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雀灵本没有想到自己在纳兰明珠的门边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会被纳兰性德发觉，但是此时发觉自己也不好再躲只好跟着纳兰性德绕到假山的后面来。

“公子，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就尽管吩咐！”

雀灵虽然有些疑惑这纳兰性德为什么要单独叫住自己，但是想想他要问的无非也就是那唐凉引的事情。纳兰性德盯着眼前站着的雀灵，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昨天晚上的事情自己左思右想应当是有些缘故的才对，但是这雀灵作为现在唯一的一个知情人却是推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难道不是在撒谎吗。雀灵趁着纳兰性德没有说话的空当里听了听他心中的心声，明白了他是为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便放心下一些。

“雀灵，我且问你，那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记得我昨晚并没有到你们的阁楼去！但是一大早起来我又如何会在你们的阁楼里呢？！”

雀灵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头对纳兰性德的穷追不舍很是不高兴，但是毕竟如今有主仆之分，自己少不得得告诉他一些理由才是。

“公子，我早起的时候不是就告诉你了吗？！你是昨晚从那个颜姑娘的房间里出来的，想是喝醉了才会没有了多少意识！我们少奶奶也是。公子，不是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昨晚怎么了又如何！？当日是你八抬大轿把我们少奶奶娶过来的，现如今你有了姨太太就不把我们少奶奶放在眼里，少不得我们少奶奶也不敢计较！只是我却不曾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昨天的事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问，我且问你，这究竟到头来又有何妨！”

这纳兰性德本来只是想搞清楚昨晚自己是如何到的唐凉引的房间里去，没想到惹来这个丫头的好一顿话。

“你这丫头也是被你家小姐给宠坏了，竟然这么跟主子说话！我不过就是问了你一句，你就一股脑地说出这么多话来！”

“并不是我无礼！倒是公子你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却不闻如何待人如何分清妻妾，我今儿且大胆地说一句话！纵然是皇帝也要分清这情感之事的！”

雀灵一番话让纳兰性德倒是没有话可以回应，没有想到这唐凉引身边的这个丫头也这么的伶牙俐齿。

“放肆！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也敢这么着跟公子说话！你也不看看面前站着的是谁！”

纳兰性德本来想继续与这雀灵说说话，却没有想到青诗的声音出来了。雀灵听到这青诗的声音倒也没有理会，只是想要开口说话，岂知那青诗从假山后绕了过来一把将雀灵往后拽一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青诗！你怎么打她呢？！”

雀灵捂着嘴巴一伸手就要还手，没想到手还没抬起来就觉得全身无力想要用力使动灵力却觉全身都被封印了一般。

“这个丫头不教训怎么行！现如今都敢这么跟主子说话了，以后又该怎么样呢！都是唐凉引将她一味地宠坏了！”

唐凉引？！这青诗一开口并不称呼这人是卢素月反倒是知道名字是叫唐凉引，雀灵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不知道这纳兰性德究竟知道多少。纳兰性德本恼这青诗口无遮拦随意妄言，但是一见雀灵的神色便知道这雀灵也是都知道的，那就此看来只有那唐凉引自己并不知道。

“青诗，你退下吧！我有事要问雀灵！”

“公子！你跟这个丫头有什么好说的，不如交给我好好教训一顿！保管什么都说！”

纳兰性德一扭头看了青诗一眼，青诗知道主子怒了便不敢多言，只好转身走到假山后等着纳兰性德将话问完。雀灵捂着嘴巴只觉得委屈，正在暗自奇怪自己的灵力为什么会消失不见，纳兰性德就将一个手帕子递给了雀灵，雀灵也不伸手去拿，只是一直盯着那手帕。

“你若是恼了，我就让青诗回来也让你打一打！只是我有句话必定要问清楚，你才好去！”

雀灵不用灵力也知道纳兰性德想要问些什么，只是撇撇嘴不做理会。

“你主子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故而你也不必苦心隐瞒！只是现如今有一件要紧大事需要问清，这样你们放心，我也放心，落得大家干净岂不好？！”

