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脚
回到魏府之后，胡雪岩仰头一看，发现魏府的牌匾竟然由“松江魏府”四个字换成了“胡府”两个鎏金的大字。胡雪岩扭头指着牌匾问道：“这是怎么会事儿？”
七姑娘笑了笑说道：“这是奶奶临终前特意吩咐的。我害怕你不答应，就趁你不再，偷偷换了。”
胡雪岩说道：“这可怎么使得，漕帮的兄弟都知道松江魏府是奶奶一手建起来的。道上的弟兄都把魏府当成漕帮最大的会点堂口。你这么一改，让道上的弟兄们以后怎么办。”
七姑娘别过头去，说道：“这有什么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说了，你现在在道上的身份也很重。谁不知道江湖爷叔胡雪岩？可是大家公认的爷叔到现在也没有一处自己的堂口，这怎么说得过去。”看到胡雪岩皱着眉头又要反驳，说七姑娘继续道：“再说了，别家姑娘出嫁都有嫁妆，偏偏我出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陪，这怎么说得过去。想来你有不缺银子，只好陪你一处堂口了。”
胡雪岩说道：“可是这么做漕帮里的弟兄们不会反对吗？”
七姑娘说道：“要是没有你，十年前漕帮说不准就跟着长毛闹革命了。要真是如此，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漕帮。弟兄们不会说什么的。再者你在上海天天住在这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入赘魏府了呢。好了，你也累了，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先进去吃点东西吧。”
进入胡府之后，七姑娘精心地准备了杭州菜，虽然上海菜和杭州菜都差不多，同样讲究清淡，但胡雪岩就是爱吃家乡的宋嫂鱼羹，所以这一道菜也成了魏府饭桌上的常客。坐在一边静静等着胡雪岩吃完，回到屋里之后七姑娘又要帮胡雪岩洗脚。
刚过门不久的时候，七姑娘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一开始胡雪岩还坚决推辞不让，但是七姑娘坚持不下，胡雪岩最后也只好允了。看到坐在小马甲上的七姑娘云鬓微微散露，脸前的红晕微微在水中荡开，感受着七姑娘灵巧的双手在自己的脚上划过，胡雪岩心里十分的感动，说道：“七儿，你真好。”
七姑娘抬头笑着看了胡雪岩一眼，说道：“怎么，翠环姐姐就不给洗脚吗？”
胡雪岩撇撇嘴：“她可不给我洗脚，以前还偶尔给我做顿饭，现在管着一家上下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我看我得抽工夫给她洗脚才是。”
七姑娘默默低下头，说道：“姐姐就是好福气，还要你给她洗脚。”
胡雪岩看到七姑娘默不作声了，一下子把脚从盆子里蹬出来，甩了甩蹬上拖鞋。这个动作时杭七姑娘愣了一下，说道：“怎么了？不洗了？”
胡雪岩说道：“你给我洗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来给你洗一次吧。”
说着就拉着七姑娘起来，七姑娘赶紧推开胡雪岩，说道：“这怎么行。”
胡雪岩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再怎么说也是‘三老四少’里面的小爷，在江湖上说出去名字，谁人不知？谁又能想到武艺高强人才出众的小爷会给别人洗脚，我能给你洗脚，还是沾了光呢。”说着胡雪岩就把七姑娘推到了床上，硬要扯着脱七姑娘的鞋。七姑娘不愿意，说道：“哪里有相公给娘子洗澡的。”
胡雪岩翻眼说道：“你又不是娘子，是小妾。”
这么一说，七姑娘立马安静下来了。手托在床上不说话了。胡雪岩喊了一声：“换水！”丫鬟便赶紧重新打了一盆热水送进来。
胡雪岩二话不说脱下七姑娘的鞋袜，然后把七姑娘的脚放进盆子里开始开始为七姑娘洗脚。
抬头笑着看向七姑娘，看到七姑娘闷闷不乐，胡雪岩说道：“你这脚就是好看。”
七姑娘没好气的说道：“有没有缠，哪里来的好看？”
胡雪岩说道：“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要缠脚？不缠脚多好看啊，缠脚之后皱巴巴的缩成一团，穿上鞋子还好一点，一脱鞋子简直不堪入目。”
七姑娘闻言嘟着嘴巴说道：“歪理邪说。”
胡雪岩看七姑娘闷闷不乐，就说到：“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你要是想要名分的话，也可以让外人叫你魏太太嘛。反正已经有了一个罗太太，再来一个魏太太又有什么难的。你还真以为我当你是小妾，比翠环差呀。”
七姑娘听胡雪岩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动，转而想到翠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当个小妾就挺好的。我也不要什么名分，以后你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胡雪岩说道：“哎，巧云也是这么说的，我是真对不起你们。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名分，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你是不知道翠环当了太太以后，就少了一些灵气，变得有些死板。”
七姑娘说道：“还说妾不如偷呢，你倒是好，先娶个正儿八经的媳妇，再纳一房小妾，家里还有个梨香院的头牌。这一来娶的、纳的、偷的可都有了。”
胡雪岩听七姑娘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哪有你这么说的。再说了，以后可别提巧云的出身，她要是命苦。现在巧云在湖州，有空你们常联系。”
七姑娘拖住下巴，看着为自己洗脚的胡雪岩，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她说道：“那也得等过了门啊。我现在还没有见老太太呢。”
“哎，迟早要见，不用着急。”
七姑娘又问道：“郭先生找你挺着急的，生意上的事情耽搁不得，怎么今晚你没有跟他谈一谈呢？也不是没有功夫。”
胡雪岩想到郭庆春，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得慢慢来。我现在心里面也着急。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问题。等我先静一静，明天再好好的谈。也不是第一次和洋人打交道了，用不着害怕他们。”
七姑娘看胡雪岩说话时气沉丹田，底气十足，笑道：“你可真会说大话。真希望这次洋人能让你在一个跟头。说实话，我还没有见你做生意失败过呢，要是你能在一个跟头，那可有的瞧了。”
胡雪岩瞪了七姑娘一眼，说道：“那有什么好瞧的？生意小的时候还能赔钱，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那一赔就海了去了。再翻身可就不容易了。还是不要给你瞧的好。”
“好，你我就不瞧了。”虽然心里也想着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但是七姑娘也不是那专门被送进宫里祸害江山的褒姒，她真心希望胡雪岩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