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臭水
“叮叮、当当，咕咚。”
很快，手电见底，掉入井内污水中。虽说这时候井内比刚才更加漆黑阴冷，但借着刚才掉下去的手电以及井口小表弟的电光，我大体上摸清楚了井内的构造。金属梯旁有一根左右方向的巨大金属圆管，看样子应该是什么运输管道。梯子下方有一个不锈钢平台，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我站立了。谨慎起见，我没有直接从梯子上跳下来，而是先用双手抓牢梯子末端，然后慢慢把腿放了上去。
“还好，还能用。”此时我距离井口已经比较远了，所以我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抹黑翻出了背包内的备用小手电，它的大小和亮度都远不及大手电，但是它可以手摇充电，并且便于携带，刚好此时派上了用场。
我仔细环顾四周，井内的通道非常宽敞，看起来至少有一层楼那么高。为了不让他久等，我在大体确认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抓紧时间给他发了信号。但这个时候我才想到，此时距离井口估计有六、七米，备用小手电的光不知道能照到他那里么？
“下……”我本想大声喊着让他下来，但转念一想，如果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人的话岂不是把我自己给暴露了？毕竟那个井盖有人为撬开的痕迹，我还是小心为妙。
“哇，这里这么大啊……”表弟惊奇道。
“小点声，”我让他跟在我后面，“注意脚下。”
我们大概往下来回走了十几级台阶，终于是来到了地面上。说实话，这里的味道着实令人难以忍受，不过目前为了生存，我们也只能暂时忍受了。
“这不就是忍者神龟生活的地方嘛，”表弟笑道，“除了有点难闻以外，还是不错的呀。”
“怎么，那咱们俩就在这里过它一夜？”我打趣道。
“那没床啊，总不能躺臭水里吧。”
“不过这两边貌似都望不到头，那我们该往哪里走呢？”我挠挠头，这个决定事关重大，必须要三思而行。
“对呀，这就有点尴尬了。哎对了，你不是有那个什么指北针么？”
“这附近有个磁场，别说什么指北针了，就是指南针指西针指东针，它现在也指不了了。”
“那我们怎么办？”表弟来回踱步，不知所措。
“往左走还是往右走，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说我们还是要去找找看有什么线索没有。”我右手托腮，作沉思状。
“哥，这个管道怎么这么大？是干什么的？”
“鬼知道，我又不是学给水排水的。”我一脸无辜，“唉等等，管道？”
“对呀，这是运输什么用的呢？”
“你先把手电借我用用。”说着，我也不等他反应，抢过大手电便去寻找管道的接口，因为接口附近肯定会有楼梯，方便人们检查管道的运行状况，“跟我来。”
我们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果然，不到十米左右便有一个不锈钢楼梯，“上来看看这个管道是干什么的。”
“什么都没写呀？”表弟左顾右盼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里有一个小箭头，”我用地毯式搜索在两个管道连接的地方下侧发现了一个差不多小指大小的红色箭头，“它指向右边。”
“所以呢？我们往右边走？”
“等等，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我示意他先闭上眼睛。
“一股……臭豆腐味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被他逗乐了，“是风。”
“对呀，你这么一说……”
“不好！快下来！”说着我拉着他赶忙往楼梯下边跑，“可能是臭水要来了！”
“什么？”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那怎么、怎么办？”
“先往右跑啦！”我本想拉着他一起跑，可这下水道里本身污水就不少，所以供人行走的地面非常狭窄。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双手抓紧胸前的包带，撒开腿便向前冲去。风声越来越大，令人作呕的味道简直要钻进我的五脏六腑。因为跑的越快呼吸量越大，那种感觉就越刻骨铭心。
“思众？跟上了没有？”我大口喘着气，“还好下井之前戴上了口罩，不然真要死在这里了。”
“哥，水来了！”我刚休息两秒，他就一个箭步反超到我的前面，“走、走啊！”
“还、还不是为了等你小子！”
