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高墙电网下的心理战（二）

肖刚调任海福监狱罪犯心理健康教育矫治中心主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高风举办了一场几乎惊动了全省监狱系统的狱内婚礼。

说起这件事情，至今肖刚还感慨万端。在这件看似并不复杂的事情上，肖刚却费劲了周折，用尽了心思，几乎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

在监狱医院跟贾青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最后被副监狱长李默“教育”了近两个小时后的第三天，监狱政治部主任毛青来到三监区，召开了监区民警大会，宣布了肖刚调任监狱罪犯心理健康教育矫治中心主任的命令，由监狱教育改造科科长李刚接任三监区监区长。

在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回身望望已经工作了近三年的监区大院，肖刚的心里还是有点恋恋不舍。迈上车的腿不由自主的又收了回来。

他关上车门，向着监区大院走去。临走之前，他一定要到院子里转一转，看一看这些与他朝夕相处、让他又爱又恨的服刑人员们。他别是卜慌和高风，他是一定要去看的。虽然他们是犯了罪的服刑人员，但这么长时间处下来，他们之间竟然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肖刚要调到监狱本部工作的消息早就通过一些狱警的嘴传到了大院里那些服刑人员的耳朵里。所以，还没等肖刚走进《育新周报》编辑组的办公室，高风等十几名服刑人员就已经站在楼道里，把本来就不宽敞的楼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卜慌则远远的站在人群的后面，用不舍而又有些哀怨的目光看着向他们走来的肖刚。

走到高风他们面前，肖刚没有说话，微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好好干，争取早点回家！”

走过人群，他来到卜慌面前，面容微笑着看着面前一脸愁容的卜慌。

见肖刚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卜慌低下了头。这个从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情感的中年汉子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看着卜慌的表情，肖刚收起了笑脸，严肃的对卜慌说道。

说完话，没等卜慌作出任何反应，肖刚习惯性的倒背起双手，向楼道尽头的民警值班室走去。

思忖片刻，在高风等人的提醒和催促下，卜慌才抬起头，不情愿的跟在肖刚的身后，来到了民警值班室。

“监区长......”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没等肖刚说话，卜慌叫了一声监区长后便哭的说不出话来。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遇到事情还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这也不是你卜慌的作风吗！今天怎么了，还儿女情长起来了？”肖刚走到卜慌身旁，一边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微笑着对卜慌说道。

面孔虽然在笑，但此时此刻，肖刚的眼里还是有些潮湿起来。虽然处于不同的阶级，身份上也有着天壤之别，但在一起呆了近千个日日夜夜，在肖刚的心里，卜慌早已脱离了罪犯的范畴，而成了他无话不谈的朋友。从入监教育监区到现在的三监区，在近三年的时间里，在工作中，作为服刑人员的卜慌为他肖刚争得了不少的荣誉，特别是《育新周报》创办以来，随着这份报纸在省监狱系统名声鹊起，作为主管民警的肖刚也因此沾光不少，多次被省监狱管理局评为“教育改造能手”等荣誉称号。而在生活中，每当他肖刚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心中的郁闷无处宣泄的时候，卜慌则成了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而卜慌也给他出了不少的主意。一来二往之间，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分开了。虽然还是同在一个监狱，但肖刚和卜慌彼此心里都清楚，作为一个已经被严格限制了人身自由的服刑人员，卜慌要想见一次肖刚再也没有那么容易。

作为肖刚，他随时可以到三监区来，想见卜慌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随着职务的变动，他肖刚的管理范围再也不是一个三监区，而是整个海福监狱，面对的是全监狱两千多名服刑人员。因此工作会更忙，时间会更紧，要想见一次卜慌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所以，无论是卜慌还是肖刚，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肖监区长，我卜慌从一进监狱就一直跟着您，从入监教育监区到三监区，快五年了。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您就像一个辛勤的老师一样，辛辛苦苦的教育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我。也正是有了您的关心、关怀，我卜慌才能顺顺利利的改造，踏踏实实的服刑，才会获得了三年半的减刑。说句肉麻的话，没有您也就没有我卜慌的今天。说真的，心里十分的感激您。现在您却要调走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唉，今后我该怎么办呢？”眼里流着眼泪，脸上挂着泪珠，卜慌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瞧您说的，我都快成了神仙了！”肖刚一边笑一边坐在椅子上。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先是习惯性的扔给卜慌一支，然后自己又拿出一支点上，一边慢悠悠的吸着烟，一边微笑着看着卜慌。

