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陆续死亡

八月三十一号的中午，此时欧阳顺在诊疗室正忙着替病患看诊，突然间楚楚从外面冲了进来，眼神十分慌张。

“欧阳院长...”楚楚的喘气声很重。“建...建成工业的方道礼先生来了电话。”

话刚说完，欧阳顺立马提起桌子上的话筒大喊。

“把线接进来。”

过了几秒后，方道礼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他说颜卿没有呼吸了，请欧阳顺立刻来一趟。

“你冷静点，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欧阳顺没多说废话，只是简单交代了楚楚几句话便提起公事包跑出了小衫医院。

当他急急忙忙赶到建成工业的时候，颜卿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手脚冰冷，瞳孔放大，而且口中有泡状的喀血。

死因是急性心脏衰竭引起肺水肿所造成的窒息，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八月三十一号上午九点四十分。

欧阳顺的一通电话，让墨遥知道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当时的墨遥正独自一人坐在村委的办公室，桌面上静静躺着的空白稿纸正为他建立着一个全新的世界。

“建成工业的颜卿小姐去世了。”

从话筒的另一头传来欧阳顺低沉的嗓音，却让墨遥有种虽然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感觉。

“道礼他...唉。”欧阳顺的语气似乎有些怪异，随即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墨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阿顺，你别这样。”

“嗯，我知道的了，先挂了。”

没等墨遥多说一句，欧阳顺便自主将电话挂掉，墨遥似乎已经察觉到欧阳顺已经开始着急了起来。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一旦情况脱离了他的掌控。欧阳顺整个人就会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般懒散，从容。而是变得冷酷，凌厉，可墨遥并不希望自己的挚友变成这副模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电话铃声又再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是方建成打来的。

“副书记，我是方建成。”

“方老板，颜卿小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还请节哀。”

“嗯，其实我这次打来，是想请副书记帮忙主持法事的。”

墨遥点点头。

“不知方老板打算将法事定在哪一天？”

随后话筒对面传来一阵叹息声。

“这段时间天气这么热，我不想拖太久，就定在今晚守灵，明天下葬吧。”

“我明白了，待会就过去。”

“真是多谢了，副书记。”

建成工业位于小衫村南部，年轻时期的方建成白手起家成立建成工业有限公司，其公司业务涉及广泛。有建筑业、土木工程、瓷砖以及各类家具的销售，规模十分庞大。

只不过年迈的方建成目前已逐渐开始将公司的业务交由自己的后辈进行打理，小衫总公司则交由儿子方道礼继承、而山下小镇的分公司则是由女儿和女婿二人共同打理。

不过虽然总公司定在小衫村，可其营业额与业务量与山下小镇的分公司还是有点差距。

年龄将近七十的方建成如今依旧老当益壮，俨然充满了上位者的霸气。只是当墨遥开车来到建成工业的时候，却只看见方建成犹如一头迟暮的雄狮一般，正与家人一同垂头丧气的坐在颜卿的遗体旁，丝毫看不出昔日的威猛。

方家一大家子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这一点整个小衫村的人都知道，虽然颜卿是方家的媳妇，然而两位老人家却早已把颜卿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墨遥叹了口气。

“颜卿小姐的事我感到很遗憾，还请各位节哀顺变。”

听到墨遥的慰问，方建成和方道礼父子俩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任何话。小小的方煜似乎还未明白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歪着头一直盯着独自躺在灵堂中母亲。

年幼的他看见自己爸爸和爷爷奶奶的表情似乎十分悲伤，所以也不敢放肆，只是一直乖乖的待在奶奶丁怡的怀里不作声。

眼前的景象让墨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看着强忍悲痛的方道礼，攥紧的双拳似乎一直支撑着自己随时可能面临崩溃的身体。

墨遥对此并不觉得陌生，当初失去徐惠的徐家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不知为何，看着颜卿冰冷的遗体，墨遥突然想起小衫村里一直流传“死者重生”的传说，一时之间又将自己的小说世界与现实世界混淆。

死者重生化为的恶鬼不断为祸人间，这不正如疑似爆发传染病的小衫村一模一样吗？村民们一个一个离奇的死去，感染的范围将不断的扩大。

墨遥很想提醒方家的人，让他们都要小心注意。墨遥能理解他们对颜卿的不舍，可却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份不舍的感情而失去自身的性命。

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两把不同声音在交战，墨遥的思绪开始变得纠结万分。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墨遥内心斗争了很久，可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作为小衫村的副书记，更应该为小衫村的大局观着想。

......

