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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宣诏使李邑
班超联合疏勒周边小国——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等,号称五万精兵,准备征讨龟兹。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派遣的西域宣诏使卫侯李邑来到疏勒。
李邑是东汉云台二十八将固始侯李通的三子。纵观中国历史,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对待开国功臣的态度是个异类。一般而言,打江山时,皇帝都要依赖冲锋陷阵的勇士。一旦江山到手,君臣之间很少有不互相猜忌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当属政治潜规则。如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就把跟随自己打天下的功臣基本诛杀殆尽。但汉光武帝刘秀对功臣及其后代,宽仁厚道,奖赏优渥,很少无故加害。李邑借父亲李通的荫庇,小时候就陪汉章帝刘炟读书,经常替刘炟挨太子太傅的打。汉章帝即位后,很快就封李邑为卫侯,任光禄寺丞。此次派他任西域宣诏使,到西域传诏,纯粹就是对他的历练,以为他日后的擢升增加砝码。李邑从小在宫廷里长大,锦衣玉食,到西域宣诏,自以为高马大车,声势煊赫,既有威风,又能立功,还能额外敛财,实在是个美差。
谁知他率众一路西行,只见黄沙漫漫,戈壁无垠,千里无人,寸草不生,真可谓艰险备至,吃了不少苦头。李邑一路上都在吃后悔药,皱眉垮脸,没有一点好心情。
到了鄯善,盘广挑选精兵一百,护送李邑前往疏勒国。并提前派信使前往疏勒国通报。归汉之后,盘广对大汉的任何事情都是那么上心。
班超得到信使的通报后,根据信使提供的到达日期,带领手下属员及疏勒国王菲忠等几十人汇聚疏勒城,布置好接待事宜,一起出城十里相迎。可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见到西域宣诏使李邑队伍的影子。
第四天,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仍然不见队伍的影子。疏勒王菲忠皱着眉头,对班超说:“长史大人,这太阳都要偏西了,是不是不来了哦?”
班超正色道:“大汉宣诏使到西域宣诏,何其庄严的事,怎么能不来?!请耐心等候。”说完,心里又不踏实,转头悄悄问鄯善国的信使:“宣诏使大人说了什么时辰到吗?”
信使摇头道:“没有!只说这几天到达,命长史大人城外迎候。”
班衡接话道:“长史,下马歇会吧!吃点东西喝点水垫补一下,我派人再去前面打探。”
班超在马上伸着脖子向前眺望了一阵,仍不见任何征兆,无奈下马。他吩咐班衡道:“派了两拨人都没有消息。我看你还是亲自跑一趟!”
班衡答应一声,快马加鞭,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班超来到疏勒王菲忠的帐篷里,菲忠正在仆人的伺候下大嚼手抓羊肉。见到班超,他热情地招呼道:“长史大人,快来快来,宣诏使还远着哩!坐下来,喝一杯再说。”
班超见菲忠满嘴油腻,脸色发红,心里就有气。他皱眉劝道:“酒就不要喝了!一会与宣诏使大人相见,多有不敬!”
菲忠端着酒爵正要和班超碰杯,见班超不悦,尴尬地回应道:“好,就听长史的,最后一爵!”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班衡大声喊道:“长史安在?宣诏使就要到了!”
班超听到是班衡回来的动静,赶紧出帐。班衡迎面过来,在三尺开外立定,躬身道:“启禀长史,宣诏使大人率队即刻就到!”
班超大喜,命令道:“传令,鼓乐准备,列队欢迎!”
已经有些疲惫的鼓乐手,以及临时抽调来充当仪仗队的兵士听闻客人就要到了,立即打起了精神。重新整理衣衫,竖立旌旗,敲响锣鼓。
菲忠赶紧从帐中走出,在仆人伺候下,爬上马背,和班超并排站在一起。班超抖数精神,挺直脊背,收紧缰绳,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望着前方。菲忠打着酒嗝,在马上有些坐不稳。班超提醒道:“大王,喝点温水,擦把脸,不要在宣诏使面前出丑哦!”帮菲忠牵马的侍从听到班超的话,赶紧叫人拿水,拧毛巾,手忙脚乱地安顿好了菲忠。
李邑二十出头,头戴玉冠,身披金色滚边黑色大氅,骑在一匹火红色汗血宝马上,满面严肃。班超远远望见,立即滚鞍下马,躬身拱手带头呼喊道:“将兵长史班超,带领属下及疏勒王菲忠,恭迎西域宣诏使大人!”
李邑端坐马上,淡淡地挥手道:“免礼!”
