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意经
随着越来越多的留学生和华人移民来到澳大利亚，他们在这个异国衍生出了更多的行业，比如私房菜。对于来自北方的那些留学生们，想在悉尼吃到地道的北方菜实属难事。那些早早几十年甚至百年前便来此定居的广东福建上海等地的侨民，将自己家乡的菜肴传播在悉尼的大街小巷。如果你来自广东，而你正要在周六的早晨与朋友一起去喝个早茶，那么你来对地方了。
就是这样一个周六的早晨，还沉浸在睡梦中的王潇燃被小黄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在小黄抵达王潇燃寄宿家庭门前等待许久之后，王潇燃还在试图努力叫醒在昨晚熬夜到凌晨三点，此刻还在长眠的宫爵。
“潇燃，宫爵到底能不能起来啊？”小黄在门外催促道，而此刻，他的弟弟黄儒庭已经早早等在广东茶楼里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我家慈禧老佛爷就是不起来，莲英也没辙啊。”王潇燃无奈地说道，“不如我们先去吃吧，估计等宫爵起来也要吃晚饭了。”
“好吧。”小黄点点头，和王潇燃一同上了车。
黄儒庭选的这家广东茶楼位于悉尼北区华人的集中地，也有小downtown之称的chatswood区。几十年前，当一些广东侨民来到chatswood投资房产和商铺的时候，其他区域的华人都嘲笑他们的投资将会血本无归。而几十年之后，当一栋栋高挑至云巅的摩天大楼出现在chatswood区的各个街道时，人民才感叹这些前辈的睿智与远见。如今，chatswood的房价已经飙升至一间studio工作室公寓就要58万澳币的天价，数以万计的大陆新移民看中了这块区域的发展，他们都想趁悉尼房价未全面上涨之前在这个黄金区域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产。
东海海鲜酒楼，白日里售卖广东早茶和茶点点心，夜晚则是点餐式中餐，其中不乏昂贵的海参鲍鱼以及澳洲龙虾。
黄儒庭在餐椅上等了许久，肚子已经是饥肠辘辘。见哥哥迟迟不来，他看到一位服务员推着一车的蒸笼，便叫住她，要了一叠烧卖和肠粉。
“嗨。”黄儒庭还未动筷，王潇燃和小黄便赶到了餐厅。王潇燃见餐厅内几位服务员推着放满蒸笼的餐车，然后又见餐桌上有两笼点心，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吃法？”
小黄笑道：“你没吃过点心么？这是广东早茶啊，我们叫yumcha，在深圳我们能从9点吃到下午1点。”
“光是吃这些么？”王潇燃看着蒸笼里小巧的烧卖，瞪大了眼睛问道。
“还有肠粉。”小黄说着拿起筷子指了指旁边一叠类似用粉皮包裹着肉馅的食物说道，“还有……服务员，来份萝卜糕、叉烧包、豆豉排骨、凤爪。”
“凤爪？”王潇燃又一头雾水地问道。
“就是鸡爪子。”小黄说着，夹起烧卖便吃起来，“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这是王潇燃第一次品尝广东早茶，在他的记忆中，北方人喝茶吃的点心都是类似于宫廷戏中尝尝出现地绿豆糕、蜜饯、枣泥饼等面点。而此刻广东餐厅里出现的茶点，竟是各种用肉类和面粉烹饪出来的点心。而最令王潇燃吃惊的是原来广东的烧卖和北方的做法是完全不同的。
“你知道么，在我们那儿，烧卖是清真食物。”王潇燃说着夹了一个烧卖到盘子里。
“唉，那个盘子不是用来盛食物的。”小黄急忙说道，然后指着盘子旁边的碗说道，“这个才是用来盛食物的，而盘子是用来放骨头的。”
“对了，我忘记洗餐具了。”黄儒庭说道，小黄突然将嘴里还未咀嚼干净的食物吐到盘子上，然后看着自己手中的筷子，瞪大了眼珠看着黄儒庭。
“啊，潇燃，你先别吃了，把筷子和碗给我。”小黄说道，又招呼服务员要来一壶热茶水。
“这又是怎么了？”王潇燃问。
黄儒庭凑到王潇燃身旁，耳语道：“我哥他有洁癖。”
“别胡说八道！”小黄拿起服务员端来的茶水，浇到自己的餐具上，“这是为了卫生，你知不知道这些反复利用的餐具都是有细菌的。”
“哥，这是澳洲，不会像国内那样不讲卫生的。”黄儒庭笑着说。
“就多用一秒钟就洗好了，给你。”小黄说完，将烫好的餐具端到黄儒庭面前，然后又去烫王潇燃的餐具。王潇燃就这样看着眼前两个广东人用这种在他人生里从未见过的方式，介绍着广东茶点的吃法和礼仪。
三人吃了大概十几叠点心后，都有些饱腹感了。于是，就当王潇燃以为可以结账走人的时候，小黄再一次叫来了服务员，说道：“来份豆花。”
“这又是什么奇特的食物？”王潇燃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峰，他觉得小黄无论何时都能说出更让他好奇的广东特色食物。
“豆花，你没吃过？你们北方不是吃咸豆花的？”小黄说，然后指着服务员从远处端来的三碗像豆腐脑一样的乳白色果冻状食物，继续说，“这就是豆花。”
“豆花？豆花！”王潇燃成功的被小黄给震慑到了，他看着眼前碗中乳白色的豆腐脑，然后拿起勺子盛了一块，放到嘴里。当其中的甜味回旋在王潇燃的味蕾时，他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这不就是——豆腐脑。”