在方家的守灵结束后，墨遥独自前往欧阳大宅造访欧阳顺，这时欧阳顺刚好在一楼卧室里检视颜卿的身体报告。

“嗯？”看到窗外的墨遥，欧阳顺忍不住挑了挑眉。“进来吧。”

墨遥还是一如既往的从窗口处爬进欧阳顺的房间。

“阿顺，颜卿小姐她...”

“嗯。”

欧阳顺点点头，多年的好友关系，欧阳顺早已知道墨遥想问的是什么。

“我看应该就是那‘玩意’了，颜卿小姐是在八月二十八号开始感到身体不适，而死亡时间则是在三十一号的早上，期间一共过了四天。”

墨遥表情非常严肃，他没想到发病的周期竟会如此短暂。

“在最初的期间，颜卿小姐的症状十分轻微，不外乎就是疲倦、嗜睡等。从这些症状看来，她只是简单的贫血而已，而她的体检报告也是如此，除了贫血之外身体没有任何机能出现问题。”

“可颜卿小姐最终还是死了。”墨遥无奈的叹了口气。“和当初的徐惠一样。”

“没错，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欧阳顺回忆起当初颜卿第一次来到小衫医院的情景，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是在二十九号那天第一次来找我，当时她的精神非常不好，问她什么都没反应，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和我当初到徐家出诊时见到徐惠的情形非常相似。”

“唉。”

眼看着小衫村的村民一个个逐渐被不知名的东西夺取了宝贵的生命，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墨遥不由得对自己的无力感到非常无奈。

欧阳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报告，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二十九号的验血结果除了贫血之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

“只不过？”

欧阳顺又拿起另外一份报告，表情非常凝重。

“这是颜卿小姐在三十号的体检报告，今天才刚刚出来。”

“三十号？那不就才过了一天？”

“没错。”欧阳顺点了点头。“从这份报告来看，颜卿小姐的身体机能出现了严重的失调，而且还出现了黄疸、水肿、腹部积水以及内出血的情况。报告显示颜卿小姐的肝脏和肾功能指标都远超正常范围，并且各类器官都在一天之内迅速恶化，直到今天早上完全死亡。”

“怎么会这样呢？”

欧阳顺摊了摊手，可表情却非常认真，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还不止这样，颜卿的遗体也呈现了窒息的现象。”

“窒息？”

欧阳顺将颜卿在三十号时的体检报告摊在桌面上，淡淡的说道。

“这种状况通常是心脏衰竭并发肺水肿所造成的呼吸困难，可是之前她来医院求诊的时候，我就帮她做过心电图，可当时根本看不出她有心脏衰竭的迹象。”

墨遥深深叹了口气，他直视着欧阳顺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又是心脏衰竭，阿顺，那你现在觉得，这到底是不是传染病？”

只见欧阳顺摇摇头。

“应该不是。至少就检查报告看来，是传染病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现在村子里这种怪病是真实存在的啊。”

“不错，这种怪病刚开始的症状就像是夏季流感或是一般感冒，可之后病情会急速恶化，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会致人于死地。”

“那到底这种怪病是怎么染回来的？”

墨遥不断在思量疾病传播的各种方式，随后缓缓的吐出一句疑问。

“会不会是村子里的水出了问题？”

由于九水里并没有自来水管，所以巢五郎、邓福旺还有单凤三位老人家一直都是饮用井里的水，而邓莲婆婆家也是饮用山里引下来的自来水。

欧阳顺沉吟了好一会，却是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在想些什么，村子里直接饮用自来水的村民人数至少超过一半以上，若是真的水有问题的话，那么绝对不可能只有单单这十几个人出事。”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欧阳顺站了起来，丢掉了手中的烟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

“不管是什么，只要我欧阳顺还是小衫医院的院长，就一定不会允许这个可恶的家伙继续祸害村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