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登门拜访
不管宁江月希不希望渴不渴望,所谓的月圆之夜,也就是正月十五这天,还是来了。
一大早就被雨儿从床上拖了起来的宁江月,满面愁容。妆台上放着个精雕细琢的檀木盒子,宁江月坐在妆台前,鼻息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味。至于盒子里装着的,如聂承焕所愿,是宁江月这几天日赶夜赶,总算在昨天下午赶制出来的,荷包。
荷包用了鹅黄的绣线,选了黑色的江南绸缎,黑如墨的柔|软绸缎,鹅黄的绣线绣出一只正在觅食的灵巧兔子,旁边是翠绿色的绣线,看似三三两两的草叶,细看却是密密麻麻的线脚。
将荷包翻过来的另一面,则是青白色的绣线绣出的承焕二字。不同于宁江月从梦境中描摹出的,铭牌上苍劲有力的承焕两字,宁江月绣出来的字,温婉清雅,即便是在大气如黑色,沉稳如青白的配色上,依然显得淡然,如同宁江月本人。
对于这份礼物,宁江月是从心底拒绝送出去的,可是时间一天一天临近,她始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也只有如此行事。但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份别扭的。
送人荷包,还是送给一个异性,怎么看,都像是要私定终身的意思。宁江月只能寄希望于,聂承焕不会想太多,只把这个荷包,当做是一个普通的谢礼,随便扔到哪个角落去,她都没所谓的。
从府里出来,上了马车,马蹄声在平整干净的大路上哒哒哒地走了约摸两炷香的时候,便缓缓停下了。宁江月撩开帘子,好奇地望了望外边。入目是精致气派的大门,门旁的石狮子,嗯,倒是和相府的如出一撤,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工匠师父做的。
陪着宁江月一同前来的,除了雨儿,还有宁维。宁维已经下了马车,去敲门递帖子了。宁江月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镇疆王府。无论前世今生,宁江月都是第一次来的镇疆王府。前世的她,与聂承焕毫无交集,有柳芸芳在,她也自然不会有机会出来,更别提到镇疆王府来了。
宁江月倒是记得自己前世隐约从哪里听来过那么一耳朵,说是宁素心得罪了聂承焕,连带着,柳芸芳也在京城的贵妇圈里,彻底没了地位。如今细细想来,倒像是注定了的一般。无论是宁素心也好,还是柳芸芳也好,到底都还是妾室庶女的命,枉费她们在她身上浪费了那么多心机,甚至不惜杀了她,到底还是没能有个好下场。
所以说,这命啊,都是注定好的。
宁江月在这边儿胡思乱想着,那边宁维也已经回来了。他在马车外敲了敲木门,恭敬有加:“大小姐,等下王府里会有人抬了轿子来接您进去,您有事就和雨儿多照应,奴才就在外头等您。”
听了宁维的话,宁江月心里蓦地一紧,继而又缓缓放松下来。毕竟这里是镇疆王府,宁维再怎么说,也只是丞相府里的侍卫,断然没有陪着宁江月进去的道理。就算只是个王府,那也是皇室宗亲家的后院,闲杂男性,到底还是少出入的好。
在外等候不多时,镇疆王府的大门就彻底大开,接着里边抬出一顶六人抬的轿子,在宁江月的马车外缓缓落下,前边带路的,正是兆瑞。
“奴才兆瑞,封世子之命,来接宁小姐进府。”兆瑞声音洪亮,倒不像是来请宁江月的,而是故意在说给什么人听似的。
说给谁听呢?宁江月不知道,这空空荡荡的,从头就能直接望到尾的街道,只有镇疆王府一家,平时这里连个行人都没有。哪怕是现在元宵节上,也只有宁江月的马车而已。
总不会是说给宁维听的吧?宁江月在心底暗自嗤笑自己想太多,扶着雨儿的手却慢慢加重了力道。倒不是说别的什么,只是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这预感,让宁江月有些发慌。
上了轿子,轿帘一放,宁江月就与外边的景色彻底隔离。抬轿子的轿夫个个都是孔武有力,抬着并不算重的她,连上台阶都是稳稳当当的,雨儿不时凑在旁边和她说一两句话,多是到了哪儿哪儿之类的报地名,却莫名安了宁江月的心。
“宁小姐,咱们到了,您请下轿。”又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轿子慢慢落下,兆瑞在外边笑盈盈地,已然没了刚才在外边的洪亮嗓音。
雨儿撩开了轿帘,将宁江月扶了出来,又和兆瑞道过谢,这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这儿是个相当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的最多的,不是什么花花草草,而是四季常青的松柏与冬青。宁江月的左手边,便是一连排雕梁画栋的房子,房子设计精巧,屋外还有一道约有一米多宽的走廊。
走廊里站着个眉目如画的娇俏姑娘,虽是穿着一身月白的襦裙,头发也是梳得规规整整的丫鬟髻,宁江月却还是在她身上看出了沉稳大气从容不迫来。