“你的改造成绩取决于你自己的努力。如果你认识不到自己的犯罪根源，找不到服刑改造的动力，即便是我做再大的努力也促进不了你啊！你现在在监狱找到了发挥自己才能的岗位，无论是监狱领导还是监区的民警都非常看好你。好好改造吧，没有几年了，再咬咬牙，加把油，刑满释放、获得新生、与家人团聚的日子不远了！”见卜慌还在抽泣，肖刚微笑着对他说道。

“监区长，我发现您对于此次调动好像很高兴啊，没有一点失望和落寂。在三监区工作这么多年了，放下我们这些罪犯不说，难道您一点都不留恋这个您曾经付出了大量心血的监区和与您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同事吗？瞧您乐呵呵的样子，是不是对新岗位充满了期待啊？”卜慌用衣服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与肖刚开着玩笑。

“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啊？”肖刚故意斜着眼睛看看卜慌，笑着说：“我也是不舍啊，但是能有什么办法？监狱是半军事化管理单位，作为一名监狱人民警察，对于上级的命令，我只有无条件的服从。三监区是个犯情比较复杂的监区，虽然经常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但这个地方充满挑战，也很有希望，是我肖刚特别愿意干的一项工作。从警校一毕业我就一直坚守在改造罪犯的第一线，现在突然调到机关，过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但是没有办法呀，监狱党委的任命都下了，在此之前我也找过领导，要求留下，但都没有成功。你想我愿意离开这里啊？”掐灭手中的烟头，肖刚无奈的摇着头。

见肖刚突然变化的表情，卜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香烟，递给他一支并为他点上火。

“哎吆，不错啊，现在都抽上大中华了，不是敲诈的其他同犯的吧？”接过卜慌递过来的香烟，肖刚一边转着圈的看，一边笑着对卜慌说道。

“监区长，您还不了解我啊？我卜慌是干那种事情的人吗？这是李毅探监的时候他们家里人带来的，给了我几盒。我再三推辞他非要给我不可，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收下了。您知道，无论是吃饭还是抽烟，对待生活方面的事情我的要求很低，只要能过的去就行，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所以也就做不出那些违反监规纪律、仗势欺负其他同犯的事情。在这方面您就放心吧！”肖刚的话刚一落地，卜慌就着急的辩解道。

“哈哈哈哈，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卜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啊？唉，对了，说起李毅了，这小子现在怎么样？这段时间一直在跑高风的事情，没有顾得上进监区大院，也没有找他谈过话。怎么样，他再也没有犯过什么错误吧？”听卜慌说起了李毅，肖刚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的问道。

卜慌把身下的椅子往肖刚面前挪了挪，然后一边摇头一边说：“还是那个样子，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要想处罚，不够条件。这就是李毅目前的心态。没有办法啊，人家是副监狱长的关系户，牛逼一下是正常的，我们这些人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从整体情况来看，李毅这个家伙比原来老实多了，最起码没有惹出大的事情。您就放心吧，没有事的，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也经常敲打敲打他，不断的给他敲敲警钟，我想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嗯，这我就放心了。他的情况我已经向刚来的李监区长交代过了，他的情况李监区长也清楚，再加上你们这些改造积极分子在一边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卜慌啊，今后还要和我在的时候一样，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一定要及时向监区民警汇报，协助监区做好管理工作。新来的李监区长是原来监狱教育改造科的科长，是你们《育新周报》的主管领导，你们之间也熟悉。”肖刚一边说，一边冲着卜慌点点头。

听完肖刚的话，卜慌刚想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了几下。

肖刚朝门的方向看了看，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应了声“进来！”

这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的高风推门走了进来：“监区长，听说......”

