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局
胡雪岩久未进京，一进京便带着浙江特产的龙井茶以及自己药铺新制的人参丸去了夏同善的府上。夏同善这些年在京都发展的极好，已经在督察员担任了左都副御史的职务，是正三品的京官，有弹劾百官的权利。
即便夏同善已经官居高位，却依旧没有在胡雪岩面前摆架子，一接到胡雪岩下的帖子便亲自出门迎接。
“胡老弟，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有来京城了。杭州那边怎么样？”落座之后夏同善友好地问道。
胡雪岩说道：“还行，杭州现在虽然百废待兴，但是百姓们都回来了，估摸着一两年就能恢复元气。”
夏同善问道：“这次进京又有什么事儿？总不可能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胡雪岩笑了笑：“夏大人说的这话我可不爱听，怎么就不能专门来看看你呢？”
“哈哈，说起来我回家为父亲守孝那一段时间还多亏你帮忙，不然真够我狼狈一段时间的。”夏同善真诚的说道。
胡雪岩却愣了：“夏大人父亲仙逝了？这我怎么不知道？”
夏同善听胡雪岩这么一说也是一愣：“这事儿你不知道吗？已经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杭州城周边已经有长毛了，我就想着让你帮忙给我在上海安置一处地方。你不是让那个郭庆春来帮我料理的吗？”
胡雪岩摸着头说道：“三四年前？那时候我应该还忙着捣鼓丝绸呢。这事儿我还真不记得了。”
“这就叫贵人多忘事啊。”夏同善打趣说道。
胡雪岩赶紧摇头是，说道：“夏大人面前我可不敢称大人。对了，朝廷里现在打算怎么安置左大帅啊？”
夏同善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说道：“胡老弟这次不是为了左大帅来走关系的吧？”说着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破不自在。
胡雪岩看到夏同善面有为难之色，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夏同善深吸了一口气说倒：“这事儿胡老弟还是不要操心的好。朝堂上面现在水深得很，我知道你现在跟左大帅关系极好。不过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胡雪岩赶忙问道：“这是何意？”
“现在左大帅和曾大帅以及李中堂的矛盾无人不知，就我看来，别说曾大帅，就是李中堂的势力也比左大帅强很多。左大帅为人刚正不阿，这固然是我所钦佩的，但是这种脾气在官场上混得话，就吃不开了。”夏同善如此说道。
胡雪岩听了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现在朝廷对左大帅的安排究竟是什么？刚刚还让左大帅担着两江总督呢，现在就把浙江给了曾大人，左大人以后会担任什么职位？”
夏同善看了胡雪岩一眼，没有隐瞒，说道：“别说浙江，就是江苏左大人也插不进手了。李中堂现在已经开始发力了，上海县现在每年税收比新疆一个省的税收还多五六倍，李中堂已经上奏请准把上海县直接划为上海道。李中堂既然有这个打算，那么上海道台的职位自然也就是李中堂的人担任。而曾大帅裁军之后，朝廷的军队以李中堂的淮军为主力，淮军现在就驻扎在江苏境内，你说李中堂能不把江苏握在自己手里？”
胡雪岩闻言面露担忧之色，说道：“难不成左大帅竟然连个总督都捞不着？”
夏同善说道：“到也不能这么说，西太后那边好像想让左大帅担任安徽广东两省的总督。不过东太后答不答应就难说了。”
胡雪岩皱了皱眉头：“这事儿不是皇帝说了算吗？恭亲王能不能帮忙说说话，安徽已经是曾大帅的地盘了，左大帅怎么能去抢夺，这不是激化矛盾吗？浙江是怎么着也得拿在手里的。”
“你可别提恭亲王了，恭亲王现在麻烦一大堆呢。朝廷里现在就是西太后和东太后说了算，恭亲王名义上辅佐皇帝处理政务，实际上事情怎么处理，都得看两宫太后的眼色。现在虽然还贵为议政王，但两宫太后对王爷已经颇有忌惮。哎，你可千万别想着去触眉头。”
胡雪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左大帅的事情我也就不掺和了。”
“哎，就是这个道理。人家那都是大人物，他们来来往往玩手段，都是翻江倒海的气势，咱们看看也就行了，没必要当真下水扑棱。”夏同善说完转头看到了胡雪岩带来的礼品，笑问道：“对了，我可是听说杭州城的百姓都管你叫做胡大善人。你这参丸就是你那个庆余堂出产的？”
胡雪岩看夏同善有意岔开话题，也没有不知趣地记叙文，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是我庆余堂自家出产的参丸，夏大人可是试着吃一段时间，要是吃完了我再给您送来。”
夏同善说道：“我跟家里人来信听说你这庆余堂弄得声势挺大，已经开始圈地办药厂了？”
胡雪岩点了点头，说道：“对，既然要做，就好好做。北方同仁堂名气这么大，咱们南边却没有一个像样的药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夏同善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你是打算跟同仁堂打擂台？”
胡雪岩笑了笑：“我在南边卖，他在被变卖，算不得打擂台。”
“我的乖乖，到底是胡老弟啊，这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对了，要修药厂的话，我这边还有个消息跟你说说呢。”夏同善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说道。
胡雪岩问道：“什么消息？”
“听说宫里本来从法国进购了一批赏灯的楠木，是用来重修圆明园的。但是现在库里银两不够，各处开吃都太大。王爷他上奏组织重修圆明园之后，西太后有意把这批木头卖掉，不知道胡老弟有没有兴趣把这批木头搞到手啊？”
胡雪岩遥遥头说道：“这毕竟是皇家之物，想要买到手谈何容易？”
“哎，不妨事，这不是有我呢？这事儿是因为王爷而起，也该由王爷而落。只要他帮忙说说话，这木头不难买到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