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折中之策

特姆生看了吉伯特一眼，说道：“很简单。今年我们收丝，要集体放出风声：胡雪岩浙江的生丝，我们洋人绝不会收购，即便他出价再低我们也不收购！而其他丝行，其他省份的生丝，我们大量收购，即便是价格高一些我们也当场付清现银，高价收购！”

吉伯特补充说道：“这样一来，胡雪岩的生丝就砸手里了。只要他一蹶不振，明年我们再收丝的时候，他就不能团结这群乌合之众了。”

有精明的商人问道：“可是中国每年的生丝产量都是有数的，我们这些人正好平分中国的生丝。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胡雪岩手中大笔的生丝亏空，会直接导致我们没办法收购到足量的生丝，我们订单有损，也是赔钱啊。”

特姆生说道：“我们要的是长远的眼光。要知道今年我们稍微赔一点，明年我们就可以赚好几倍的银子！我们要的长远的利益，而不是今年的几百两几千两银子！”

吉伯特说道：“特姆生先生说得对！特姆生先生这办法高明之极，但是最害怕的就是我们不团结。只要我们当中有人沉不住气，去采购了胡雪岩的生丝，我们整个儿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我们必须团结起来，跟胡雪岩打一场仗！”

这时一个中年洋人站起身来，说道：“这样恐怕不行。我刚做生丝不久，手头的现银不够。实不相瞒，这次我前来中国购丝，银子都是在银行贷的。要是今年我赔了，不论多少，我都不再有机会柞丝绸生意了。我固然也希望有长远的利益，但是这眼前的利益如果没有，我就没办法享受大家所期待的长远利益了。”

这人一说话，顿时有人附和：“实不相瞒，我也是这样的情况。特姆生先生，恕我不能奉陪了，祝愿你们成功。”

吉伯特看到大家伙儿泄气，十分生气：“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特姆生先生是为大家好啊！”

特姆生挥了挥手，说道：“大家切莫着急。”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早料到回事这样的情况了。这种事情不能着急，要准备的打一场持久的硬仗。不过既然今年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了，总不能什么收货都没有。我这里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能让大家既获得眼前的利益，有能够有长远的收益。”

“哦，特姆生先生还有什么好办法？”不少人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说道。

特姆生说道：“其实我们只需要前期做做样子，再让人把我们刚才的计划透露出去。胡雪岩自然就会着急，他一着急肯就会担心自己的生丝卖不出去，所以他肯定就会降价。这样以来我们今年收购生丝的价格就能大幅度降低。”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吉伯特今天可是实实在在当了一次特姆生的捧哏。

“可是这消息要怎样才能传到胡雪岩耳朵里呢？我和胡雪岩打过交道，这人可不好骗，要是我们这么直接明说的话，他肯定不会相信，搞不好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特姆生这时候说道：“这事儿我早有打算。你们只需要在生丝上市的时候先咬紧牙关压低价格就好，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

那贷款做生意的洋人问道：“不知道特姆生先生需要我们坚持多长时间，要是时间长了，可能会延误我交货的日期。”

“十天，只需要十天。希望大家给我十天的时间，我一定让大家有满意的利益收货。”特姆生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十天肯定没问题，我就信特姆生先生一次。”

“也算我一个，我倒要看看胡雪岩这次还能怎么办。”

……

众人走了以后，吉伯特单独留了下来：“特姆生先生，您真的有办法吗？”

特姆生眯着眼睛看着吉伯特说道：“怎么，你以为我在欺骗大家？”

吉伯特摊了摊手说道：“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特姆生先生是我的老前辈，我不敢掉以轻心。要是你让我们咬紧牙关压低价格，你乘机把所有的生丝都买走，我们怎么办？要知道每年春丝都是需要大家抢购的。稍微慢一点，我们或许就什么都买不到了。特姆生先生要是摆我们一道，我们找谁说理去？”

特姆生越发的喜欢这个年轻人了，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吉伯特说道：“要是您不肯把您的具体计划告诉我的话，我会乘着大家都没有收购生丝，把能收到的生丝都收起来，占个大便宜。”

特姆生说道：“好，要不是亲眼看见你的话，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年轻人。”说着他拍了拍手，说道：“朱先生，还请您出来吧！”

这时候会议室中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朱福年走了出来。

吉伯特是做生丝生意的，自然认识这个帮忙照看庞云增生丝生意的宗掌柜。他看了看朱福年，问特姆生道：“特姆生先生这是有什么打算？”

特姆生指着朱福年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朱先生，想来你也认识。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胡雪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