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驿站奇闻

卫清朗和林贤衷之前在江淮已经搜集了很多的资料，特别是在走私和盐帮的黑社会方面的。虽然人被撤销了钦差的官职，但是证据都还保存在驿站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

唯一没有反对调查的就是驿站的站长。他是一个读书人，深知道私盐泛滥不仅仅会影响当地人的饮食健康，还会破坏市场经济，甚至影响朝廷的政治稳定。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将当时的那些证据，小心翼翼地在驿站一个小房间里面保存了起来。

当然，作为小小的驿站长，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和朝廷权贵叫板。他只能暗地里保存着，希望真的有人闻起来，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瑾萱和甄勤之来到江淮可以说是处处碰壁。好不容易一天没有碰壁了，实际上是没有见任何的官员。卫瑾萱和甄勤之嘀咕着之前钦差大臣留下来的一点点证据，他们自然联想到了江淮的驿站。

驿站的站长看到钦差大驾光临，自然心照不宣。好茶好酒招待了一番，便对来客说道：“江淮地处偏僻，穷乡僻壤，但是偶尔也有一点点的国宝可入法眼，不知道两位是否愿意随我一同观看。”

卫瑾萱嘀咕了一番，明明是来办案的，怎么带自己来观赏国宝？这是不是不务正业了？不过旁边的甄勤之不断地给她使眼色，告诉她，先去看了再说。于是她就有点不情愿地过去了。

驿站长看到四下没人，环顾了一番，对卫瑾萱说：“刚才在外面，人多眼杂，诸多不便。我说的国宝，乃是前任钦差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卫瑾萱笑了起来，说：“原来驿站长说的国宝是这个，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国宝啊。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罢，就在驿站里面放心地翻阅起上面的资料来。

林贤衷到这边，是用了很多的明察暗访，直接记录了官盐私盐之间的编号，还有成色。而且存留了好多好多的标本；

后来的卫清朗，在原来的基础上面，不仅仅调查了销售出来的盐样品，还针对那些样品，明察暗访，已经大致找到了一个盐帮的名单。

驿站长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是毕竟出生穷乡僻壤，见识有限，所以不能说什么。只能对卫瑾萱说：“启禀钦差，我们这里的东西就是如此了。之前的两位钦差大人都非常用心，而且相互支持，不知道这些资料对你们是否有帮助……”

驿站长刚刚说完，卫瑾萱狠狠推了他一把，他重重地撞在了驿站的陈列柜上。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外面一只冷箭，穿过玻璃，一直插到柜子上面去。要不是卫瑾萱把他推开，说不定箭就射在了驿站长的身上了。

甄勤之从柜子上面拔出了箭，箭头是非常坚韧的精钢打造，绝对不是平日里面猎户用来打猎的普通箭，后面的翎羽更加是天鹅的羽毛。看样子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是盐帮的。

驿站长接过甄勤之手里面的箭，看看上面的编号，说：“这个我见过，是江南票号的保镖用的。”

驿站长好像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对他们说：“刚刚开始，我是叫你们不要声张的，不要说是我在这里把这些东西告诉了你。可是没想到已经迟了……”

卫瑾萱说：“不迟，不迟，我早就算到他们会来谋算我们，所以你没有听到声音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推倒了。”

驿站长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一点点的希望，对卫瑾萱说：“果然是钦差大臣，一个比一个厉害。要不是你这一掌，说不定我们连小命都丢了……”

甄勤之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你不会嫌弃她是女人吧？我们这一路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女人？女人怎么了？当初花木兰，不也是女人，结果不是还大胜仗了吗？还有穆桂英，还有那么多的女将军……”

卫瑾萱看到驿站长这么全心全力地帮助自己，心里面也是有点感动的。她觉得既然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自己就要百倍回报。

好像驿站长这样的人，朝廷命官，是不需要什么礼物贿赂的，更加不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事情，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报效朝廷，只要自己把盐案查个水落石出，驿站长会比吃了蜜糖还要高兴。

卫瑾萱马上拿出甄勤之带来的金牌令箭，放在胸前，驿站长见到，连忙磕头行礼，大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瑾萱说：“我现在命令你，为钦差大协理，帮助我们处理所有的调查事务！”