雀灵知道纳兰性德虽然事事谨慎，但是也并非那小家子气的人。既然如今他抛心置腹地说了这一番话，自己也不好再多加隐藏真相，只是还须避重就轻才是。

“既是公子如此说，那我这个做下人的少不得就要听爷的吩咐！若是有什么问的，就尽管问！少奶奶那边儿近日里来也不甚安宁，我还得赶紧过去瞧瞧呢！”

纳兰性德细细地看着雀灵的神情模样，倒不像在撒谎便点头向前一步。雀灵心中防备着现在自己的灵力不知为何消失了，便赶紧退后了一步，纳兰性德见此不再向前只是俯身轻声询问。

“我并无他话，只是且问你，方才青诗提到唐凉引这三个字之时你并无惊慌失措之神色，想必你是知道的！我也不逼问，但只望你据实回答！从此后这些疑问我便丢开手也省得你们不安心！”

雀灵盯了纳兰性德一会儿，此话问的倒是真心。想必这纳兰性德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只要自己且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和将一概与唐凉引有牵连的事情不说，只说那唐凉引的事情与他听便是了！

“这些事情我本来是想拦在肚子里的，但是如今既然是公子发问，我就少不得要告诉公子了！其实...”

雀灵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便走到纳兰性德的身边去，纳兰性德见此也俯身近一些且听这雀灵说了些什么。

“其实这位小姐本不是我家的，我想公子之前也是去到卢家问过才是。小姐出嫁前的几个日子里这突然就狂风大作，黑天乌地的，不过卢府虽然不及我们府中，但也是官宦之家不惧怕那些个的。那天晚上虽是大风大雨，但是大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都各自胡乱睡去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我去帮着小姐梳洗，却发现....却发现躺在床上的是现今这位小姐，我真是吓了好大一跳。可是她一起来就胡说一通，说的是什么唐凉引之类的话，那天一大早我拖延了许久也没有帮小姐梳洗，倒是夫人进来帮着梳洗。可是竟然全府上下都是认这位小姐就是我们家的大小姐，这倒是让我吃惊，当时我与人说，人还说我是疯魔了呢！故此我也不敢再提起，只是如今见公子这般问起，我才敢说！公子出去后，可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纳兰性德在雀灵说话的时候紧盯着雀灵，见她的神色并没有异常且说话之间很是连贯。

“那如今可见这位小姐有什么异常吗？！”

“说异常倒是也没有什么地方异常！只是有些痴了，心里眼里就只有公子你！好像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公子一般！”

雀灵故意说这话来试试纳兰性德的心，只见纳兰性德听了这话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心中似乎有些芥蒂。

“好了！既然是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只是有一句话需要嘱咐你，这位小姐既然是来路不清，但是却没有人感知到，我们也就细细观察，若是有什么奇特不对的地方你就赶紧来报告给我！莫使他人知道！”

雀灵点点头，此时的全身还是觉得很无力心中只想着赶紧回到房中。纳兰性德挥挥手，示意雀灵可以离开了。雀灵会意赶紧转头要走，走至假山处就看到青诗站在那里，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

“你这个臭丫头要是哪一天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让你连哭都没有机会哭！看见你就心烦！”

青诗趁着方才自己对着雀灵出手，但是纳兰性德并没有出言阻止和呵斥，自己就更加的嚣张一些。方才又听见雀灵对纳兰性德说的话，明白了雀灵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就是趁着唐凉引这个人嚣张跋扈罢了。之前在雀灵这个丫头身上所受的委屈，自己这次可是全部都要讨回来才行。

“你这小厮真是好生不知道规矩！纵然你是公子身边的小厮，但是我也是少奶奶身边的贴身丫鬟，你有什么话不妨就对我直说！何必处处针对我，你要是这般的话，少不得我就去回了公子和少奶奶！给你一个调戏丫头的罪名罢了！”