这就是皇家下人们的家教么?宁江月微微怔愣了一会,联想到之前中秋船舫上见到的五公主身边的四个侍女,不由得心中苦涩。大家就是大家,到底还是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小姐教出来的丫鬟好太多了。
宁江月还在想着,那个丫鬟已经走了过来,向宁江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奴婢如意给宁小姐请安了,请宁小姐跟如意往这边走。”
宁江月脸上挂着淡淡的真诚笑意,道一声“劳驾”,便扶着雨儿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如意的身后。拾阶而上,不过是三层台阶,便到了走廊,又往前走了两步,如意撩开了厚重的布帘子,清雅的茉莉香气,瞬间席卷而来。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王府里会熏茉莉香,宁江月已经跟着如意进到了正厅。主位上坐着的,是个看起来已略显老态的中年妇人,她穿得虽然素净,但宁江月还是一眼看出,她身上那毫不低调的气质。
宁江月抿了抿唇,屈膝行礼:“丞相府嫡女宁江月,给王妃请安。”
主位上坐着的那个妇人,依然是笑容满面,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如意便过来将宁江月扶了起来。
“你且坐着和我说说话,承焕一早被王爷叫走了,也不知何时能回。”王妃细细地打量着宁江月,眼底划过一丝满意。看着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虽说从小没了娘,但也不是没有教养的粗鄙女子,礼仪周全,知进退,再加上宁纪中的官职,做承焕的正妃倒也合适。
王妃在心里默默思索着。那日聂承焕跑来和他说,元宵节时,丞相府的嫡小姐要来王府拜会,她还有些不解,再听聂承焕红着脸说要寻个机会求娶这位嫡小姐,王妃就是不满了。
丞相府的那位嫡小姐,她不是没听人说过,从小就没了娘,一直被一个没名分的妾室教导着。妾室能教出个什么样的嫡小姐出来?王妃心中不屑,想想王府里那些没事就要作妖闹事儿的侧妃和侍妾们,王妃就一阵脑仁疼。不过都是些狐媚子罢了!
可耐不住聂承焕的软磨硬泡,一直说着这位嫡小姐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与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也不一样,倒让王妃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嫡小姐有了几分好奇。好奇,往往是对一个人有好感的开始。
而此时此刻,那个她这几日里总听到聂承焕提起的嫡小姐,就坐在她的下首,腰背挺直,一颦一笑如画,一举一动淡然。确实与那些只会争宠的侍妾不一样,与她印象中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更是毫无相似点。
“听闻宁小姐和阿焕是在同一所书院读书,宁小姐倒是学识不浅。”王妃笑盈盈地看着宁江月。
“江月确与世子同窗,但江月愚笨,要比世子晚两年入学。”宁江月不卑不亢,同样浅笑如花。
“哦?这个,我倒是不知道。”王妃微微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聂承焕与宁江月同年入学,所以早已是芳心大动,可这三言两语下来,明显是她那个傻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她顿了顿,看向宁江月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探究,“阿焕素来顽皮,想是给宁小姐添了不少麻烦。”
“并没有,正相反,是江月给世子填了许多麻烦,反倒一而再地劳烦世子为江月摆平。”宁江月有些疑惑,这位王妃虽然接待了她,也好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但似乎并不知道她究竟因何而来。
莫非,聂承焕没有说她是来还礼的?那他是和王妃说了什么?宁江月有些迷茫,心里的不安也似乎在被逐渐印证。
“母妃!是宁姐姐来了吗?”正在宁江月对王妃越来越直白的试探有些招架不住时,布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个小豆丁欢快地跑了进来。
小豆丁先是直直地一头扎进了王妃的怀里,仗着年纪优势撒了会娇,又回过头来,看向了宁江月,脸上全是惊喜。
“宁姐姐!哥哥说你今日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哥哥竟然难得没有骗我!”
听到聂承文的话,宁江月心中大囧,聂承焕平时到底对聂承文做了什么啊,说的话人家都不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