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切断
陆升看着盒子内的钻石戒指，又看看联韧期待紧张的脸色，不可思议地呆住了。
看陆升愣了这么久，联韧忍不住就出声催促了，“你愿意吗？”
“可是……我是个男的……没有办法生……”
“可以生！可以生！”联韧连忙说，“我已经和组织申请过了，拿我这次的一等功换基因干预受精卵的合成资格，只要我们俩都提供精子，研究所就可以帮我们培育出自己的孩子。”
“……啊？可是你的一等功……”
“那个无所谓。”联韧有些着急，“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哨兵就行。”
“我当然不嫌弃！”陆升不假思索。
“这么说。”联韧眼前一亮，“你是同意啦？”
陆升低着头遮挡自己绯红的脸。
“啊！你是不是同意了？嗯？陆升！阿升？我的小厨子！”联韧抱住他的腰在空中欢快地转了一圈。
“啊！”陆升轻叫一声，声音中却多的是压抑中的喜悦，“你快放我下来哈哈……”
“快说！你是不是同意了？快说……”
“我说，我说……”陆升拉住他的双臂，双眼中流连着温柔的涟漪，“我喜欢你，联韧，所以……我同意……我愿意。”
那之后的日子，对于陆升来说就像是一场是美好的梦，他许多次在夜里回想，都无法忘记那种温热的感觉，仿佛整个心都被一种轻飘飘的馨香气体充满了，可以当梦醒来之后，便是可怕的空荡。
龙鳞机甲部队的原队长在这次的战役中死去了，联韧作为突击队中优秀的队员，顺利接替了队长的职位，这其实是预示着什么的，比如说，前线的情况并没有联韧所说的那么好，可是当时陆升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问题，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谁都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让时时刻刻存在的危险压垮自己的精神。
此刻的帝国军部，气氛远没有如此轻松。
“龙鳞机甲突击队不愧是联盟最强的机甲部队，我们和他们僵持了一个月，始终没有办法攻破防线，反而让队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过他们也没好在哪里去。”报告的士兵一身看了眼停在一边的尸体，“连尸体都没来得及抢回去。”
坐在上首的男人转了转手指上的红钻扳指，“我不允许，失败第二次。”
“可是陛下……我们人手……”
“让我去吧，陛下！”站在最后的一名金发女郎突然俯身请命。
“你是……”
“萝拉·斯维金丝。”女子看上去非常年轻，可能才刚刚成年不久，藏青色的军装一丝未皱，金色狐狸的勋章挂在她的左胸，她微微启唇，柔软却又坚毅的声音传来，“我是预备役，已经跟着训练一年了。”
“好，在给你们一个月时间，不成功，便成仁。”
“是。”萝拉欣然领命。
一夜，刺耳的警报划破长空，红光照亮了整个军事基地。
“敌袭！”
联韧一下子从铺上跳下来。
陆升揉了揉眼，“出事了吗？”
联韧摸摸他的脸，“紧急集合，你接着睡，我去去就回。”
陆升也没了睡意，坐起身来，披上外套，跳下床，帮恋人整了整腰带，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小心。”
联韧拍了拍他的肩，大步离开了。
被吵醒的不只他们两个，等到陆升走出门外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撑着门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啊?”
不远处传来大型机械运作的声音，是机甲启动了。
过了一会儿，有偷听的人跑过来，说：“是金狐，他们过来偷袭了。”
等到一切归于寂静，天已经破晓。
龙鳞的人还没有回来，看来这场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陆升还不知道，他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联韧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沉思。
陆升转过头去，看着门口的儿子，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了。
而自己，也已经老了。
“早点休息吧。”陆沉把陆升扶到床上。
“房间里会不会有些太冷了？”陆沉打开光脑中的温度调控器，接入了空调系统。
“不必了，这样刚刚好。”陆升阻止了他，“小晔睡了吗？”
“还没，我们也准备睡了。”
“好，你们快去睡吧。”
“嗯。”陆沉帮陆升掖了掖被角，就要离开。
“小沉。”
陆升忽然叫住了他。
陆沉转过身，他和他的父亲不大一样，大多数时间里，他只是沉默地倾听着。
“小晔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珍惜他。”
陆沉勾了勾嘴角，郑重道，“我会的。”
陆沉回到房间，祁晔正在床上调整枕头，“爸睡了吗？”
陆沉点头，“我们也睡吧。”
祁晔缩到被子里，看着陆沉关着灯，然后蹭到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陆沉问他：“睡不着吗？”
祁晔轻轻嘟囔了几声：“我老在想那个……以前，三战的时候……听说他们会强迫被捕的哨兵做精神切断……把这个当作酷刑的一种……”
陆沉转过身来搂着他。
“把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精神链接切断会有那么疼吗？”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陆沉低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在切断中存活下来的哨兵不过一成，虽然多数都被诊断为脑溢血，但是听人说，他们在过程中都表现的十分痛苦。”
祁晔听得毛骨悚然，“你听谁说的？”
“老师。”
“许文胤？也是，他以前是刑侦部的部长……啧啧……想想就觉得心狠手辣……”
陆沉没说话。
祁晔都快睡着了，又听见后面来一句。
“你不用担心。”
“嗯？”
“向导存活率很高，可能是因为五感的敏感程度可以通过思维触手自行调节的缘故，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死的。”
祁晔踹了他一脚，“死个屁啦喂！不要给我随便代入啊！！快点呸呸呸敲木头！”
被切断到底是什么感觉？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想像得到这种感觉。
一开始只是感觉到冷、然后是大脑酸胀，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再然后猛然间什么都不剩下，像是感受疼痛的脑膜被击穿了一样，整个意识空间崩坏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双眼发黑，双耳轰鸣，四肢抽搐，觉得大脑中间破了一个巨大的痛，冷风将伤口吹得一阵一阵痛不欲生。让你觉得你的生命力也在跟着随之流失，你的灵魂随之灭亡。
只要一辈子有过这么一次经历，就再也不敢尝试第二次。
“不！”
床上的女人猛然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汗，她胸口剧烈起伏，涣散的瞳孔好一会才慢慢聚焦，她慢慢坐起身，打开房间里的灯，从桌上拿起药瓶倒出来一片和水一起咽下，这才舒了口气。
她侧过头，镜子里映出女人姣好的面庞，一张饱经岁月然昔日昳丽清晰可见的脸，可不就是方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