雀灵此时全身灵力尽失，也不想多跟这青诗纠缠，青诗因为前几日这雀灵耍弄和奚落他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便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了雀灵离开。

“我道你究竟有什么法宝呢！也不过就是一个外面铁盔甲里边软豆腐的一个人罢了！你既有今日，当日又何必那般针对我，谁不知道我青诗大爷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子，你今日就是给我跪下道歉，当日的事情我也是要一一讨回来的！”

这青诗虽然是说了那些狠话，但是也不见他很是生气，雀灵便不想再与他计较直接推开他想走。青诗想要扯住让她给自己道歉，但是不料一拉竟然是拉扯出了一手的雀鸟的羽毛。

“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鸟毛？！”

雀灵一回头只见青诗捏在手中的是自己的羽毛，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心中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青诗的纠缠，自己似乎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虽然青诗已经将自己的羽毛连根拔起。

“你们做什么还待在这里！？青诗，你从何处来的雀鸟羽毛！？”

“这是...她...”

青诗有些想不通这雀灵的身上怎么会拉扯出这些雀鸟羽毛，纳兰性德见此也看向雀灵，只见雀灵很是淡定地拉开自己的衣袖，发现里面竟然都是雀鸟的羽毛。

“公子，这原是小姐初到府中的时候听闻我的名字是雀灵，便想着府中有一件雀毛做的袖子的长衣给夫人求来给我穿！现如今我正穿着呢！只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跟青诗说明白了，我在家中本就是一个下人中的霸王，奶奶太太们也都是宠我，在家中也没人将我们当做是下人看待的，就算是我们卢家中有头有脸的媳妇婆子也都是各自安好，开心便取笑，不高兴了就各自丢开手。从来也不见人恼过，这次跟着主子陪嫁到这里来，也是想着与大家和和气气的，青诗虽然和我一样只是一个服侍人的，得亏我们这些个主子们也都不将我们当做是下贱人看。你今日这番对我，我也不恼你，只是今后你若不高兴，就权当没有我这个人就是了，不必日日来找我的麻烦！倘若有一日我也不高兴了，就吵得大家都不安生，你且权衡权衡，不与你多说了！”

雀灵说完这话便扭头离开，也不理会纳兰性德就站在自己的后面。青诗本来还想要回些话给她，今见她如此长篇大论将自己教训了一通倒也没有了什么脾气，一来也怕纳兰性德教训自己说自己像没头的苍蝇，二来也怕这雀灵再恼起来，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我先前说过什么，你权当做耳旁风！如今被人这么一教训，就知道比你厉害的人的好处了吧！青诗，你今天总算是遇到了对手了！从今以后我也不教训你了，就听那雀灵教训你就是了！”

纳兰性德方才听那雀灵一席话，方知这丫头的厉害。自己虽然不知道她话中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是现如今唐凉引一个人记忆全无且只记得自己就是卢素月，自己若是再一直计较便显得不近人情了。

“公子，你少拿我取笑！你还是顾着自己吧，你看看最近颜姑娘那里，事情可是多得很呢！保不齐今日就又出什么事情来！”

纳兰性德听青诗这么一说，倒是也觉得有些古怪。自从颜氏嫁进府中以来虽然也爱使些小性子，但是也不像如今这般天天都有些事故。自她有了身孕且唐凉引进府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整天都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

“公子，我看你今儿还是抽空再去看看颜姑娘吧！我看她现如今肚子大了些，也是挺可怜的！你要是再不去看她，生怕又出些什么事故！”

纳兰性德点点头，随着青诗绕出假山去。唐凉引被那觉罗氏刁难在她的房中捡针线，也刚出来见纳兰性德走在前面不由得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想来他在恼着自己昨晚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唐凉引不想赶着走到纳兰性德的前边就停下来做在石椅子上，不料刚坐下身后就有人拍着自己的肩膀。

“唐凉引，你可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