班超向后一挥手,鼓乐齐鸣。
班超碎步向前,从李邑手中接过马的缰绳,扶着李邑下马。菲忠也下马跟在班超身后。李邑在班超的搀扶下,从马上下到地上。他这才拱拱手,脸上有了一点笑意,对班超和菲忠解释道:“长史,大王,有劳远迎!本使昨晚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以今日略有迟缓,还望见谅!”
班超微笑答道:“宣诏使大人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
菲忠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一股羊膻气直冲李邑面前。李邑以手掩鼻,侧身厌恶地瞪了菲忠一眼。班超赶紧挡在菲忠和李邑之间,招呼道:“恭请宣诏使大人上车!”
班超征调的马车是疏勒国专为接待外国使节或者其他珍贵客人打造的。拉车的两匹马红彤彤颜色,个头、体格一般无二,好似一对双胞胎。马的鬃毛被精心修剪过,梳理得整整齐齐。肚带、缰绳、辔头都制作的相当精致。木质的车轮上精心包裹着厚厚的牛皮子,辐条上钉满了闪亮的铜钉。两边的轴头上各吊着一个铜铃铛。车厢上立着一顶黄罗大伞,伞的周边垂吊着五彩的流苏。车厢底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李邑在班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见到这么华贵的马车,李邑心里开始犯嘀咕:难怪班超每每给天子上书,总是力陈西域对大汉多么重要!原来他是借朝廷之力,打造自己在西域的安乐窝啊!
班超陪着李邑站在马车上,在仪仗队的引领下,向疏勒城驶去。一路上,道旁民众见到汉使车辆,皆欢呼致敬。有的民众甚至直接喊着班超的官职和班超打招呼。
李邑双手拍着车上的横杆,揶揄班超说:“看来班长史在西域过得很惬意嘛!”
班超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听出了李邑话里的讽刺意味,故意装聋作哑地回答道:“仰赖天子圣明,大汉声威远播,蕞尔小国敢不臣服?!”
李邑呵呵一笑,说:“臣服?呵呵!我看他们臣服的不是大汉天子,是臣服你班超吧?”
班超正色道:“宣诏使此言差矣!如若没有圣明天子,没有大汉声威,我班超不值一文!西域各国怎么可能臣服我班某人!”
李邑又打着哈哈道:“借重大汉,偏安一隅,也未尝不可也!”
此言无异于在说班超与大汉分庭抗礼,有谋反嫌疑。班超满脸涨得通红,辩解道:“班超和大汉勇士身处绝地,一言一行皆为大汉。每遇用命之时,人人奋勇争先。宣诏使怎么对待我班超都无所谓,但你怎么可以侮辱我们这些勇士呢?”
李邑见班超认真辩驳,赶紧自找台阶,说:“长史多心了!我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们在西域所作所为,本人在太子东宫侍读时就多有耳闻,新君对你们也是褒奖有加的。只是,新君初立,万事纷杂,千头万绪,难啊!”
“再难,也不能弃西域而不顾吧?匈奴人虎视眈眈,处心积虑想霸占西域,进而威胁我中原。先帝对此已有定论。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班超隐隐听出李邑言语中的含义,有些担心。
李邑撇着嘴角,不屑地看了班超一眼,说:“军国大事,自有新君定夺!岂是你我能够干预的?我劝你多吃饭,睡好觉,就不要庸人自扰,妄加猜度了!”李邑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地味道。
班超见话不投机,也就不再辩驳。
马车载着两人很快就到了班超驻地,班超躬身将李邑迎进房间。
疏勒国王菲忠带着一班文武大臣紧跟其后也到了房中。一时间,狭小的空间挤满了人。各色人等的汗味、狐臭味、酒味、牛羊的膻味、以及房间内的土腥味等混杂在一起,使得李邑差点晕厥。他眉头紧皱,掏出一方丝帕捂住口鼻处。疏勒国王菲忠因为饮酒之故,处于亢奋之中,没有察觉李邑的表情有异,反倒是通过译长热情地邀请李邑出席晚上的欢迎晚宴。
李邑用眼神向班超求救,班超会意,以李邑身体劳顿不适,明天再赴会的理由,打发走了菲忠。
等疏勒客人离开了,李邑长出一口气,有些不解地问班超:“长史,你常年和胡人周旋,如何能够忍受至今啊?”
班超道:“心平则气和,气和则志坚,志坚则事成。班超不比宣诏使,你是名门之后,金枝玉叶。而我草根一个,必须建功立业,才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战场搏命尚不在话下,区区生活小节还不能应对吗?”
李邑悻悻然,转移话题道:“长史,准备接诏吧!”
