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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捉拿细作
冯家后院,荒废池塘,干涸古井。
一翩翩公子负手缓步而来,一袭淡紫色锦衣轻盈,清贵公子俊颜清冷,身姿流畅似是闲庭散步。
古井边上长满青苔,一株绿色爬山虎从井边上爬满一圈,那俊俏公子在古井旁停下,面上神色斑驳难明,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此时却浮现一抹复杂悠远。
俊俏公子,墨子卿。
墨子卿轻叹出声。
从时候开始的?
似乎是由蛮荒白峰回来之后,云来古城里头撞见的那些细小碎片般的记忆,像紧紧缠绕在她心头上的蔓,今日竟像是微一松,毫无缘由地在她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一张名为前世恩怨的图纸。
是耶?非耶?
那些微小记忆实在太过于生动真实,竟像是活生生的印在她的血骨里头,半丝都容不得她忽略。
苦痛过去了,深恨却真实。
前世她竟然就是乾龙繁华,乾龙帝族的长公主,而她唯一的皇弟叫乾龙繁星,那个刚才出现在她记忆里,与她血脉相连一母同胞,声称“要亲自为她送嫁背着她从皇城里走出来”的少年帝王。
乾龙帝族最后被盛世一族所灭,而她乾龙繁华重生却成了盛世一族的皇族后裔,这两族百年的牵绊相缠恩怨纠葛,孰是孰非······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盛世陌华是乾龙繁华的未婚夫,那墨湛是谁?秦蓉又是谁?两人到底是敌是友?不过,在云来古城上,她又似乎看到,这两人与乾龙繁华最后是兵戎相见了······
这些记忆到底拼凑不完整啊······
墨子卿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繁星,我记得,”墨子卿在井旁蹲了下来,“我们曾经在井底下挖铸了一个水晶宫,对吧?”
墨子卿从袖口处掏出一张蓝色锦帕,缓缓地擦拭着古井上的青苔,不经意一低眸,望见井底下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神色倏地微冷。
“唉,你说——这用了别人的东西,竟然也不会稍微修改一下吗?”
说着,见她小心翼翼地移开那株爬山虎,面上神色清冷:“本公子真是有点,不高兴呐。”
语毕,见她在蹲在井边,手掌在古井上的某一处,轻轻连拍了三下,井底地洞猛地一旋开,清澈的流水从地底下“哗哗”涌出,不消片刻便将古井填了三分之一。
旋开的地洞悄无声息地合上,清澈的流水静静地一停。
墨子卿嘴角倏地漾起一丝浅笑,那一笑生动,明明容颜胜似锦花含春,一身冷意却不减半分。
此时,墨子卿所站位置的地底下,正对着冯昶中所立的位置,刚才井里刚有异动,冯昶中即刻察觉不对,眸色一变,而一旁的西楚连蓉则面色一沉。
“计划提前!”
西楚连蓉潇洒地抛下一句话便飞身离去,冯昶中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匆匆应了一声,便扭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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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正厅。
童征远面色沉肃,对着外头严正以待立着的所有府兵下令:“河东郡府兵听令,从此刻起,守住童府所有井口,无论猫洞狗洞都给本官紧紧封起来,后门重兵封锁,正门——也不准随意出入!”
“遵大人之令!”
硬朗的汉子们大喝了一声,随即涌向童府各处,而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皇家大内亲卫也齐齐出手,须臾,便将整个童府包围得密不透风。
紧张兮兮的气氛四处蔓延,童家前院、后院、正厅前廊此时都无一人走动,夏蝉只不时轻鸣了几声,而后似乎被沉轧的气氛所染,渐渐也消寂了下来。
寂静之中,惊爆声猛地从后院接连响起。
深井之中,伴随轰天之响,顿时炸开了一股股血花巨浪,三口深井接连响起惊炸声,那浪潮之后,井边只遗留一些碎肉残渣,十几个个府兵倒在不远处血珀里,不省人事,一身的血肉模糊。
“报——”
“轰——”
又是一阵血花掀开。
东翎湛从回廊处匆匆赶来后,入眼便是这样的画面,倏时间,那张平日里俊雅如画的脸,染上几分显而易见的阴霾。
此刻,训练有素的蓝衣卫,正一个个从深红四处延漫的三个井口探出,动作迅速,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
“杀!”
近百名蓝衣卫陆续飞身出了井口,人还没落地,便已动作一致地抽出腰间长剑,沉喝之声一落,割破血肉之躯的声音,旋即“刷刷”响起。
“皇城蓝衣卫!”
