……”他看着我一脸严肃的样子，笑的弯下了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