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一劝都督

韩子高到陈霸先的府上的时候，只见陈霸先的府门紧闭着，大抵是陈霸先自从应了皇帝的旨意被褫夺了所谓的都督天下兵马的职务后，一直托病，不肯见朝廷的人，韩子高见到这个样子并没有着急，从侧门口向里面招呼着。

那门子看到是韩子高，便从门里出来迎接韩子高，毕竟韩子高与陈子华和陈霸先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不过韩子高还是谦逊地和他客套起来。

“老哥，借问一句，兴国将军今日的心情如何啊？”韩子高寒暄之间，刻意地问起了陈霸先的心情，毕竟说难，想要劝说总的明确知道被劝说人的心情，才能对症下药啊。

“韩先生，您也不是外人，我劝您一句，您要是为了朝廷的事来的，就别去见将军了，这几天他的脾气可不大好啊。”那门子认得韩子高，悄悄地和韩子高说了起来。

“多谢老哥提醒，我自知道了。”韩子高向那门子欠了欠身子，便径自往里面走了进去了。

陈霸先看到韩子高进了门来，他故作生气的样子，并没有理睬的意思，韩子高瞥见了陈霸先的样子，便想到陈霸先这是已然知道了他来的目的，这个时候，韩子高到陈霸先府上来，凭着韩子高与天子的关系，陈霸先不用想也知道韩子高是来替天子说情的，陈霸先自然不会给韩子高好脸色看，但是碍于韩子高与自己的同门关系，又不会太过斥责和疏远，所以只是不理睬他罢了。

韩子高思忖之间便想到了自己读史书时所读到的触龙说赵太后的典故，凡是劝说人的，总要先从旁的地方入手，等到时机成熟，被劝说的人放下了成见，愿意与你说话了才开始步入正题才好，不过韩子高还是在内心里劝慰自己的，目下的陈霸先总比当初的赵太后的状态要好吧，你想想当初的赵太后可是说要吐别人一脸浓痰的哦。

“将军，最近建康城盛行风寒之症，将军身体无恙吧？”韩子高开始嘘寒问暖起来，不过他也正巧提及了时下建康城内的时疫，倒让陈霸先一下子诧异起来，难道自己想多了，韩子高并不是为皇帝的事情才来见自己的？

“建康城内的风寒之症很盛吗？”

“确实啊，属下此来正要向大人禀报境况，内城的情况还好些，只是这外城，特别是京郊之地，远没有那么多医员，今冬又颇寒，自然风寒之症盛行，属下巡视之时亲眼所见，京郊十里，十家中倒有三四家有人染了风寒之症的。”

“这此时疫竟然如此的厉害啊，可曾有向医员询问，此次的风寒之症，是否关乎性命，若是真的成了瘟疫，可就麻烦了。”韩子高的话已经引起了陈霸先的警觉。

“属下已经问过御医了，这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灾，只要配些驱寒的方子，煎着服了，几剂汤药便可治愈，只是城郊地方医员不足，还需从城中各家征集，至于药草之类则更要从各处调集统一调配了。”

“这事应当知会京兆府，让他们派人周济，再由京兆各县的长吏们引导调集，他们最了解各地的人员分布，让他们去做才能消除此次疫病的蔓延。”陈霸先被韩子高一说，竟也说起了如何治理了来。

“属下现在最担心的是驻军，目下各军之间各自为政，无法统一调配，分驻各地的兵士若是染了病，也无法得到快速的治理，再加上各军统领之间无所从属，即便有一个两个大将之间可以相互协助，但终归军令出于统一，没有总领之人总不是办法，别到时候，敌军还没打来，咱们的军队先自己病倒了……”韩子高细致地说了起来。

“这……”陈霸先正要说话，却又想了想，突然哂笑了起来“韩子高啊韩子高我竟被你这小子给骗了，我只当你是真的为了疫病来的，说到底你还是为我被褫夺大都督的事来的。”

陈霸先这样一笑，韩子高便没了什么担忧，上前对陈霸先说了起来“我哪里敢瞒将军您啊，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今日来劝将军的可不是我一人，而是大梁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啊，小人所说的可不是杞人忧天，若真的没人统一指挥军队，军中若是起了时疫，那不是闹着玩的将军。”

“你别唬我，军中纲纪严明，只需供给些粮草棉被，物资充足便不会有时疫之虞，即便是有些小疫病，也无大防事。”

“好，那我就不说时疫，我来说一说别的，将军可曾听过昔日楚国春申君的故事，春申君盛极一时，自以为能控御群臣，结果却死在了李园的手上，还有秦朝的李斯他又为何会死在赵高的手上啊？这朝局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军中也是一样，有些事情一但变了，那可就是沧海桑田一瞬间之事，这权力的中心任谁都想去，那个地方可是稍纵即逝的地方啊。将军还记得昔日在师父那里师父曾讲过吕氏春秋中曾讲过的一个故事吧，一只兔子在前面跑，就会有一百个人在后面跟着追，不是因为那只兔子可以分为一百份而是因为那只兔子没有归属，市场上有一百只兔子，但是没有人敢去抢，那是因为早就已经确定了归属，这制衡天下的权力自然也是这样，若是归属不定，那就会成为被众人追逐的兔子，咱们大梁现在可不是没有李园、没有赵高啊。”韩子高开始向陈霸先说起警醒来，他想提醒着陈霸先些，这个时候还不是他独霸天下的时候，他若是真的在和皇帝僵持下去，说不定陈霸先会真的被别人给窜了权力也说不定。

“子高所说得李园、赵高是谁啊？”陈霸先似乎已经被韩子高说得有些松动开始紧张起来。

韩子高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指着西边，一只手指着南面，这其实是很明显的，西面就是指西边的王琳，南面就是指广州的萧勃，这两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王琳一直就是陈霸先的心腹大患，若是真的被他趁机钻了空子，那情况可真的就不怎么妙了。

“行了，你也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吧，咱们那位陛下打算怎么办啊？这个祸是他闯的，他现在后悔了吗？”陈霸先拍了拍膝盖，挥手示意韩子高坐下，自己长叹了一句，似乎是要开始于韩子高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