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井边
“走过去……再走回来……”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圆!”
“好了,走吧。”说着我骑上了车,“雨好像停了。”我伸出右手感知了一下。
“那往哪走啊?”
“接着往前呗,既然我们走的是一个圆,那总能绕回到原来的地方。”
“但是,但是这条路它分明就是一条直线啊……哪来的……圆?”
“唉呀,怎么那么笨呢?那就说明这个圆的直径已经大到我们不可想象的程度了,”我皱了皱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管它到底是不是个圆,我们现在都只有继续往前走了。”
“行吧,”他骑上车慢慢追了上来,“那我还有个疑问,如果我们现在原路返回……”
“那可能还没找到学校天就已经黑了,”我又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如果我们再绕回去,再加上这路两旁没有安置路灯,我怕那会更加危险。”
小表弟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还是先回学校再说吧。”
然而很多时候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虽说润如酥的春雨这时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但不幸的是,起雾了。
“哥,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小表弟声音微颤,“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到学校,我一定请你吃小龙虾。”
“你少废话,骑快点,一定能回去的。”表面上我是这么说的,但这时就连我自己心里都没底了。我一直在看着手里的62式指北针,还好它的指针上面涂有夜光粉。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们真的是一直在向北走,指北针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偏折都没有。如果我们真的是在走一个特别大的圆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东边了才对呀。难道说我推理出现错误了?
“哎呦!”
表弟突然的一声大喊惊出我一身冷汗,随着周围的雾越来越浓,我们俩随身携带的手电都快成摆设了。
“怎么了?”我赶忙从车上跳下来,刚才我一直在想事情,也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该死的井!”他坐在地上仔细检查着身上的伤疤,“还好我反应快,用右手撑了一下地面,不然脸着地的话可就完蛋了。”
“都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心疼脸?”我吐槽道,“这是井盖被偷了?”
“哪个神经病跑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偷井盖?”
“这如果有记者报道出来肯定又有一大波网友说是河南人偷的了,唉。”我摇了摇头,“不过,仔细想来,我这几年也是不容易。作为一个河南人,在外省读书真的太心酸。有些人他只在乎偏见,谁又管你本身是什么样子的人呢?所以说,要想共建和谐社会啊,还是要……”
“哎哎哎,我说关东煮,在那儿瞎感叹什么呢,”他拉着我蹲了下来,“瞧,没人偷井盖,这不,只是不知道被谁给放到一边了。”说着他拿着手电给我照了照。
“哦,那就好那就好,全国人民一家亲嘛,哈哈。”
“你这反应够快的啊,思想觉悟很高嘛,”他扶着我慢慢站了起来,“不过也够缺德的,害我差点残疾了。”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我关心的问道,“有没有哪里有擦伤?”
“这都是小事儿,不足挂齿。”他瞅了一眼右手手掌,大大咧咧地笑道。
“来,手伸过来,”我动作麻利的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创可贴,“来,给你贴上。”
“哦。”他傻笑着点点头。
“还有受伤的地方么?”
“没、没了。”
“对了,你要是看不清楚的话就带上眼镜吧,省的下次直接掉沟里。哈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
“你四百多度都没戴眼镜我着什么急?”他也笑道,“不过雾这么大,感觉戴不戴也没多大差别。”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从包里拿出黑框眼睛戴了起来。
我在一旁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自行车,前轮轮胎的钢圈基本已经弯折九十度了,应该是刚才他在骑车的时候前轮刚好卡在了井口处,“你骑车用这么大力气?”
“还好啊,估计是这租的车质量太差,”他蹲下来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车,“这下可好,又要赔钱了。今天可真是悲催。”
“那这口井在你学校附近么?”
“如果在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叹了口气,停了两秒,“哎对了,那车都成这样了我还回个屁学校啊,我去!”
“你才反应过来啊。”我无奈的耸耸肩膀,“这山地车你这么大只我也不好带啊,这下可真是抓瞎了,不仅眼瞎了,连腿也瞎了。”
“哥,小弟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看着我强颜欢笑道。
“这次我还真……”
“怎么?又有主意了?”
“真没辙了。”我双手一摊,“那我又不是哆啦A梦,再给你从口袋里掏出个任意门什么的。”说着我双手伸进上衣口袋,然后往外一拿,表示空空如也,希望破灭。
“那你说今天咱哥俩就这么玩儿完了?”他异常沮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还是要按照科学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说着我拿起手电,以这口井为圆心,先巡视一下方圆两百米以内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思众,别乱跑啊,就坐在这井边等我,”我见他垂头丧气的瘫倒在地上,也就没让他陪我一起,“你把手电朝天举着,我好做个参照,我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
由于骑了大半天的自行车,所以现在身体还是比较疲惫的,但我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是为了赶快找到熟悉的地方或者有路灯的地方,二是要时刻留意脚下,因为这附近极有可能还打有其他的井。可我来来回回的转了两三圈,也扩大了搜索范围,仍旧一无所获。而最令我抓狂的是,62式指北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左右微颤起来,不论我面向哪个方向,它的指针大体上都在指向北方。难道它真的坏了?那也就是说我们俩被它骗了一路?
不对,也许这里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磁场,以至于它影响了指针的偏转。
“哥,有什么发现么?”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摇摇头。
“唉。”他又泄气地坐在了地上,“难道我们真的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步了?”
“这里和你之前去过的地方就一点关联都没有?”我又走到井盖旁和井口边观察了一下。
他摆幅很大,重重摇了摇头,“其实说实话……呃,你别打我。”
“我打你干嘛?都这种时候了。有啥说啥,指不定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铁轨,也不存在什么大树或者……”
“你这是在一本正经的逗我笑么?”我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实我所说的也只是个梦……”他连连后退,“说好不打我的!”
“我说你小子是真不作死不算完是吧?”
“那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这块玉吊坠到底有什么秘密么?”
“算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反正是死路一条了。既然这样上天无路,那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就只能……”
“你别告诉我你准备下井!”
“不然呢?你还能给我找出第二条路么?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可……”
“你不会真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晚上吧?”说到这里,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逐渐强硬起来,“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之前多跑几个地方,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那……好吧,我跟你走!”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尘,“在这个走投无路的地方老天爷特意给我们留下了一口井,不就是想放我们一条生路么?”
“这是你今天说的唯一一句人话,我爱听!”我终于勉强笑了出来,朝他竖起大拇指。
“走,下井!”
由于井底下一切情况都是未知,所以我们两个在下去之前还是先多少补充了一些能量和水分,我从包内拿出口罩和他戴上,然后又最后确认了一下我们的物品,除了这两辆自行车以外,其他东西都还算保存完好。我们两个穿好随身携带的外套,套上雨衣,我让他从我背后拉住我的背包,然后我嘴里咬紧手电,沿着金属扶梯慢慢向下走去。
“你先别着急,”我刚走了一半,见他准备下来了忙道,“等我完全下到地面确认没有问题了你再下来。等会儿我用手电给你打信号,摩尔斯电码,三长、长短长表示OK,如果我使用了其他信号,立刻骑着我的自行车离开。”
“哥,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点瘆得慌……”
“没事,有我在呢,反正你服从组织,也就是听从我的安排就行了,好了,我先下去了。”说罢,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一边用手电时刻注意脚下的情况。因为根据我手指的触感,这个向下的金属梯子已是锈迹斑斑,而且有些地方还长出了苔藓,所以我的每一步都异常谨慎。由于我高度紧张,再加上身上穿的衣物又多,所以早已是大汗淋漓。随着地下的深入,我感觉到每两级梯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我一个不小心,嘴里的手电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