东翎湛眸中掠过杀意,众人不见他流畅的身形如何划过,视线却定格在最后,他出手“咔吧”一声,折断了离他最近一个蓝衣卫的一只手臂。
那被折断手臂的蓝衣卫,刚开始惊了惊,而后竟毫不犹豫便挥刀砍下自己的手臂,血色的雾在东翎湛面前漫天撒开,那人却猛地向东翎湛靠过来——
“疯子!”
见此,东翎湛身后的一群皇宫大内亲卫一颗心齐齐猛然提起,怒斥了一声,恨不得以身相代,而那时他们却只来得急睁大眼睛。
画面倏地定格。
那人往后轰然一倒,东翎湛面无表情的从其身旁走过。
所有的蓝衣卫齐齐一震。
“别打了。”
此时,东翎湛身后,所有的皇宫大内亲卫身后,慢悠悠地传来一个极低沉的男声。所有人齐齐回过头,待看清身后情况,纷纷大吃一惊,扭过身去,郡守童征远面色白了白,就差没惊呼出声。
此刻,东翎湛清淡的眉宇微一挑,紧抿的嘴角轻抬,神色冷然地回身。
“东陵九皇子殿下,在下西楚何中云,幸会,幸会。”
眼前的何中云笑意微凛,一手拿剑,另一手则大大方方地捏着一名青年男子的脖子,那男子身着一袭竹青色雅致锦袍,神色平淡,明明性命拿捏在他人之手,此时却依旧一派书生温文气质在怀。
“九皇子殿下,实在抱歉。”
童曜嘴角扯开一抹苦笑。
童征远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受制于人的自家家主,怒极攻心,眼睛冒火,抬手坚决地直指着何中云:“卑鄙!本官管你是谁——行事毒辣,无故伤及无辜!便枉你身为一介七尺男儿!平日里学的那些圣贤书都喂狗了吧——”
童征远凌厉呵斥,何中云眉眼不抬。
东翎湛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何中云,良久之后,嘴角微一扯:“冯昶中,何中云,很好。”
何中云神色微一动,手上的剑慢慢地往童曜脖子上轻轻一放,剑上霜白在童曜面上稍一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嗯,在下想和九皇子殿下好好谈谈,不知殿下可否,先将我的人送出去呢?”
语气十分客气,嚣张半丝不减。
“可以。”
东翎湛眉眼不抬,袖口只轻轻一挥,周围的皇家大内亲兵即刻往四周散开,蓝衣卫齐齐皱眉,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面容严肃地盯着何中云,身形半丝不动。
何中云轻叹道:“你们先出去吧,我随后就来。”
蓝衣卫面面相觑,仔细想了想,接着一个个动作迅速地绕过何中云,陆续飞身离去。
童曜此时微叹了一声。
刚才一切都好好的,谁又能想到却是自家多年随侍的仆从,对自己下手呢?不过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疏忽大意。
“何中云,本皇子想请教一个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扮冯家家主的?”东翎湛垂眸,掏出一张浅色纸帕,慢条斯理地拭去手心血渍,“五年前?抑或是更久之前?”
何中云笑了笑,道:“我假扮冯昶中只有五年,在那之前是我的属下,不过他后来病死了,而冯昶中一直被我们囚禁着,大概在五年前死的,因为旧疾复发。”
“原来如此。”东翎湛负手轻笑,似乎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众人的幻觉。
何中云身形不动,东翎湛亦不动,两人默立着对站了良久,老半晌,何中云嘴角笑意稍敛,沉声道:“莫非,九皇子殿下想和在下对站着一天?兴许我们习武之人可以,童家主想必是不行。”
锋利的刀刃微微划过童曜的脖颈,一丝鲜红从白皙脖子上,随一层薄汗慢慢流下。此刻,头顶烈日高抬,童曜清秀的面色上微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在场的童家中人心下一沉,一时间,恳求的目光,齐齐投向东翎湛。
东翎湛不看任何人,神色淡然地抬头望天。
一阵沉默过后,何中云神色终于有些不耐烦,正想开口说什么,谁知此刻不远处的冯宅后院,倏地掀起一阵惊天巨响!
后院的方向!
哪来的炮弹?
何中云眸色猛然大变。
正是此时,何中云身后凭空地伸出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长手,一把便弹开何中云的长剑,在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手猛一抓,长剑顿时一分为二。
何中云吃了一惊,出手便去抓童曜,谁知对方竟抢先了他一步将童曜带到东翎湛身旁。
东翎湛默默地收回视线,嘴角笑意疏淡。
“何中云,你可有想过今日你暴露身份,可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