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探访霸先

从宫里出来韩子高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步履显得有些蹒跚了起来，刚刚到宫门口就差点跌倒，自在外面等候的高廉上前来一把将韩子高扶住，他跟了韩子高这么久，从没见过韩子高这样，倒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感触而已，高廉，过去我所学的，所听的都是忠于君主，如今却看到君主被外臣凌辱到要逼着自己的皇后自杀的地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可恨的是自己竟然也要成为这外臣的帮凶，刚才看到陛下那无助的样子，我真的觉得当初我和子华将他迎进京城是不死做错了啊？”也难怪，这几日韩子高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一次次地冲击着他心中那所谓忠君爱国的价值观，别的还则罢了，只是这皇帝是他和陈子华亲自从晋安王扶持上来的，自然也有些情怀在，可是自己如今却充当起了逼死皇后的帮凶来，但凡人性还在的人自然不会熟视无睹的。

“先生，这个局面您应该有所准备的，大梁气数将终，如今江南危及，北患连连，生灵倒悬涂炭，若没有陈霸先这样强势的人臣撑着局面，大梁的百姓和江山都难以保全啊。更何况先生自始至终所拥护的，所忠于的是陈子华将军，只有他才是您的主君不是吗？”高廉听到这里便知晓了韩子高如今这幅模样的缘由，便立刻宽慰起韩子高来，说实话，陈子华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韩子高能听进去的，能让韩子高信任的似乎也只有高廉一人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看到晋安王当了皇帝之后反而不如当初做一方王子时来的洒脱自在，免不了让人心生唏嘘。”

“自古以来的皇子王孙，哪个会对帝位没有期盼的，争夺帝位的道路既然是他自己选的，那么结果自然也要他自己承担，先生不必过于介怀和自责，说到底，这也是晋安王自己操之过急，若是他肯老老实实的在那个王位上呆着，影响不到陈霸先控制朝局，说不定陈霸先还真能让他善终做一任太平天子，可是他偏偏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这就与人无尤了。”

“陛下后宫不详实，如今皇后驾薨之后，更是妃位多悬，照着陛下的心思他肯定不会再立新后，不过陈霸先届时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在后宫安插自己的势力，你也花心思，借着陈霸先的助力，在后宫安插些咱们的人，以便随时掌控陛下的举动，防止再出现这样的错招，让我们慌乱至此。”

“这次确实是属下失职了，若是能早些知晓皇帝陛下的决定，也能方便先生及时阻拦，说到底还是属下的不是。”韩子高本来并没有怪罪高廉的意思，但是高粱听到韩子高的话，又加上自己本身也觉得此事是自己的失职，便径自说起了自己的不是。

“这事倒也不能全怪你，王皇后的那个脾气，若不是真的到了这种田地有了这种后果，他也不会轻易的放手啊。”韩子高也觉察出了高廉的反应，高廉丝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和韩子高之间的主仆关系，虽然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韩子高也越来越离不开高廉，但是高廉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隔阂感，不过这种生疏的隔阂感在也不是件坏事毕竟，除了陈子华，韩子高是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有感情上的想法了的。

第二日，韩子高便在府上接到了皇后驾薨的消息，因为御史们有牝鸡司晨的参奏，所以皇后并没有像皇后一样得到恩遇，只是被轻装入殓。

“先生，王皇后的死讯已经发出了，先生有什么打算吗？”高廉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向韩子高询问他的意思。

“王皇后的事情还没完，皇帝这件事做的没错，皇后如今是戴罪之身，虽然身死，但是她犯的是众怒，群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褫夺封号是早晚的事情。”

“人都已经死了，陈霸先还不肯罢休吗？”

“陈霸先倒未必在乎，本来这个王皇后也未必能进得了他的眼，只是他的那些手下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向陈霸先献媚的机会，只有将王皇后死后的哀荣都废了，才能让别人知道和陈霸先对抗的后果。”韩子高不疾不徐地说着，抽身便指了指衣架那里，高廉便明白了韩子高是要取那件眠锦的披风，金陵的冬日也算是寒的厉害，高廉便匆匆过去将那件厚重的披风取了给韩子高披上。

“先生这是要出门吗？怎么这个时候出去？”高廉为韩子高整理着衣衫，开口问起了他要外出的原因。

“我要去陈霸先府上探望一下，他不是称病吗？我以探病为名，去为他和天子说和说和……”

“什么？如今天子和陈霸先正处于剑拔弩张的时刻，先生这个时候去见陈霸先谈及陛下的事情，那不是以身犯险吗？”听到韩子高的话，高廉有些诧异，本来忙着为韩子高系披风的手也停了下来。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目下这个时候，国有外患，南有不臣，西有违命，陈霸先还得仰仗着咱们这位陛下的天子名分来对抗王琳萧勃等人呢，他是不会这么早就与陛下翻脸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陈霸先现在正等着陛下给他一个台阶下呢，如今陛下连皇后都赐死了，也算是给陈霸先一个交代了，若是陛下再能亲临陈府，那可就是给陈霸先天大的面子了，可是这个话总要我去说开了，才能让陈霸先安心啊，否则陈府的哪些不长眼的奴才说不定就会埋伏在府里刺杀了陛下也说不定的。”韩子高笑着对高廉解释了起来。

“那也没必要先生去啊？”

“你不懂，对于陈霸先那里，我曾是亲自迎接陛下从晋安王登上大位的人，所以我为陛下说话再正当不过，而对于陛下来说，目下里也只有我的话他肯信了，我这也不是为了他们两个，我这是为了大梁的百姓啊。”韩子高径自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为了百姓是假，他真正为了的其实是陈子华，谁都知道，这江山迟早是陈家的，若是子华不得势的时候被陈霸先窜了权，那哪辈子能轮得上他陈子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