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渡口艄公
黑夜之中，风雪无边，一路上只有呼呼的北风和骏马的踏蹄之声。林子峰在风雪漆黑的夜晚，赶着马跑了两个时辰，天亮了，雪渐渐停歇了下来。
林子峰摘下斗蓬，对着清冷的空气，深深吸了几口气。恶寒的天气，泥泞的道路，放眼望去天地之间，漫山遍野都是厚厚的积雪，天地辽阔却无人烟，尽是一片荒芜的景象。
林子峰顺手牵来的马背之上，驮着个包袱，林子峰仔细检查看了包裹中的物事，几块干牛肉、几十两银两、两片金叶子还有一些杂物，想来是这伙人之中哪个家伙的身家。
林子峰飞来横财，随手牵马俨然让他成了一个小财主。
不知道这匹马的主人发现自己的包裹被盗后，会有什么举动，愤怒的破口大骂，还是无奈的自认倒霉。
林子峰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张万熊一伙，却聚集在一起，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惊疑不定。
张万熊阴沉着道：“老胡，到底怎么回事？！”
被林子峰击昏的姓胡的大汉，此刻已经苏醒，他在风雪中冻了一夜，此刻手脚僵硬，都使不得力气，不由恨恨的道：“昨晚，老子把风的时候，着了恩贼的道。”
樊姓大汉问道：“是什么人？”
胡姓大汉道：“黑夜中看不清楚，多半是太行山草寇的漏网之鱼。”
张万熊哼了一声道：“少了一匹马，此人就躲在此地，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真可恨。”
“狗贼人，牵走的却是老子的马。老子操他祖宗十八代。”
“哈哈，老皮，贼人没牵走你的人头算是不错了。哈哈，你恼啥，哈哈。”
张万熊道：“好了，不要再耽搁了，赶紧赶路。若是误了三王子殿下的大事，那便不好交差了。”
十多名江湖豪客，说着纷纷上马，“驾驾驾驾”策马往南而去。
林子峰连打了几个喷嚏，冷笑一声。想来那伙江湖豪客已然发觉少了一匹马，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了，反正这些都是金国走狗的不义之财，对林子峰来说完全没有负罪的感觉。
林子峰在牵来的坐骑的包裹之中，还发现了一面黄铜铸造的方牌。这黄铜方牌和林子峰怀中，那胡姓大汉身上掉下来的那块一模一样。
黄铜方牌的正面是一个狰狞的虎头，背面是用金文篆刻的两行字，林子峰不识金文，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林子峰把黄铜方牌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寻思这伙人身上，每人都有这样的一面铜牌。这铜牌多半是这伙为金国卖命的亡命之徒的身份牌和信物。
林子峰小心地把两面黄铜方牌放到一块收好，心想或许哪天会用得着。
林子峰想起兵败之后，破虏军将士各自突围，俱皆四散。庆幸的是褚神仙和曹秀秀等带着数百受伤的弟兄，还留在了太行山上，躲过一劫。
眼下一方面是要尽快收拢突围出去的破虏军残部，以图重振旗鼓与金兵再战。另一方面需要赶紧阻止蒯大鹏等金国爪牙的阴谋，使得黄河的南北抗金力量，少受损失。
林子峰原本打算尽快找寻四散的旧部，但在风雪中遇到金国的爪牙后，却改变了主意。他需要赶紧阻止蒯大鹏，要不然会出大乱子。而破虏军残部，还有孟传甲、刀叔等突围出去的众头领会重新召集。
林子峰计议已定，扬鞭策马在雪中一路的疾驰，他可不想落在那伙金国鹰犬的后面。
林子峰快马加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一路不停的赶到得黄河岸边。
眼前滔滔黄河，河水流淌，河面无比的宽广。林子峰面对黄河，一股豪迈的气概会油然而生，虽天降大雪，黄河却并未完全封冻，林子峰面对大河，一时之间找不到渡口。
林子峰策马沿着黄河北岸沿途找渡船，只是这般恶劣的天气却哪还有渡船。因此在黄河的北岸，林子峰一时没有找到渡船。
直到午后，林子峰才在黄河岸边的一处野渡之中找到一条渡船。这是一条破旧的乌篷船，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艄公拄着竹篙，在北风之中瑟瑟的发抖。
老艄公见林子峰孤身一人，来到渡口，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官人，可是要渡河吗？”
林子峰看着船上身影消瘦的老艄公，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我是要渡河。”说着翻身下马，拉起缰绳走向渡口。
老艄公热情的道：“客官请上船吧，老朽送您过河。”他帮着林子峰把马牵到了船上，让林子峰在乌篷中躲避寒风。老艄公撑着一只长篙，把船缓缓的撑到了黄河中。
林子峰望着滔滔河水，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黄河沿岸，怎么都看不到渡船啊？您老人家怎么天寒地冻的还出来撑船？”
老艄公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上去满是忧愁，他叹道：“官人，这大雪纷飞，兵荒马乱的，谁愿意出来干这营生。”
老艄公摇了摇头道：“可是，不出来撑船，没法子呀。家里还有好几口人等着吃喝，前年老朽的两个儿子被金兵抓去了，现在还不知道生死呢！哎，再难也要撑下来。”
老艄公沧桑的脸上有些木然，他坚定地用力撑着竹篙，虽然生计艰难，但却有一股信念在支持着他。
那是什么呢？林子峰思量着。
林子峰子风从老艄公的谈话中得知，这一带黄河水路都是金龙帮的地盘。
这些天，金龙帮都在征集附近河面上的渡船，这也使得林子峰在北岸一路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渡船的原因。
老艄公道：“这年头要死还不容易，要活实在太艰难，咱们大宋百姓啊实在不容易。前阵子老朽村里的几个后生就在这一带水路翻了船，至今尸骨都还没有找到。”
老艄公叹了口气道：“金龙帮真要收老朽的船，老朽也就给他们，金兵若是来了，这条船也不会是老朽的了。金龙帮好歹也是汉人，给自己人总比给外人强！”
林子峰一时无语，这战火连绵，黄河两岸的老百姓生计困难，朝不保夕。若是遇到兵荒马乱，说不得还被抓夫做苦力。
林子峰倒也知道老艄公提起的金龙帮，是黄河水路势力最大的两大帮会之一，帮主杜金龙更是条难得的好汉，水上功夫尤其了得。
林子峰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杜金龙英雄豪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来杜金龙铮铮铁骨，也是想把船只征集在一起对付金兵。
只是这般强行的征集老百姓的船只，林子峰却不太认同。
林子峰终于在老艄公的帮助下渡过了黄河，他看老艄公衣衫单薄在寒风之中哆嗦，心有不忍。
林子峰从包裹中取出了金叶子全留给了老艄公，叮嘱他道：“老人家，这兵荒马乱的，少在外面拉渡客了。这些金叶子你拿去做点小买卖，也好有个营生。”
老艄公不好意思的接过林子峰的金叶子，老泪纵横的道：“多谢官人，老朽今日出门遇贵人，老朽代一家老小给您磕头了。”说着老艄公就要跪将下来。
林子峰连忙阻止了老艄公，让他赶紧回家，老艄公千恩万谢地撑着渡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