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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从不曾拥有过
天天色渐晚,未安奇身子顶不住袭来的冷空气,打了个喷嚏。我将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催促她快点儿回病房。她伸出瘦弱的手,抓着风衣。
看我一眼,说道:“真没想到,记得以前明明是我给你披外套,没想到也有你为我脱下风衣的一天。”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想要我每天都给你脱啦!”我附和道。
视线扫过满是疮口的手臂,我心疼不已,不忍直视。
“冉冉,我希望你和墨楼青和好。”未安奇摸着我的头,帮我将零碎的发丝别到耳后,温柔的双眸仿佛要溢出水来似的。
我与她对望,眼前突然浮现出仁修母亲的外表。
揉揉眼睛,我问道:“为什么忽然这样讲?”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比他还要包容你的男人了,更何况你们在一起交往了六年,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安奇握住我的手,说:“我终于能够理解一点你作为母亲的想法了,有这孩子之后我想了很多。”
我懂的,安奇,即使你不说我都懂。我重重点头,给予她肯定的勇气。不管将来还会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一定冲在最前面,替她遮风挡雨,让淡良冰平安健康来到这个世界上。
回到温暖的病房,仁修和淡倾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见她毫发未损,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未安奇见到淡倾,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让我感到有点儿冷冰冰的错觉。
我拉着仁修准备离开,他不听,一个劲儿想要挣脱我的手臂。
“安奇,孩子你不能留着,这件事我会上报给医院,让医院来决定。”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口气很令我讨厌,丝毫不带商量余地。
“孩子是我的,决定权不归你们。”安奇毅然决然,不甘示弱。
我拉住仁修,朝他挤眉弄眼:“好了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们二人,我们先离开了。”
仁修一把甩开我,愤怒的说:“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吗!你在化疗!全部都是药物,如果要生孩子,必须终止所有治疗,你甚至活不到……”
他欲言又止,他把大家内心最不想要触碰到的敏感神经喊出来了。我紧紧拧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病房里拖出去。
我抱臂,靠在墙根前,说道:“仁修,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孩子必须留下。”
他没有力气跟我拌嘴,抽出一张空白纸,打算备注病房号和出现的特殊情况。
我一把夺过他的圆珠笔,阻止住他的行动:“我刚才说的你都没有听见吗?”
“冉冉,你要我也瞒着医院吗?”他有点儿失望,“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我,我是医生,不能失职。”
我顿了顿,手缓缓锤了下去。也是,仁修是医生,怎么可能被判医德,来帮助我隐瞒医院呢,都是我自己自以为是想多了,还以为他会义无反顾的帮助我呢。
他从我手中抽去那只蓝色的圆珠笔,备注好之后将纸条连同笔一起塞进了白大褂深长的口袋中。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夜宵吧,好不好冉冉?”
我冷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仁修本走了几步,又回来拉我的手。我一把甩开他,有些厌恶。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我颤抖着声音,干脆就此现在挑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仁修……我们,分手吧。”
他牵着我的手,变得无比僵硬。一瞬,空气仿佛凝结。远处的天空,黑漆漆压下来,带着轰隆隆的雷声。那双手逐渐松开我,我闭上眼睛还能依稀看到最后一秒他脸上的无奈。
“为什么要分手?”仁修好像叹了口气,好似我说出这句话,他早有预料似的。他见我不说话,接着道:“因为我没有依照你的意愿吗?还是说,你依然爱着他……?”
