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流涌动
郭庆春最近有些发愁，按照以往生丝市场的交易经验，不到五月份自己就应该迁出去几千万的订单了。可是今年这都快到六月份了，依旧不见各家有动静。郭庆春有写着急。
本来以前都是洋人主动来找郭庆春洽谈业务，可是今年郭庆春已经等不及了，主动上门和各个洋商洽谈。但是洽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不论是那个国家的丝商，今年他们似乎都提前说好了，死死地给自己压价，都是十两银子才愿意收购自己的生丝。这让郭庆春心里有些想不明白，难不成今年你们还能不做这生意了不成？
索性他自己也耐下心来，就等着生丝上市之后再与洋人洽谈。在他看来，洋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上海的丝绸市场已经被自己拿在了手里，自己不发话，他们一担生丝也别想买到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小道消息说今年的洋人已经联合起来，不会购买胡雪岩的生丝，为的就是报复胡雪岩这几年在上海抬高生丝价格的做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道理郭庆春是知道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郭庆春回想了这几天自己洽谈业务时洋人的态度，更加验证了这个小道消息。他自己深深知道，上海丝会不过是一个信誉联盟，大家觉得跟着胡雪岩有肉吃，才答应一起咬价格，现在如果洋人想要把自己孤立起来，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他感觉到了形式的严峻，赶忙给胡雪岩写信。
……
胡雪岩听到门外有人大喊“上海丝场告急”，皱了皱眉头。建筑师尹芝给翠环和刘金厚拱了拱手，先行离开。
胡雪岩拆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及至四月份以来，洋人丝商未有一笔订单下谈。吾委身于各国租界相寻，其均由压价打压之势。往年或有次情，但均不堪长受，此番情形较之往年殊不寻常。近来又传言特姆生者笼络洋商，余孤立阜康与丝场以外，确实可信，忘东家早作决断。庆春亲笔。”
胡雪岩看到这信写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眼看到了六月份生丝就要说上市，他深知郭庆春不会危言耸听，赶忙说道：“快，快同志刘青云准备漕船，我要立马动身去上海。”
刘金厚闻言说道：“这么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蒋大人那边还要你去赴会呢。而且你不是回来要去左大帅那边任职吗？现在又回上海，左大人那边怎么交代？”
胡雪岩说道：“上海生丝市场情况有变，洋人联合起来又要和我斗法。以前我们都是早早准备，本来以为他们已经安分下来了，没想到今年他们突然来了一个大埋伏。你是知道我生丝生意对我的重要性的。我必须得回去，不然上海那边可能要亏一大笔。”
刘金厚说道：“既然如此我马上去准备吃船只。”
刘金厚一走，胡雪岩自己也开始踌躇：“可是左大帅那边怎么办？这一去上海，估计又是一个月的时间，总不能一直拖着。”
翠环说道：“我听说你最近不是和那个华尔讨论轮船的事情吗？索性就把这件事情给左大帅报上去。上次用的借口就是生意紧张，这次总得换一个。”
胡雪岩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是，这事儿确实可以和左大帅那边说一说，你帮我动笔写信，就说我在和洋人洽谈修建轮船厂。具体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胡雪岩看到翠环脸上还有些许的泪痕，他伸手摸了摸翠环的脸蛋。
翠环慌忙躲开，脸上一下子就腾起两抹红霞，说道：“这么多人呢，你干什么呢。”
胡雪岩笑道：“翠环，平常你是最懂我心意的，你要知道，我们做事儿得低调。我们确实不缺银子，可是我们把胡府修的比王府还要奢侈，太过隐忍瞩目了。如此张扬可不好。”
翠环还是不依，说道：“可是心在地产都买下来了，难不成都卖出去吗？而且图纸都画好了。光墉，你就依我一回吧。你辛苦半辈子，赚这么多钱，不花出去留着又有什么用。”
胡雪岩看了看翠环，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就依你这一次。”
……
等胡雪岩来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五了。
又是十五，故而又是明月。又是明月，秀野桥上依旧是七姑娘。只不过此番桥上不再是七姑娘一个人，同行前来接船的还有郭庆春。
然是此时她心里是高兴的，胡雪岩已经来信，今晚就能到了松江，她站在秀野桥上，一如二十岁左右一般，等着胡雪岩的“无锡快”出现在眼前。
本来作为过了门的媳妇，七姑娘应该是尽早拜见胡老太太才算是过了门。但是以一来漕帮中有诸多事情要处理，而来胡雪岩还没有正是通知胡母，匆忙把七姑娘待会杭州，胡母要是给七姑娘脸色看，胡雪岩也难过。七姑娘索性就提出今年过年的时候再回杭州，胡雪岩便也答应了。
郭庆春眼巴巴瞧着远处的江面，来回的跺脚，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无锡快”快到了码头的时候，便从船舷上抛下纤绳，沿着河道的纤夫接到纤神之后便开始拉船。这样既方便轮船掌握方向，速度也快，而且熟知水路的纤夫不会让轮船触礁。远远听到纤夫的号子喊起来，郭庆春立马定住了脚步，站到了桥墩上开始眺望。
“是了，是了，东家来了！”郭庆春看到无锡快那特有的尖船头之后，赶忙向七姑娘说道。
七姑娘看到郭庆春如此着急，知道胡雪岩的生意上恐怕有大麻烦了。所以他脸上并没有欣喜，反倒是忧心起来。胡雪岩这刚回杭州，估计屁股还没做热又返回上海，到底有什么急事呢？
胡雪岩一下船，便看到了七姑娘和郭庆春。胡雪岩笑了笑便朝着七姑娘走了过来。
郭庆春慌忙走到胡雪岩身边：“东家，这次洋人好像要动真格的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胡雪岩笑道：“不慌说，等明天回到你再来胡府跟我细说。我这来回坐船，实在是有些乱了。”
郭庆春闻言一脸不解。七姑娘说道：“郭先生，你就先回去吧。”
郭庆春咽了两口唾沫，只好说道：“东家，那我明儿赶早去府上跟你汇报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