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二劝都督

韩子高听到陈霸先的话，虽然已然知道自己没有了什么危险，但是还是佯作自己吓了一跳的感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不知所言。

“子高你这是做什么，你只需答话，何必惊恐至此。”韩子高如此的反应，也让陈霸先有些诧异，若是一开始韩子高这样他还能接受，毕竟刚上来陈霸先怒气正盛那个时候劝谏等于触颜直谏，担心君主发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如今气氛已经和缓，他倒不知道韩子高的这份胆战心惊是从何而来了。

“属下听闻，凡龙皆有逆鳞，触之即死，如今属下看来是触碰到将军的逆鳞了……”韩子高哀泣着说道。

陈霸先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惊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他比作龙，这龙是天子可用，陈霸先虽然心里早有并吞天下之心，却还是碍于大梁正统的限制，并没有人敢擅自提他为天子的事情。

“子高慎言，所谓龙鳞自然是真龙所有，兴国岂会有呢，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倒要听听，你所认为的我的逆鳞到底是什么啊？”

“属下听朝野之臣私相狭议，说陛下与将军之间心生嫌隙，将军有取代天子之意，将军刚才所言不正是涉及将军与天子之间的关系吗？属下自然以为此便是将军的逆鳞。”

“这……”听到所谓陈霸先有取代天子之意的话时，陈霸先心中突然一个震颤，这事情虽然是他心中所想，但是如今这种境地还没有到实际可以施行的地步，他自然不肯让别人知晓啊，如今竟然因为自己和天子的僵局，让人们议论起来了，陈霸先确实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了。“子高此言是从何人之处听说的？”

“将军问从何人之处听说，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将这个人找出来杀死吗？说这话的不是一人，而是几个人，更何况即便是只有一人将军也不能杀啊！”

“这是为什么啊？”

“将军之所以要杀这个人，是因为什么，我猜想是因为他说了将军想要取代天子的话，将军若无取代天子之意，又何必在乎别人的议论，只需敬天子而自制，便可昭明于天下，得˙周公召公那样的贤名，而且杀人不仅不能绝民之议，反而给那些议论的人以更多的谈资。属下听说，昔日郑国有人着华服于街上，他的服饰上花的是白鹤，道旁有人却议论说是鹈鹕，他于是很生气，便在衣服上绣上了是白鹤非鹈鹕的字样，可是如此一来，那些议论的人便更多了，更多人的开始关注他身上的纹饰，本来那些以为是白鹤的人，也被他的字一提醒，觉得像是鹈鹕了，那郑人便更加难堪了。将军若是要真的杀了这个人，那不就和在衣服上绣上是白鹤非鹈鹕一样吗？”

“子高还真是说服人的高手啊，这隐喻的道理倒真是贴切，那子高以为，我该如何才能杜绝众人对我的议论呢？”陈霸先静了下来，开始向韩子高询问起来，韩子高心中窃喜，自己这样倒来倒去的，最终还是占据了主动，最后这话可不是韩子高要劝说陈霸先，而是陈霸先要向韩子高请教了。

“将军，请恕属下直言，目下正是最好的时机，属下在来将军府上之前，听闻陛下赐死了皇后，如今朝局之乱罪不在天子，而在于牝鸡司晨，皇后乱政，若是将军将自己所受之委屈都加注于天子，实在是对天子不公。”

“我也知道，陛下生性纯良，自然不会有褫夺我职位的意思，应是小人撺掇，枕边风吹的而已，如今陛下已然放下姿态，做出了退让我自然也可以退让，只是我担心的是若是此事由我先做，会令朝野不服，那些备受委屈的公卿们也未必肯善罢甘休啊。”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若是真的要委屈只能委屈陛下而不能委屈将军，倒不是因为子高是将军的人或者子高为了谄媚将军才这样说，而是如今的天下，朝臣所仰望的只有将军而已，若是将军真的受了委屈，那就是群臣的委屈，是天下士子的委屈，士子的委屈那可是要惊天动地的，而天子的委屈呢，也不过是一人之长叹而已……”韩子高低声地向陈霸先说了起来，字里行间都透着自己对陈霸先的敬重，倒像是自己为了陈霸先才计划地一般。

“子高与天子有引入朝堂之大恩，与我有同门之情谊，你来做这个穿针引线之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子高虽然不才，但是若是将军有所吩咐，子高愿意效命，只是属下以为现在的情形，陛下只有亲自到将军府上请将军复出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子高自信能劝陛下前来，只是子高担心的是……”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所担心的是天子的安危，你是担心天子倒了我的府上会被人行刺是吗？

“不错，属下担心将军府上的手下们会气愤不过而暗藏杀机，您知道的，若是陛下真的在您这里遇刺，且不说会不会让将军失信于天下，而且会让天下人认为将军失去了对手下的控御能力了，将军要是有这样的名声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放心，我管理军队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管好手下的人我还是有信心的，你放心去对天子说话，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将军如此说了，子高心中便有了底，但问将军可有什么需要向天子言明的吗？”

“我也没有旁的话，我只需要说一句，那就是我陈霸先没有丝毫取代天子的意思，只要天子信我，我必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陈霸先情绪略有激动地颤抖着对韩子高说着。

“将军爱重天子之心，忠于大梁之心，天地可鉴。”韩子高跪在陈霸先面前表示知晓了他的忠心，但是韩子高也是知道的，陈霸先不会对大梁有任何的良心，所行的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未来和将来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