驿站长马上在地上磕头谢恩，说：“臣万死不辞！”

甄勤之看到卫瑾萱这么草率就任命了一个协理官，问道是不是太过轻率了？卫瑾萱说：“事急从权，要是不给他这样的职位，恐怕他还有很多的顾忌。”

甄勤之说：“我怕的不是这个，我是怕要是他被任命为协理的事情传了出去，会不会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

卫瑾萱说：“此是秘密封管，你可知道？”

驿站长说：“臣一直以来接待钦差，报效朝廷，自然知道。”

卫瑾萱点点头，说：“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一定要尽心尽力，不可马虎行事！”

说完，就继续在驿站的小房间里面翻阅资料和标本了。

甄勤之看到官盐标本上面的布是一种奇怪的图案，这种布料好像只有在皇宫的内务府见到过。

难道，这里面，还有皇宫的人？

旁边的驿站长看到里面的疑虑，但是他没有见过内官的东西，只能随意揣测说：“这个锦囊花纹精美，估计不是寻常人可以用的，绝对不是江湖上的盐帮之物。”

果然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看来之前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甄勤之继续问驿站长：“依你之见，两淮盐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兹事体大，恐怕与朝廷都有牵连……”驿站长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自己心里面的猜测。

“大胆驿站长，竟然对朝廷妄加猜测，你可知罪？”甄勤之对这样的事情觉得难以接受，但是越是证据确凿，就越觉得难以拒绝，所以一时间竟然觉得情绪失控。

“让他继续说下去！”卫瑾萱说：“他既然是钦差协理，就不应该追究言语上面的失责。没有一个假定的目标，我们哪里来的线索啊？”

驿站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哪里还会顾忌什么颜面什么表演。他实话实话道：“卑职看来，现在的朝廷命官，恐怕不是真实的朝廷命官；现在的盐帮，恐怕也不是当年的土匪盐帮了。”

好厉害的一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无厘头，但是说的却是刺果果的现实。之前两淮的眼观，全部的请流派的党羽。因为皇帝念及他们为官清廉，知书达理，绝对不会贪赃枉法。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因为没有贪赃枉法，手下的人都没有一点利益，所以开始对自己的差事不满意，不断地道上面去毁坏上司的名声，暗地里又和盐帮的人勾结。

盐帮的人都知道，乱世出英雄的道理，纷纷向朝廷权贵投诚，祈求在他们的庇护之下生活。于是就有人找到勋贵派的朝中势力。

可以说，现在的盐帮，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土匪帮派，而是大树底下好乘凉，都已经有了皇帝的庇护。但是名正言顺的盐官，则已经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卫清朗、林贤衷在两淮办案的失败，正是这件事情的后果之一。

难道就这样听天由命，别无他法了吗？难道就这样下去，让原来的土匪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商，原本清正廉明的人，变成众目所指的土匪？

那岂不是指鹿为马，黑白颠倒，混淆是非了？

想到这里，甄勤之竟然不寒而栗。

作为臻王的幕僚，他知道臻王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他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会痛心疾首。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能让自己的主子难过，他一定要将此事做得干净利落，力挽狂澜！

驿站长也只能如此汇报，他说“下官才疏学浅，只能对前面几位钦差大臣的文件略加保管，至于断案建议什么的，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卫瑾萱看到他这样忠心耿耿的样子，忙对他说：“你的诚意我知道了，你注意保护自己，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另外这些证据，你也找个机会转移出去，驿站毕竟是个是非之地……”

说完，给他一张路线图，让他按照上面的图示行动。

卫瑾萱和甄勤之忧心忡忡地走出了驿站。对于刚才听到的那些污浊不堪的事情，真的是又悲伤，又恼火。而且都是发生在自己的朝廷里，要是自己不是早朝为官，一定将这些东西弄个粉碎。可是偏偏发生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朝廷，要是这样破坏了，就等于是跟自己同归于尽。

他们只能用巧劲，不能硬来，操之过急，恐怕对谁都不好。

但是他们怎么沉得住气呢？

卫瑾萱对甄勤之说：“我们还是回到客栈从长计议吧，今天听到的事情，我们当做不知道，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否则只能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