虽然这里面太黑，我看不真切身后污水的样子，但只是听到背后山呼海啸的吼声就足以令我胆寒。我不顾一切的跑，拼命三郎的冲，好在这条下水道没有分岔路，很快，我看到了前方胜利的曙光，没错，前方真的有亮光！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感到已经有污水淋湿了我的鞋袜。这时，突然地面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绊到了我的右脚，我一个没站稳，就向前倒去，而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距离这里五、六米深的圆形污水池。我知道我要掉下去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各种味道的风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高中物理的平抛运动，而此时的我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小钢珠……
“哥，你在干嘛啊？快上来！”这时小表弟的叫声让我醒了过来，“你缩成个球，准备跳水啊。”他笑道。
“我没死？”我一睁眼，发现自己是被下水道一侧突出的一根金属横杆给挂了起来。原来刚才我一不小心的跌倒刚好让我的背包带挂在了一旁的金属横杆上面。不过虽然我逃过一劫，但由于横杆位置比下水道要低，所以刚刚冲过来的臭水基本都从我的头上经过，飞到了下面的巨大水池里。我被挂在下水道的右侧下方，而此时表弟正在左侧一处高出地面的横杆那里避难。
“你这动作我能笑一年，哈哈。”
“回去别给我乱说啊，不然有你好受的，臭小子。”
“现在我可不是臭小子了，你才是吧，哈哈。”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拿出纸巾稍稍擦了擦脸，然后用力把纸团掷向他，虽然没有打到，但至少也让我出了口恶气。
“咯吱！”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向下偏了一点，可能是我刚才扔纸团的时候太过用力，导致横杆开始松动了。我这时也不再开玩笑，而是抓紧时间扭过身子想要赶快回到这个下水管道里。就在我的右手刚抓住这个下水管道的地面时，那个救了我一命的金属横杆掉了下去。还好刚才污水已经全部流走了，不然我就真的危险了。
“那既然这下面是通污水的，那上面的那个粗管子到底是干嘛的？”
我摇摇头，“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有闲情雅致操心它？”我拿出一瓶饮用水，往头上倒了些算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喏，你穿吧。”我洗漱好，就看见表弟把外套脱掉给到了我面前，“赶快换下来吧。”
“那你……”
“别感冒了。”
我点点头接了过来，“不过你这一米七九的衣服我怕我一八三穿不上啊。”
“不要拉倒。”说着他就伸手来夺。
“难得你大发善心一次，我当然得收下了。”我把原来的湿外套脱了下来放在袋子里，然后披上了他的外套，“还挺合身。”
“切。”他朝我翻了翻白眼。
“趁着这头顶有灯光赶快找一下出口。”我又严肃起来，“你看这里，一共有高低错落的五条下水管道，通向下面的大池子，可这粗管子，姑且先这么称呼吧，只有一条。”
“那我们还是要沿着这管子走么？”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关键是这管子通向对面的那个下水管道，这么远，我们怎么过去呢？”
“从管子上面？”
“可刚才跑过来的这一路上你有看到楼梯么？”我见他摇摇头，接着道，“我们总不能原路返回吧，要是那一大坨污水再来一遍，那我还不如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呢。”
“这个边缘还是有路的，但是很窄，”表弟指给我看，“只有一只鞋的宽度啊，会不会太危险了。”
“从这里到对面，原来应该是有一个小通道才对。”
“你是指这些金属横杆？”
“没错，可能是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把它拆了。不过按着几步一个横杆的情况来看，想要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这大部分的横杆和这边缘的小路差不多高，我们也不好利用啊。如果再高一点我们可以下边踩着路，上面扶着杆。而且重点是，刚才挂你的那个不就掉了么？你还敢再往上踩？”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那该死的臭水再给我来个二周目了。”
我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如果此时贸然前进，那掉下去的风险非常大；但如果原路返回……算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反胃。
“对了，绳子！”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然后赶紧把包打开，翻出了我意外带来的尼龙绳，“我们两个绑在一起，你就把它当做是一个一个的台阶，然后按照我的指示往前跳就行了。只要别往下看，我们快速的跳过去，绝对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