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窗外有人？

黄昏将至，原本炎热的气温也逐渐下降了几分。墨遥将车子开到村口对面的停车场停下，随后绕过季曼妮所开的小餐馆的侧边来到谢望弟的家中。

站在一楼的窗口外，墨遥能清楚的看见大厅里的谢望弟正在看着电视。于是他轻轻的呼唤了几声，转过头来的谢望弟先是一愣，随后立马跑到门前打开铁闸。

“副书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谢婆婆你好，我原本打算到季小姐的餐馆那喝杯饮料，却没想到看到你在家，所以特意过来打声招呼。”

“哈哈，副书记太客气了。”谢望弟大笑，随后摆出请的姿势。“来，副书记。我跟你一起到餐馆去喝一杯。”

套上拖鞋的谢望弟走在前面领着墨遥往餐馆方向走去，墨遥在后面一直看着谢望弟的背影，只觉得她最近似乎消瘦了不少，想必是邓莲的死对谢望弟打击相当大。

“谢婆婆，你似乎瘦了些。”

谢望弟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墨遥。

“会吗？不过我最近的确是没什么食欲。”

“你还在为邓莲婆婆的事感到难过吗？”

听到墨遥提起邓莲，谢望弟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可很快得又变成一副哀伤的模样，随即她叹了口气。

“难不难过又能怎么样呢？人都走了。”谢望弟摇了摇头。“更何况我和阿莲两个老太婆都一大把年纪了，死亡这种事本来就不遥远。”

墨遥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听谢望弟说下去。

“每个人都终有死去的一天，不同的只是谁先谁后罢了。只不过...”

嗯，只不过？

一听见谢望弟的话锋突然一转，墨遥挑了挑眉，立马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只不过阿莲去世之前我还和她见过面，当时我就觉得她不太对劲。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没听阿莲的话，而是直接去请欧阳院长出诊，又或者立马叫救护车将阿莲送到山下的大医院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墨遥听着谢望弟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仿佛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谢婆婆，其实这并不能怪你，你无须太过自责。”

只是谢望弟似乎完全没有将墨遥的话听进去，她叹了口气，神情非常抑郁。

“欧阳院长也说了，如果当初我早些将阿莲送到医院，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虽然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阿莲。”

墨遥也叹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人的死亡固然是很悲惨，可是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活着的人却要连同死者的那份痛苦也一并扛在自己肩上，在墨遥看来这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两人走到了小餐馆的大门前。推开餐馆的大门，里面看不见半个客人。

坐在吧台前的季曼妮看到自己母亲和墨遥两人一同走进来，不由得露出一丝讶异。

“副书记，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儿来坐？”

“副书记是来看我的。”

谢望弟的话让季曼妮露出微笑。

“真是多谢副书记的心意了，我妈妈她最近的心情都不太好。”

墨遥微笑。

“副书记快请坐。”

谢望弟将墨遥领到吧台前一同坐来，季曼妮将一杯加了冰的雪碧放在墨遥的面前。

“谢谢。”随后墨遥沉吟了一会。“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黄浩涛先生的事情。”

“浩涛？”谢望弟有些疑惑。“浩涛有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希望了解一下黄浩涛先生在去世之前的那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做了些什么。”

谢望弟歪着头思索，却没什么头绪。倒是季曼妮想了一会，便开口说道。

“黄浩涛先生也算是我店里的常客，经常一个人喝酒喝得很晚才回家，不过好像在七月底的时候，他在我店里听到单凤婆婆说他大舅病倒了，所以当天晚上就决定进九水一趟去探病。”

墨遥点点头。

“那然后呢？”

“然后？”季曼妮耸了耸肩。“然后我就不知道啦，再到后来就听说他死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地就死了呢？”

“不过听说最近村子里死了好多人。”谢望弟在一旁插上一句。“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村子里爆发了什么传染病呢。”

谢望弟的这番疑问让墨遥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这...”