见高风进来，卜慌赶紧站了起来：“监区长，您跟高风聊一会儿吧，我要回编辑组了，明天要出报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有时间的话别忘了到监区来看我们哦！”说完，卜慌冲着肖刚笑笑，然后冲着高风挤挤眼睛，转身走出了民警值班室。

“坐下吧，有事慢慢说。你们今天怎么了？进来一个都哭哭啼啼的，好像我们要诀别是的！坐下！”看看一个劲的抹眼泪的高风，肖刚笑了笑，指着刚刚卜荒坐的凳子对他说道。

看看肖刚，再看看面前的凳子，手里提着一个大食品袋的高风拘谨的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看肖刚，却又马上把头低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食品袋不说话。

“怎么样？从监狱医院回来后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吧？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忙，进监区大院的次数少了，也没有找你聊天。心里不会怪我吧？”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高风，肖刚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高风自杀的事情发生以后，不但监区民警唐占海、队医以及教导员受到了牵连，而且因为这件事情，监狱长雷元在省监狱管理局的大会上做了检查，全监狱几百名狱警的年终奖励被监狱管路局取消，明年的罪犯减刑名额被一下子拿掉了三十个。这个损失和影响是巨大的。因此，为了这件事情，监狱党委对他肖刚十分的不满意，几乎是大会小会上都会以此为例子说事情，只要见了肖刚，不论是什么场合，都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教训肖刚。特别是自己这次调走的事情，虽然监狱党委说与高风自杀未遂的事情无关，但肖刚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情，他肖刚是不会调走的。即便是调走，也会是风风光光的走，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现在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了，已经参加了正常的劳动改造。监区小报没有排版的人，我也不能长时间休息啊！但是，但是......”说到这里，高风皱着眉头看看肖刚，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但是什么呀？有什么事情就说呀！”虽然看着高风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气，但他还是依然微笑着看看高风，心平气和的问道。

“自从回到监区以后，我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和对待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服刑人员们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看我，警官们对我也是冷嘲热讽。监区长，我知道，我的行为给监狱、给您、给教导员和唐警官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是错了，但是我就是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大家就不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吗？看来，我在三监区是待不下去了，我想请求您帮帮我，在您调走之前能不能把我调到别的监区去，干什么活儿都无所谓。无论是在哪个监区，在什么改造岗位上劳动，我一定会总结教训，好好改造，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因为这件事情给监狱造成的损失。监区长，您就帮帮我吧！”

说到这里，肖刚把一直抱在怀里的食品袋递到肖刚面前说：“这是前几天家里人来监狱看我时给我带的几条香烟和一点水果，如果您不嫌弃就拿着。监区长，你一定要帮帮我，在这个监区，这样的环境下我还怎么改造？我是生不如死啊！”说完话，高风把一食品袋递到肖刚面前。见肖刚不接，他着急的把食品袋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想干什么去啊？想跑啊？你能跑到哪里去呢？”见高风转身想走，肖刚叫住了他。

转回身来看看已经满面怒容的肖刚，高风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他只好转身走了回来，低着头坐在凳子上。

“你想的倒是挺好。一个服刑人员想换个监区改造，你拿着这么一点东西来找我，你觉得我会给你办吗？在你的眼里，我肖刚就这么不值钱吗？”看着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的高风，肖刚认真的说道。

“监区长，你你听我说！”听肖刚这么说，高风马上抬起头。透过肖刚的话，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调离三监区的希望：肖刚不是不给他办，是嫌他送的东西少！

“我是在监狱服刑的一名罪犯，条件就是如此。也拿不出什么东西孝敬您。不过您放心，只要你能帮我调出这个监区，您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自己办不到，我可以让我的父母去办呀！下次探监时......”

“快闭上你那张臭嘴！”肖刚怒不可遏的打断了高风的话，生气的把手中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然后气愤的说道：

“你觉得你自己做的孽还不够吗？坐牢了还要麻烦父母！高风啊，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一个忠厚老实又有文化的不错的小伙子，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所说一些话却让我很失望！”

“监区长，我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没有办法呀，我......”

