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谈判

醉妃的目光让房暮莲迟迟不能忘却，一个被自己丈夫逼疯了的女人，却下不了狠心去恨这个男人，大概是因为爱到深处，想恨也恨不起来。

漪澜殿的庭院寒冷非常，院门口隐约见着灯火，一个太监声音传到房暮莲的耳中：“这漪澜殿怎么跟冷宫似的？以前也没听陛下提起过，怎么今儿突然想起来了。”

“你这小太监，陛下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哎呦总管大人，瞧你说的，奴才也只是好奇，奴才多嘴，总管大人千万别怪罪奴才。”

灯火离得更近了，房暮莲心里盘算着东临帝的打算，想了想屋中的母妃，便朝灯火方向走过去，总管太监见眼前来了个人，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确定是宫宴上的永安公主，尖着嗓子道：“公主殿下，老奴奉陛下口谕，召永安公主觐见。”

“知道了，麻烦公公。”房暮莲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是之前舒贵妃给她打点东西的，如今就要远嫁北燕，聘礼自然能不愁醉妃吃穿的，这银子留着还不如替醉妃打点人脉。

总管太监接过银子，笑起来：“公主殿下太客气了，老奴提醒公主殿下见陛下时需恭谨受礼，莫不要说不该说的。”

“谢公公提醒。”房暮莲对总管太监点了个头，便随着总管太监的脚步向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的烛火彻夜都是点亮的，因为太过安静，房暮莲从门外便能感觉到殿内的压抑，直到总管太监推开房门，她才缓缓入内，房暮莲略微抬眼，东临帝正批阅奏折，并没有看向她，房暮莲走到殿中央才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一分一秒过去了，东临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房暮莲的脊背发凉，她叩拜在地不知道东临帝是什么反应，大约过了半刻，总管太监才对着东临帝提醒道：“陛下，永安公主已经跪了多时了。”

“恩？”东临帝抬眼，果真才看见房暮莲：“福禄给永安公主赐座。”

房暮莲仍是叩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东临帝沉声道：“你也起来。”

“谢父皇。”房暮莲起身，膝盖跪的已经有些发麻，但在东临帝面前仍是不敢作声，等到总管太监福禄将椅子挪过来，她才坐下。

东临帝的手不自觉的轻叩这龙案，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敲在龙案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良久东临帝才开口：“玉碟之中，朕并没有看到你的名字。”

“父皇忘了，永安名为暮莲，迟暮的暮，莲花的莲；小字为姮。”

“哦…”东临帝像是再也想不起这个名字一样，道：“朕记得，你的母妃是罪臣苏家之女，朕已经恩赦了你母妃的命，连位份都没有改变，今日宫宴之上，你的举动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果然问到了这一点，房暮莲道：“今日之事确是儿臣故意为之。”

东临帝微眯着眼，声音辨不出喜恶：“你好大的胆子。”

房暮莲从位子上起身，缓缓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永安大胆，也是为了不想让父皇为难；如今临安、宁夏两位皇姐已然出嫁，而五皇妹尚且年幼，三皇姐是父皇心头挚爱，自然不舍前去北燕和亲，所以永安才斗胆为之。”

“你倒是有个好理由。”

“永安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东临帝轻笑一声：“好，那你处心积虑的想要替敏安和亲，必定有所图谋，你说说看，你求的到底是什么？”

房暮莲抬眼去看东临帝，沉稳道：“永安所求，只望父皇善待母妃，作为东临的公主，永安希望东临永远是永安的倚靠。”

“你这是在跟朕谈判…好，醉妃生了个好女儿，果真继承了苏氏一族的血脉，骨子里都是一个德行。”

房暮莲敛下眉眼，尽管过去了十年，东临帝作为丈夫忘记了自己的妻子，作为父亲忘却了自己的女儿，也始终忘不了曾经威胁过他地位的乱臣贼子，帝王之心竟是这样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