班超已命人在院中摆好了香案,铺上了红地毯。班超来到院中,站在红地毯上,准备接诏。
李邑手持诏书,来到香案前,朗声喊道:“将兵长史班超接诏!”
班超带领众人齐刷刷在香案前跪倒。
李邑宣读诏书:“将兵长史班超,深入绝地,凿通南道,功不可没。虽舍家失子而不坠其志。寡人承继大统,上奉天命,下顺民望,宵衣旰食,从无懈怠。今中原水旱连连,唯恐刀兵之灾加祸于社稷。寡人愿息兵罢战,节衣缩食,赈灾救民。着卫侯李邑,传诏西域,裁撤西域都护府,即日关闭玉门关,以绝北虏侵扰。都护陈睦、长史班超,即刻率众撤回关内,另有任命。”
班超听罢大惊失色。他匍匐在地,久久不肯抬头。
李邑见状,喝问道:“班超,听明白了吗?天子旨意,让你们赶紧回中原去,别在这里受苦受罪了!这是天子对你们的大恩啊!”
班超只得违心地山呼:“圣恩浩荡!天子万岁!万万岁!”班超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言不由衷地喊着“万岁”。
李邑招呼道:“起来吧!都别跪了!”
班超站起身,来到李邑面前,有些不解地问:“班超有一事不明,请教卫侯。新君初立,先帝尸骨未寒,好好的西域大政怎么说变就变了?天子不是和窦固将军约定要‘驱逐北虏,永固西域’的吗?”
李邑觉得班超简直不可理喻。他很不耐烦地拉长声音说道:“我的长史大人,君心深似海,你我何必揣测?!实在想不明白,回到东都,自个问天子去吧!”说完,他自顾自走了。
这一夜,班超的手下干将聚集在班超的卧室兼办公室,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班超的房间是一明两暗的格局。中间是会客室,东边是卧室,西边是办公室。努尔古丽像往常那样,给大家倒完水,就回避到卧室去了。她在班超身边耳濡目染,已经能够听懂简单的汉话了。从大家脸上严肃的神情,说话的神秘,走路时步态的紧张等等迹象中,她猜测到汉军出了大事。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卧室,而是安静地待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全神贯注地侧耳听着大家的发言。
马武愤怒地喊道:“朝廷说话跟放屁一样,说好要永固西域的,怎么眨眼就变?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就这么轻易送给北虏啦?那还不叫那帮狗日的笑话死!”
甘英拉拉马武的袖子,阻止道:“老兄,小点声!被那帮人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朝李邑驻地方向努努嘴。
马武浓眉倒竖,怒气冲冲道:“怕个鸟!大不了回山东种地去!我是替长史打抱不平,眼看西域就要光复了!出来个什么鸟人,要撤了西域都护府!那我们之前的那些功劳还有个鸟用啊?!”
马武口无遮拦,言语中竟然冒出了犯上的不敬之语。班超赶紧制止道:“马武,休得胡言!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你怎么大风天里射箭——没个准啊!大家就事论事,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班衡经过班超的耳提面命般的调教,沉稳了许多。他接着班超的话头说道:“长史正在思谋对策,大家都要帮着寻思如何应对,要是骂人能解决问题,干脆派我领几个弟兄,星夜兼程赶回洛阳,站在城头骂他个七七四十九天。马大哥不要急躁,要相信长史,总有应对之策的!”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
班衡接着说道:“我们跟随长史经营西域也有四个年头了!从北道来到南道,收服鄯善,降服于阗,智取疏勒,拘弥、若羌、且末等国传檄而降,康居、月氏主动示好,西域最顽固的也就是龟兹、姑墨、焉耆几个了,成不了多大气候。我们只要再收复龟兹,姑墨和焉耆一定望风来降。西域就是汉家天下了!据说西域都护陈睦,关宠、耿恭两位校尉被匈奴人长久围困,处境不明。但这要看朝廷决心,只要再派大军,指日收复不在话下。我主张,让卫侯李邑先走,我们拖延时日,长史大人派快马赶在李邑前头把西域情况详细上奏朝廷,争取新君撤回诏书,留我们跟着长史继续在西域建功立业!”
班超点点头没有做声。
马武已经平静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这些人,不是戴罪之身,就是出生草民,甚至还有隶籍。原指望在西域搏杀出一点功名,好解决自个的身份。现在就这么光着身子回去,还不羞死我的个先人!要我就这么回去,还不如就在西域,过一段天老大,我老二的快活日子!强似遭人耻笑!”
