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四女鬼逆推，其实是布局险恶的一次考验，毫无疑问是出自楚行云的手笔。

杀破狼命格的人，易遭凶险而最忌桃花，若无机缘则伤人伤己，张渐凝若是到了濒死一线的时候，楚行云自然是会大笔一挥，让一切消弭于无形，从此张渐凝何去何从是死是活，她不用再操心这个看起来很有前途的草鸟。

但是，偏偏张渐凝易如反掌就逆转了这个危机，尽管用来设置这个考验的配额被张渐烈毫不留情地吸收掉了，但是张渐凝蛋疼了十分钟这种事情，依然让楚行云笑到抽筋，没办法再和他计较这一笔损失。

张渐烈对鬼魂式的存在简直就是克星，这是以前所没有的特性，在楚行云看来，这就是机缘，是无限世界在默默引导着张渐凝成长，所以张渐凝这个小家伙尽管是一种十分让人讨厌的命格，但今后还是值得去继续期待他的发展。

楚行云躺在地毯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默默想到：“那么这一次，又是要轮到谁死不瞑目呢？”

张渐凝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走路依然有点像圆规，从客观上来讲，他的伤势已经被张渐烈的反馈所治好，从主观上讲，他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忘怀这一次的创伤。

他总是挥之不去刚才被绑在病床上使劲蛋疼的那十分钟，他忍不住抬起来头，心想如果是在玩游戏的话，刚才自己的头顶应该会不断飘起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字“-1” “-1” “-1” “-1” “-1” “-1” “-1”……

玩过《轩辕剑》系列的都知道，游戏里有一种道具叫做“鼠锤”，战斗时候用在敌人身上，点一下鼠标就无视敌人的防御强制扣掉一点血，所以必须疯狂点击鼠标，张渐凝记得自己当年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十秒钟内能生生扣掉敌人几百点血，对付中期BOSS还是挺好使的。

好吧，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当时用许多十秒钟快乐过，虐BOSS如虐渣渣，现在么，用整整十分钟来偿还。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马路上，看看表，已经到了和朱夜卿约好的时间了。

张渐凝加快了脚步，赶往计划中的地点。

此时，朱夜卿已经坐在西区警署重案组的办公室里面。

气氛稍嫌凝重，陈国忠坐在他的办公桌一脚上，使劲抽烟，脑残三人组各自散落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是在抽烟。

大家许多年的老警察，知道要构陷一个人其实电视里说的那么容易，哪怕是把真凶杀掉了，但是依然非常有可能最后是王宝因为证据不足而释放。

原因很简单，陈伟的致命伤并非录像当中王宝的高尔夫球棍击打，而是刚刚被陈国忠他们杀掉的那个袁健治开枪造成的枪伤。这个家伙在王宝发泄完之后走了上来，正好陈伟挣扎着站起了身，而他立即补了一枪，子弹贯穿了陈伟的脑袋，夺走了他的性命。

所以，光是把袁健治灭口了还是不够的，必须把陈伟身上的枪伤进一步更加具体地和王宝建立起证据联系。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袁健治的那把枪，在上面想办法印上王宝的指纹，这样就天衣无缝了。

可惜，这把枪非常不好找，前面已经说过了，王宝是那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坏蛋，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证据的精明人，这把枪肯定不会藏在袁健治的身边，十有八九在杀人当晚就已经被王宝销毁了。对于王宝来说，一把枪而已，真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他随时可以通过地下渠道再弄出几十把枪来。

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我们还不够证据起诉王宝。”陈国忠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众人，视线随后在朱夜卿身上停留了一下。

朱夜卿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张渐凝的伤势问题不大，今晚我回来帮忙吧，我猜这个时候多个人搭把手也是好的。”

马军看了朱夜卿一眼，想说什么，但不曾想陈国忠开门见山说了：“实话实说，这一次要弄王宝，没办法完全走正路，你若是现在走出门去，我们谁也不怪你。”

马军原本就有心想让朱夜卿赶这一趟浑水，正盘算怎么支开她，现在陈国忠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于是只好闭嘴，但是他心里对陈国忠的复杂情绪又是浓重了一层。

