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黄雀在后

卫瑾萱和甄勤之回到了客栈。那天正是计算中有灾难的日子。她特地和甄勤之在店里面叫了很多很多的烈酒。

客栈的老板已经和当地的盐官商议好，按照他们的约定，准备在酒里面放蒙汗药，并且故意在菜里面下了泻药。

卫瑾萱摆出女孩子的矜持，没事找事地查看了一下酒的颜色，并且提起一块鸡肉，问店小二：“小二，这个颜色怎么不对？”

店小二点头哈腰，对卫瑾萱说：“启禀女钦差，这个是专门用女儿红煮的酒香鸡肉，非常滋补养颜，小店专门为你准备的。”

卫瑾萱冷笑一声，“专门为我准备的？我怎么消受得起，要不我们一起尝尝？”

店小二知道这里面的玄机，要是吃下去的话，自己也会被迷倒的，所以就忙起身拒绝说：“这个，恐怕不合适啊。因为那是女人滋补身体的，小二虚不受补，恐怕吃了流鼻血。”

卫瑾萱抽出手里面的长刀，架在店小二的脖子上，狠狠地说：“现在我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命令你吃下去。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男人不能吃，然后甄爱卿就不怕流鼻血吗？”

店小二一下子没有了分寸，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站在那里。

卫瑾萱端起酒杯，还有鸡翅膀，死命插进他的最里面，店小二只能好像狗吃屎一样，吞下了卫瑾萱塞进来的食物。

甄勤之不断地给卫瑾萱使眼色，示意卫瑾萱不要表现出发现真相的愤怒，而是要温文尔雅，就当做是任性发脾气而已，只要对他不吃饭而生气，不能说他是在饭里面下了药。

卫瑾萱默契地点点头，把刀收回刀鞘，然后装作误会了店小二一样，说：“刚才多有得罪，看来这个鸡翅还是很香甜的嘛，你也没有流鼻血啊。你回去吧！”

店小二吓得屁滚尿流地，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间。

店小二给他们的是一种慢性的蒙汗药。因为当地的盐商耿家三少打算是在夜黑风高的时候杀人灭口。如果现在傍晚作案，未免太过找人耳目。

所以，已经服下了蒙汗药的店小二只能苦不堪言，吐出来已经没有效果了，而且明知道自己吃了药，药性又没有这么快发作，这种感觉，就好像身边又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东西，心里面别提多难受了。

但是难受归难受，他只能尽量准备好这里面的刺杀环境，保证耿家三少来的时候，可以顺利进行。

当然，这个只能是一个梦。

卫瑾萱和甄勤之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晚饭，偷偷地躲在房梁后面，静观其变。

卫瑾萱是喜欢斩草除根，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传到皇上那里。但是甄勤之却说要息事宁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因为现在还不是一举端掉他们的时候。

百般劝阻之下，卫瑾萱终于同意了甄勤之的建议。她问甄勤之：“甄爱卿你有何计谋，应该这么做呢？”

甄勤之指着地上自己带来的包裹，说：“我看弄一个金蝉脱壳吧，我们做两个假人，放在床头，他们来杀人，自然是往床上乱砍，然后我们就可以冷眼旁观，让他们觉得有阴谋得逞了。”

“这恐怕也是你们经常在皇帝面前用的伎俩吧？”卫瑾萱笑道。

“胡说，皇帝圣明，岂容我们随意忽悠？”

卫瑾萱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知道，这些东西，经常是朝廷命官的常用伎俩，只不过，这些成了宫中不能说的秘密。

卫瑾萱调笑了一番，就跟着甄勤之翻开自己的包袱，找到一件衣服，然后用别的衣服放在自己的衣服里面，塞得鼓鼓囔囔的，好像是一个人。

店小二的蒙汗药还没有完全发力，他听到楼上翻箱倒柜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阴谋败露，就走上来假装送茶。

见到他们在翻东西，就问道：“两位客官，这是做什么，可是要走了？难道是小店招呼不够周到？有什么问题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改进啊！”

卫瑾萱冷冷地说：“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我们在找带来的一件小东西。”

“哦，原来如此，那小二告辞了。”店小二顺水推舟地回答道。他知道自己吃了蒙汗药，看看桌上的饭菜，他们也吃了不少，知道一定也清醒不了什么，也就放心走了。

走的时候，轻手轻脚地，给门上了反锁。卫瑾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圈套，但是在圈套里面还有一个安全的小圈套，所以他们都假装没有听到。