邴计笑道:“马大哥又跑题了!班衡班司马已经说了自己的主张,行不行,长史大人还没开腔,你就又发牢骚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班超。
班超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侃侃分析道:“大家也不要一味指责朝廷了!古语道:主少国疑。新君目前的心事都在中原一地。要想稳定江山社稷,就得争取民心,稳定四方。西域去东都洛阳何止万里!朝堂之上,总有几个大臣鼓噪,说我们耗费粮草军资不计其数,所获又很少,得不偿失,不如弃之。天子年轻,重臣的话又不可不听。又赶上去年底,西羌人趁我新君初立,在陇西四处反叛,西域诸国在匈奴蛊惑下,蠢蠢欲动。车师、乌孙等国岌岌可危。所以才有此下策。班衡刚才的说法很有道理。无论于国于己,我们都不能轻言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怎么可以拱手让给北虏?如果大汉势力撤出西域,轻者,是失信于西域诸国君臣百姓;重者,是给大汉竖立了更多的敌人!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谁还愿意跟随我大汉?你大汉不讲诚信,有何理由责怪西域诸国不忠不义?国无诚信,民多刁顽!我相信天子会作出明断的!于我们自己来说,更是不能就这么离开西域。我们艰苦卓绝、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有了今天的局面,怎么能够轻言退出而功亏一篑?大家放心,我班超就是舍出自己这一腔热血,也要说服天子收回成命!请大家相信班超!”说完,班超站起身,庄重地拱手施礼。
慌得大家赶紧站起来,整理衣服,面朝班超,拱手回礼。班衡带头喊道:“长史放心,我等抛头颅,洒热血,唯长史马首是瞻!”
听完班超的话,马武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中气十足地喊道:“就听班长史的令,万死不辞!”马武不自觉地还拽了一句文辞。
大家集中站在班超对面,一下子就把角落里的努尔古丽显了出来。
努尔古丽满面泪水,不停地用双手擦拭眼睛。长长的睫毛粘连在一起,脸上的胭脂散乱着,真个是楚楚可怜。她一直担心班超会弃她而回中原。班超多次说即使回去,也会带她一起。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为了照顾班超的起居,她学会了日常生活所用的汉语,学会了做中原的面条、饺子,甚至石头馍馍也会做。班超十分惊叹努尔古丽的学习能力。她刚才听了班超一席话,知道班超要想办法留在西域,心里敞亮了许多,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班超见大家都望着他的身后,扭身回头,看见了哭泣的努尔古丽。他低头小声问道:“古丽,怎么啦?还哭上了。快回房去,让弟兄们笑话了!”说完,又朝大家笑笑说:“好啦,大家继续说说想法!”
卫侯、西域宣诏使李邑一夜没有睡好。
昨晚从班超处回来,随从李信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了身子,泡了脚。他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一般,每个关节都是酸胀的。加上有点水土不服,肚子总有一股向下的劲,需要时不时提气顶着,累人不说,动不动还咕噜噜叫唤。李邑一路走来,几乎抱怨了一路。他真不明白,窦固,耿秉,还有个班超,到底吃了什么药,总是撺掇天子今天征伐匈奴,明天攻打西域,折腾个什么劲!要是这些地方都是一马平川,物产丰饶,风景秀丽,还能叫人理解。可是,李邑一路走来,全是戈壁、沙漠,沙漠、戈壁,就算有几块绿洲草场,也是零零散散,互不相连,哪里赶不上中原好啊!他懊恼自己怎么会接下这么个苦差事!
李信把炕烧得热热乎乎。伺候他躺下,给他倒了一陶碗水,放在炕头。这才离开。
李邑钻进被窝,又在被窝上闻到了汗味和牛羊膻味混合的味道。他气得直喊:“李信!过来!”
住在外屋的李信听到叫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提着剑冲进李邑的房间:“卫侯,什么事?”
“真真岂有此理,你看这被子,起码几百年没洗了吧?一股汗馊味,薰得我差点闭过气去!这叫人如何安眠?”
李信哭笑不得,道:“卫侯说笑话了,被子还能盖几百年啊?!我专门问过班长史,您这被子是他们这里最好的!新棉花,新被套!”
李信白天也见过班超等人驻地的光景,经李信这么一说,不好再说什么,气恼地说:“你小子还跟我贫嘴,小心我抽你!算了,你出去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信在外边还没有待一顿饭的工夫,又听到李邑大叫:“李信!快来!”
李信再次冲到屋里。李邑大叫道:“床上有什么鬼东西!窸窸窣窣,还咬人!你看,我身上都是大疙瘩!”
李信也没办法。
夜晚,李信受李邑差遣来找班超,问道:“卫侯明日天亮启程,让我来请示长史是否和卫侯一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