警察这个队伍有时候是很弱智的，一句兄弟义气就必须蒙上眼往前走，没办法问清楚对错再出手，游走于黑白之间，有些事情哪里又是一定说得清楚黑白？朱夜卿如果今晚走出门去，当然可以摆脱直接关系，但是也肯定在日后真的倒查的时候，没办法完全撇得清楚——你既然知道了有猫腻，你为什么当晚不举报——好吧，就算走了，可以担的责任轻一些，但是，今后她在这个重案组就彻底边缘化了，陈国忠看似让她自己选，其实是毫不留余地地把朱夜卿逼到了墙角。

果然，如陈国忠所料，朱夜卿犹豫了一下，说道：“能够搭档就是缘分，我只能相信自己的兄弟不那么操蛋了，如果今天我要是走出去了，明天我的背后交给谁？”

陈国忠笑了，再把这个公安部派来香港挂职的拉下水，对这个事情来说，未必会更好，但肯定不会更坏。

“很好，那么今后大家都是一条壕沟的交情了。”陈国忠继续笑着，又看了马军一眼，这是做给朱夜卿看的，示意马军也在这个事情里面，你就算不看着我的面子，但是面对明天就开始正式上任的领导，你总得看着办。

这一眼，也再次把马军的欲言又止给压了下去，在这部电影里，曾经把嫌疑人一拳打成弱智，就是马军的原罪，也导致马军在最开始和陈国忠交锋的过程中，屡屡陷于被动。

当然，陈国忠毕生的目标是让王宝坐牢，这一夜，他所谋甚大，准备付出的成本也完全不是此刻办公室里的众人所能知晓，所以此刻的重案组里，没有人知道陈国忠其实已经几近一个疯狂的赌徒，正在准备赌上一切，只为了王宝一死。

“去找一把枪来，开枪之后提取子弹，把物证室的子弹换掉。”陈国忠说道，并且始终保持眼神逼视着朱夜卿。

朱夜卿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她的表情很显然在告诉众人，她即使事先知道有些事情要不走正路，但也没有想到，陈国忠竟然是剑走偏锋到了这个地步。

“我来找枪。”李伟乐说着，掏出手机走了两步开始拨电话号码，好巧不巧，正好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我想要一把枪。”李伟乐对着电话那边说道，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要一把黑星。”

说完，李伟乐挂了电话：“等一下消息吧。”然后他站在原地不动，众人看着朱夜卿如坐针毡的样子，却不说话。

黑星，也就是大陆的五四式手枪，组装方便来源通畅而威力又大，非常受香港澳门一带黑社会的喜爱，由于枪的把手上有一颗五角星的标识，所以一般黑话里就管五四式手枪叫做“黑星”。

片刻后，办公室里电话响起，众人头一抬，却是郭子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笑了一下接通电话：“喂，女儿啊。”

“哈，是的，今天父亲节……可是我没那么快能赶得过来。”郭子琛笑容满面，甩了一下长发说道：“嗯，我一定来，放心，一定来。你无论入俄一定要等我，我再给你打电话，乖，宝贝。”

挂了电话，郭子琛抬头和众人说道：“我女儿，明天就走了，去美国，今晚一定要和我见面，呵呵，等会儿再看看情况吧。”

说完，陈国忠的电话也响了，一接电话，也是他的干女儿打过来的，问他怎么父亲节不放假还要加班，陈国忠十分慈爱地回答，加完班就立即回家。

陆冠华看着这一幕，突然似有所想，扭头问马军：“你爸呢？”

原剧情中马军是笑着回答陆冠华，他父亲已经去世了，但是，因为这一次剧情走偏，马军对于脑残三人组尤其是陆冠华真的对他开枪而心中芥蒂甚重，所以只是哼了一声，不理睬陆冠华。

陆冠华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说话。

这时，终于李伟乐的电话响了，对方告诉他：“过来吧，有货。”

“好。”李伟乐挂下电话：“我去拿枪。”

“我陪你去。”刚刚在几个电话之间似乎被人遗忘了的朱夜卿开口说道。

陈国忠看了朱夜卿一眼，若有所思，慢慢点了点头。

在压力之下，做出了选择了吗？一不做二不休，当也算是够光棍，看来这个大陆来的北姑，除了胸大之外，心气也挺硬啊。

本来应该是马军和李伟路一起去拿枪的剧情，此刻出现了分岔，一方面，马军对李伟乐的不满导致他不再主动提出同行，另一方面，作为穿越者的朱夜卿第一次正式介入到剧情当中。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终于按照计划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