“哎哟，妈妈，不可能啦。又不是在拍电影，你不要想太多。”

季曼妮毕竟在外面的大城市待过几年，显然对村子里的某些谣言并不感冒。

“对了，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呢。”

“那你们干脆就留在这里吃晚饭算了吧。”

“哈哈，有什么吃？”

墨遥看着谢望弟和季曼妮母子俩开始聊闲话家常，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看来从她们母子俩身上也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

正当墨遥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响起。墨遥掏出手机一看，是欧阳宽的电话。

“副书记，是我。”欧阳宽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

“喂，宽哥吗？”

“副书记，我老婆兰倩的娘家那边出了点事情，所以我全家可能要离开村子一段时间。”

“哦，好的，我知道啦。”

此时欧阳宽的声音似乎沉寂了一会，墨遥不由得感到有些怪异。正当他打算发话时，欧阳宽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村委那边的工作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墨遥笑了笑。“以前村委里大大小小的很多事务都压在你的身上，别提我们多不好意思了，你确实该好好放个假。”

“谢谢你，先挂了。”

“好。”

嘟——

挂了电话之后的墨遥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连他自己也都没感觉到。

今天欧阳宽说话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墨遥也没察觉哪里出了问题。随后他叹了口气，或许欧阳宽只是因为兰倩娘家那边的事情苦恼吧。

......

夜深人静，整个小衫村宛如进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孤独得让人感到绝望。各类昆虫在原本幽静的草丛中不停的“悉悉”作响，令人厌烦。

夏吕静静的躺在黑暗之中，收音机的显示灯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深夜的广播节目传来一阵细微的音乐，可没过多久后声音就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寂静。

微弱的光线、无声的寂静、黑暗中的夏吕一直在胡思乱想。他突然间觉得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夏吕突然听到细微的声响，就好像是布料丢落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朝着声源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发现窗口处的窗帘正在摆动。

只不过那窗帘看上去不像是被风吹起来的样子，反倒像被人掀开看了几眼之后，再将它放下之后的摆动。

夏吕看着不停摇摆的窗帘，过了不久之后。窗帘才停止了摆动，毫无生气的垂落着。

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又或者是自己听错了。夏吕觉得窗外传来的细微声响可能是自己弄出来的，也可能是老鼠的声音。

毕竟在这如此幽静的夜晚，不论多细微的声音都能轻易听见。

夏吕一直盯着那窗帘，心中感到疑惑。

难道是因为窗户没关好吗？很有可能。因为在夏吕的印象中今天一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窗户打开来透气。

窗帘没有再摆动，窗外也没有出现任何声响。

夏吕很想将刚才的事件归咎与自己的神经敏感，但是心中那股第六感却一直在告诉自己窗外有人，而且还掀起了窗帘，还不小心弄出了声音。

于是夏吕缓缓的坐了起来，悄悄的掀起窗帘的一角。

等到被掀起的窗帘刚好露出一个足以窥伺窗外的空间时，夏吕立刻将窗帘放下，耳边果然听到与刚刚一模一样的声响。

“就是这个声音。”夏吕低声的嘟喃了一句。

他贴近了窗边，稍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此时玻璃窗户就像是一面幽黑的镜子，犹如黑宝石一样发亮。

玻璃映照出自己疑惑的面庞，夏吕又将窗帘拉开了一些。了无生气的黑夜呈现在打开约十公分宽的纱窗前，周围静悄悄的，连半点声音也听不到。

夏吕将身子再往前移动了些许，并且将收音机关掉。此时屋内的唯一光源也都完全消失，然而夏吕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映入眼帘的只有后院那无尽的黑暗。

夜色将后院以及原本翠绿茂盛的杉木林完全笼罩，此刻竟给夏吕一种阴森的感觉。他发现面前的那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竟会不时的晃动几下，可后面的杉树却丝毫不动。

有人！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是这两个字眼。

夏吕似乎感觉到有人在黑暗之中窥视着自己，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陌生人的视线以及气息，就在离自己不远的草丛之后。

只不过夏吕仔细的看了很久，却什么也没能看到。因为夜晚的杉木林实在太黑了，即时有人躲在距离自己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恐怕也很难察觉到。

夏吕感觉那陌生的视线似乎不停的投射在自己身上，一直没消失，莫非真的有人在外面看着自己？

到底会是谁呢？

夏吕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名与自己同班的少女，然而很快地又自己否决掉这个想法。

徐惠已经死了，根本就不可能还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她的书桌依旧摆在教室里，可是没人敢去移动它，而它就这么一直静静的待在那个地方。

夏吕眯着双眼凝望着窗外的黑暗很久很久，还是什么也看不见，细微的声响也都消失了，草丛也没有再晃动。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也不复存在，夏吕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那个陌生人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