“什么？”小黄和黄儒庭同时问道。
“豆腐脑，我们北方吃的是豆腐脑，就是这个口感。里面有葱花、虾米……”王潇燃还未说完，便被小黄再一次震慑到了。
“听起来就很难吃。”小黄如是说。
“哦。”王潇燃尴尬地回复着，然后埋头吃完了整碗甜甜的豆花。黄儒庭看着两人，继续保持着他标准模式的微笑。
饭后，三人在chatswood主街区继续闲逛。主要道路的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华人商铺和澳洲本土银行的驻扎地。而在道路的中间和尽头则分别是两家澳洲最大的百货公司——westfield和chatswood chase shopping center。
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铺和西装革履的白领，王潇燃突然意识到前几日李助理给自己打电话所通知的事情。他心想，自己肯定不会去餐厅当服务员，又不可能被当地企业应聘，还不如自己创业当个老板，也心安理得。之后，他便在心中萌生了创业的想法。
“小黄，跟你商量个事。”王潇燃一脸自信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一起创业吧。”
“Are you crazy?”小黄吃惊地说，“你才多大就要自己创业了？还是在澳洲，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所以才叫你跟我一起合作，你不是来这里很久了么。”王潇燃嘟囔道。
黄儒庭忽然凑了过来，面带微笑地对王潇燃说：“你算找对人了，我哥他初中就做了第一笔生意，有他在没问题。”
“喂，我那是租房，又不是开公司，这哪有关联性？”小黄百般无奈，但抵不过王潇燃死缠烂打和黄儒庭在旁边不停地劝说，只好对王潇燃说，“好吧，你非要做生意的话，先说个你的大致想法吧，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傻不拉叽的去注册公司吧。”
“哟，你怎么会说东北话了？”王潇燃笑着说道。
“跟你学的不行么。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详细谈一下吧。”小黄说道。大家见anz银行旁边便有一处Gloria jeans咖啡馆，于是便决定到那里面详细谈谈初步的创业计划。
王潇燃自幼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爷爷虽然曾为国企厂长，又创办了自己的企业，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郊区的别墅里安享天伦之乐，并不太多在意公司的事务。所以虽然家里有个现成的公司可以学习经验，但王潇燃并没有好好利用，所以他也并不知道生意经这回事该怎么操作。
小黄虽然初中的时候自己便租出去一套房子，但对如何经营一家企业也不是很懂。而黄儒庭这个刚满16岁的少年更不懂的其中的奥秘了。三人在咖啡馆坐了整整2小时，才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决定一起办一个私房菜送餐服务。具体的思路就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华人来到悉尼，他们的饮食作息已经是普通餐厅所不能顾及得到的范围了。而私房菜送餐服务，可以一天12小时持续工作，从晚上6点到第二天清晨6点，正好覆盖了普通餐厅所不能顾及的夜间时段。当然，这一结论是王潇燃自己观察过后得出来的，具体的验证还需要大家进一步证明。小黄对这个方案很满意，而他恰好也认识不少厨艺精湛的朋友，他们闲置在家中无事可做，而这个想法一旦落实，他们就有了用武之地。黄儒庭则被王潇燃和小黄同时钦点为门面担当，简单的说，他就是依靠颜值吸引潜在的客户群体的，比如那些痴迷偶像派小鲜肉的家庭迷妹们。
“等等，为什么我的工作听起来这么没有内涵？”黄儒庭吐槽道，“我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
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畅想着未来收获成功时的样子。没有人是步步如意的，也没有人是被霉运眷顾一生的。王潇燃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步走的是否正确，但是，他所迈出的第一个步伐，却是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重要一步。人们过惯了衣来顺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后，在忽然冒出想要独立的念头时，便是成熟的标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