“你被逼无奈？谁逼你了？是监区民警还是服刑人员？他们是怎么逼你的？为什么要逼你？你回答我这两个问题，如果回答的有道理，我明天就把你从这个监区调走。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这个监区的监区长了，但这件事我还是能做到得到的。”肖刚目不转睛的看着高风，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我......”高风一时语噻，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现在的状况我能理解，但你不是从根源上查找形成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而是一味的怨天尤人，这样下去，你的情绪能好吗？你自杀未遂的事情发生以后，可以说整个海福监狱都跟着你倒霉，有些消息我想你是已经知道了的。你给监狱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难道还要让每一名狱警、每一名服刑人员都要一片热忱、满脸堆笑的对待你吗？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当然，他们的做法是不对的，是欠妥的，但你总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吧？而作为你自己，不要只看到别人怎么对待你，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作为一名服刑人员，你能用什么样的行动去换取别人对你的谅解？只有一条路：真心悔过，踏实改造，否则，任何花言巧语都没有任何作用。即便是换一个环境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态度上没有转变，其他的都是枉然。你是个文化水平比我还高的人，我想你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说完这些话，肖刚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楼下的景色想问题。

听完肖刚的话，坐在凳子上的高风站起身来，对着肖刚的背影鞠了一躬：“监区长，你说的话我明白了。你就放心的去监狱上任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好好的改造，为您争光！”

肖刚转过头来看看高风，微笑着点点头：“这不就对了吗？”

见肖刚转怒为喜，高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哦，对了，我还忘记了问了。前几天你家里人来探监，你的父母跟你说了你未婚妻的事情没有？她现在怎么样？病情有所好转吗？”肖刚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认真的问高风。

听肖刚问起这件事情，刚刚缓过神来的高风顿时没有了精神。他接过肖刚递过来的香烟却没有点火，一边拿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愁容满面的对肖刚说道：“唉，别提这件事情了，说起来我就伤心”

“到底怎么样了吗？再伤心也要解决呀！”

“自从上次在监狱回去以后，见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她的心情逐渐变好，现在已经能正常上班了。但是，整个人的性格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我的母亲讲，她现在每天几乎是两点一线：上班，回家。回到家里后就把自己关到房子里，如果不是吃饭，她都很少走出自己的卧室。在单位上，她只是默默无闻的工作，除了工作，她与同事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回到家里就会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从来不跟她的父母说话。所以，我现在一直在担心，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她的抑郁症还会不会反复？如果真的反复了，我该怎么办？监区长，说句真心话，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内心深处最感到愧疚的就是自己的犯罪彻底的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幸福和未来，这是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挽回不了的呀。所以，在万般痛苦中，我作出了自杀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傻，很幼稚，但我真的是绝望了！”说到这里，高风再一次哭泣起来。

看着高风痛苦的表情，肖刚的心里隐隐作痛。虽然高风是一名犯了罪的罪犯，但同样是人，一个男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能不清楚吗？

“嗯，这个情况我知道了。明天是我到新单位上班的第一天。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作为我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第一件事去做。当然，结果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的，希望你能理解。”

“监区长，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为了我，你已经受到了连累，我不愿再继续让你为难！再坚持一下吧，再有个三、四年我就要刑满释放了，等我回去再说吧，您......”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了，我想促成这件事情的根本目的也不完全是为了你一个人，这样......”

没等肖刚把话说完，值班室的门突然开了，一身警服的谭占海走了进来：“监区长，办公室有您的电话，是监狱长打过来的，他让你马上回监狱，直接到他办公室找他！”

“哦？今天不是周末吗，明天才是我上任的时间啊！”肖刚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监狱领导的事情，我一个小民警怎么能猜得出来？”唐占海看看肖刚，开着玩笑说。

肖刚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冲着高风点点头，然后在唐占海胸口轻轻的打了一下，径自走出办公室，向监区外走去。

这个时候监狱长找我会是什么事呢？难道是工作有变化吗？一边往外走，肖刚心里一边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