店小二知道自己要发作了，就在柜台上面写了一张纸条，并且把钥匙放在上面，突然，眼前一黑，啪嗒一下倒在了柜台上面。

卫瑾萱和甄勤之躲在房梁上面，有点担心，但是又充满期待地等待刺客的到来。

约莫三更时分，真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外面刷刷刷闯进来几个人，还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甄勤之小声地问卫瑾萱：“听到声音没有？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卫瑾萱点点头，说：“我们的时候到了，到时候我们就静观其变。”

脚步声更加没有节制地咚咚咚走上楼梯，整个房间都不断地摇晃起来。他们来势汹汹看来一定是对这个钦差大臣充满了深仇大恨。

卫瑾萱笑着对甄勤之说：“我们的死期到了……”

正在说话间，他们看到自己的窗户纸被人用香火烧穿了，然后有一股浓郁的香烟飘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子。看来刺客们害怕发生打斗，连蒙汗药和迷魂香都用了双保险。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他们假惺惺地敲门，叫了他们的名字，他们自然是不会答应，然后，他们就用钥匙开了门。

进门以后，就是偷偷摸摸地走到床前，偷偷摸摸一阵乱砍。

他们不知道，他们正要杀的人，此刻还在房梁上面看着他们的闹剧。

可是，看戏的人，却看到了一场剧本之外的好戏。

就在耿家三少的人在床上乱砍一阵的时候，后面竟然传来一波官兵，来势汹汹，来点燃了火把，对里面的人说：“什么人，竟然刺杀钦差大臣！”于是就不由分说动起手来。

卫瑾萱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会有官兵来帮助自己。仔细一看，竟然差点笑出声。原来所谓的“官兵”并不是官兵。他们身上的“勇”并不是勇敢的勇，而是兵马俑的俑。

那不是给死人陪葬的东西吗？怎么也来冒充官兵了？

只见几个刺客相互打斗，结果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两个能动的，都落荒而逃了。

卫瑾萱和甄勤之等到他们在没有什么动静了才从屋梁上下来。甄勤之看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官兵，摇头说：“做什么不好，要做强盗。”

卫瑾萱只下来，收拾了残局，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在房间里面做事。

店小二从蒙汗药里面醒来的时候，战战兢兢地走上了楼。还是原来自己睡着时候的样子。他怀疑那竟然是一个梦。可是，他明明收了耿家三少的银子，而且还亲自安排了这场暗杀，难道这都是一场梦？

但是这个时候，店小二竟然后面一个人捂住鼻子，一刀下去，杀了。

“好快的动作！”卫瑾萱说“他们竟然卸磨杀驴！”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有点想要怜悯那个可怜的店小二。

甄勤之拉住了卫瑾萱，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死于非命，就由他去吧。”

卫瑾萱不好说什么，只能听甄勤之的话了。

“记住，我们今天到外面去要当做没有事情一样。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你我，还有耿家的人，估计另外的‘官兵’应该是齐氏的党羽。”

卫瑾萱说“齐氏？你说的是后族？”

甄勤之点点头，说：“是啊，你想想，除了他们，谁会这样想要斩草除根，坐收渔利的？”

卫瑾萱一直以为自己来调查两淮盐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黄雀后面还有黄雀。那个黄雀比自己还要凶猛，自己竟然对此无能为力。

看来，江湖险恶，比朝廷还要危险。朝廷虽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起码还有一点点的礼仪和脸面在哪里。但是江湖上面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约束，就算是王法，因为山高皇帝远，也可以照样逍遥法外。

甄勤之大大地感谢卫瑾萱，就是她那种江湖术士的占卜救了自己一条命。之前还老学究一样地对此看不起。没想到，每种本领都是有作用的，只是在用的时候没有到而已。

“恐怕现在他们两家已经弄得波涛汹涌了吧？原本不是两家和亲，想要一起对付清流的吗？现在怎么同室操戈了？”

甄勤之摇摇头，说：“这个你就不懂了，你不知道，到了后来，为了利益兄弟都会相互杀戮，跟不要说本来他们就是乌合之众。他们现在眼看就要胜利了，但是最后的老大只有一个，谁允许身边的人给自己分一杯羹啊？”

卫瑾萱虽然知道人性本恶，但是不知道人性可以这么恶毒的，她深吸一口冷气，对甄勤之说：“那么说，清流将来也会如此分裂咯？”

甄勤之说：“反正我会退隐，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迷途知返，功成名退，才是安身立命的真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