“我也不知道,或许吧。”
我握紧双拳,脑海中仁母的几句话不断打击自己的神经系统,感到快要疯掉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我儿子做朋友。
——未小姐,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包括他父亲,也无法接受。
——我们修,并没有几次真真实实的恋爱经验。所以,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不公平啊。
注定我的爱情得不到永恒,对仁修只剩歉疚。
我配不上他这样一位优秀的男人,在一起只会很累。
他每天熬夜,眼底的淤青有些重,看起来是那样憔悴,我不忍心再继续说出更加伤害人心的话语。
“冉冉,你总是这样。知难而退,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商量商量呢?是不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还是说因为我不保未安奇的孩子让你失望透顶?但是你有没有体谅过我呢,我如果替你们隐瞒,我的工作就不保了,谁来保我呢?”他耐心的对我说道。
“我发现,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仁修。”我说,极力洋溢自己的情绪,让语气显得没那么颤抖和绝望。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虽然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没有爱情可言,但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交往这段时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甚至产生厌恶,不至于这么久才提出分手。”他异常沉着的冷静,让我一瞬间应接不暇。
仁母说他并没有几次恋爱经验,可是身为同窗校友的墨楼青又曾讲过他高中时期换女友不下二十个。
我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哪个才是真实的,而哪个又是虚假的?
“你又选择沉默,冉冉,你总是这样。擅自挑起问题,又擅自结束问题。”
他让我看着他的眼睛,而我早已模糊了视线,要怎样看清。甚至已经察觉不到他在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我,沙哑了嗓音,他硬邦邦的说:“是不是……因为……我母亲。”
我张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
“不是。”
最后,做最后的思想斗争。未冉冉,只是寂寞了想找个男人安慰受伤无法痊愈的心灵而已,所以不是因为仁修,只是因为男人是谁都可以吧。对,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卑鄙的女人。
真正的理由,不需要让他知道。
“不对,一定是我母亲,她没有闯进我们二人之间,你从没有对我说过分手。”
仁修说完,愤怒的从医院走廊座椅上刷的一下站起来,硕大的身子挡住一半我的视线。我伸出手,试图拉住他粗壮的手臂,被他完美躲开。
他举着电话,来回踱步,像是打给母亲,却现实无人接听。
“仁修,不要给伯母打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上前阻止他。
他瞪大双眼:“果然是我妈的原因,冉冉,她找你说了什么!?”
我唔了一声,任凭仁修不断摇晃自己的肩膀。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感到我们之间并不合适罢了。”
我竟是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硬生生被自己憋回去。原来自己也有这样一副冰冷的模样,不敢置信,我抹了一把干净的脸颊,在他失落的目光下后退几步让两个人保持距离。
总是这样,将他拒之千里。
他凝视我,胸口有点儿上下起伏:“我们交往的这段时间,我看得出来,你不爱我。但是,至少你会笑了。你跟他分手的那几天,从没有微笑过。也许冉冉你并未察觉,自己的微笑是多么迷人。你就像我的向日葵,只要想起你的微笑,一整天我都干劲十足。”仁修饱含深情的望着我,手抚上我的侧脸,继续说:“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爱情,那已经变成我的奢求。不勉强你,冉冉,只是我希望。在你还没有真心爱上下一个男人的时候,暂时让我来守护你,好么?”
“可是,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属于,也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仁修的爱情,好沉重。即便是这几句话,也让我感到千斤重忽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面,顿时被压得传不动气。他竟然说得到我的心是一件非常奢华的想法,而我明明那样低微卑贱,明明是配不上他的存在。
也许,每个人在自己的爱情小世界中,都是一个胆小鬼。会自卑,会不自信,会迷茫。会天马行空的幻想,也会毫无征兆的负能量。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才摸清原来恋爱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仁修,和我,只是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分享孤独罢了。
他用我入怀,站在幽静的医院走廊中,我的眼睛突然眼花缭乱,医院走廊仿佛扭曲一样!忽然几秒钟窒息感油然而生,我忙抓住他后背上的衣服,说道:“我们出去吧,这儿让我感到难受。”
他点点头,牵着我离开医院楼,那种感觉才变得缓和了一些。
他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不知道,刚才有一瞬间感到七荤八素。”
“大概是消毒水味道闻多了,吹吹冷风就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关于我妈那边,我来处理就好。”他说,手使劲儿抓住我的五指,我们十指相交。
“不要责怪伯母,我能理解她。”
他没有回应,我抬起头,看不清躲在黑暗中的表情,仁修高大的身子,需要我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