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的诺言
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四通八达的连接着园子里的亭台楼阁,池水树林。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其他的园子大不相同,色调以红黄为主,且处处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连路边的草木都有被精心修剪过。
爱卿好奇的问:“这个园子是谁建的?很特别。”
张珩说:“是先皇。先皇喜红色,黄色,他建了这个园子特意送给还在母亲腹中的我。”
爱卿惊叹:“这是先皇赠给你的园子?好厉害!”
张珩道:“应该说是赠给父王的,恭喜他有了第一个孩子。听母亲说,先皇当时执意要为孩子取名字,男的叫张金,女的叫张红。”
爱卿噗嗤一笑:“先皇品位还挺独特的...那你后来怎么叫张珩的?”
“父王对先皇起的名字很不满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先皇知道后和父亲大吵一架,两人争执不下,直到我出生两年后才定下现在这个名字。”
爱卿想了想,叹道:“王爷和先皇的感情很好呢。”
“嗯。”张珩走到一大片火红色的锦带花丛边,“他们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是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这在皇家是很少见的,可惜... ...”
爱卿饶有兴致的等他说下去,“可惜什么?”
张珩摘下一朵娇滴滴的锦带花,轻轻别在爱卿的耳边,爱卿今天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薄纱裙,耳边一点红,衬得她可爱中更显妖娆。
爱卿轻抚鬓上花,笑问:“好看吗?”
“好看。”张珩眸子清澈见底,深处是如波光的柔情,他容貌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韵味,两腮微红,纯洁直白的赞美让爱卿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拉起张珩的手快步往前走,“快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张珩贵为世子,可他的书房里除了书柜书案,就只有几件古董字画,空地上堆满了书籍。
爱卿走到书案旁,见上面有一张写了一半的字帖,砚台上躺着的毛笔,墨迹未干。
爱卿毫不客气的坐下,随手翻了几本书看看,说:“你很爱看书?”
“嗯,喜欢看史书和兵法。”张珩坐到她身边。
爱卿眼珠子转转,说:“那你有没有看过《金瓶梅》?”
张珩认真想了想,说:“没看过,那书是讲什么的?好看吗?”
爱卿忍笑点头说:“好看,特别好看,讲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三人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张珩一本正经的看着爱卿说:“我不看话本,你若是喜欢,我派人寻来给你看。卿卿,卿卿?你在笑什么呢?”
爱卿捧着肚子笑道:“你知道吗?那本书里还有一些特别的桥段。”
“什么桥段?”
爱卿在他耳边低语,看到他耳朵越来越红,“你又胡闹!”爱卿看他气的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样子,更是笑的喘不过气来。
张珩又训了她两句,但是眸子里全是笑意。
张珩又带她去花园里的凉亭,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爱卿吃饱喝足接过张珩递给她的丝绢胡乱擦擦嘴,说:“差点儿忘记正事儿了,我的包袱呢?”
张珩将包袱递给她,爱卿从里面取出一摞谱子来,一张张平放到石桌上说:“今天我们得从里面选出几首曲子来。对了,你见到叶子了吗?”
张珩一顿,转头看向天边说:“没有。”
“没有?”爱卿很失望:“我以为你俩都见过面,商量好什么时候交银子走人了。”
张珩眉头紧锁,抓住爱卿的手说:“对不起,最近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我会尽快和她见面的。”
爱卿见他神色紧张,一脸愁容,想起他现在有自己的府邸要打理,又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又要准备中秋宴,还要为她的事情烦心,顿时觉得很亏欠,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太想她,一时心急说了那些话...”
张珩认真的注视的爱卿说:“不,你应该责怪我... ...”
“嗯?我为什么要责怪你?”爱卿见他一脸愧疚,伸手抱住他肩膀说:“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理解,相互信任,你这么忙晚一些见她也没关系。”
张珩脸上泛起笑容,亭子外面不知何时滴滴答答的下起小雨。
爱卿听着亭外叮叮咚咚的雨声,沉声道:“只是,求你一定帮我救救她,她是我的心病,她一天不出藏音阁,我这颗心一天也不能放下。”
张珩看着眼眶泛红的爱卿,感到心头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很重,很痛,但是又痒痒的让人留恋,“我一定尽全力把她救出来,不仅是她,还有你!”他边说边不由得伸手揽住爱卿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抱。
爱卿嘟嘴说:“不要占我便宜。”
张珩一愣,急忙缩回手,直挺挺的坐好。
爱卿疼惜的看了他一眼,笑笑说:“我相信你。”
爱卿临走时,小雨已歇,从乌云的缺口落下缕缕阳光,驱散了山间云雾。行云园被雨水洗刷的更显金光璀璨,富丽堂皇。
张珩将爱卿送到门口,说:“我送你下山。”
爱卿忙道:“不行,咱俩说话做事都得小心谨慎,下山又不会累,我自己走就好。”
张珩神色黯然说:“好,那让听音送你们下山吧。”他将包袱递给慧珍说:“里面有她爱吃的点心。”
“是。”
张珩低声问:“你是国师的人?”
“是。”慧珍低着头回答。
“那你的主人是谁?”
张珩眼神冰冷,慧珍回头,看到正叽叽喳喳和听音说话的爱卿,道:“是爱卿姑娘。”
张珩眼中冰冷散去,轻声说:“她年纪小不懂事,替我好好照顾她。”
“是。”慧珍郑重的行了一礼。
直到爱卿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张珩才恋恋不舍的往园子里走,黑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张珩问:“有事?”
黑竹道:“属下觉得您应该将实情告诉她。前几日派出去的探子又是有去无回... ...”
张珩淡淡的说:“再派一批人过去,直到查出线索为止。”
黑竹沉声道:“这些暗卫都是您多年培养起来的,不能用在这种地方。”
张珩停下脚步,没有说话,黑竹心中一凛跪下道:“属下失言了。”张珩回身扶起他说:“你觉得国师是个怎样的人?”
黑竹想了想说:“他来历不明,行事狠辣,从来不结交大臣,势力却发展的很快,此人深不可测。”
张珩嘴角轻扬,说:“在我看来,他还是个行事张扬的人,每次要做什么事,都会有一些怪异的举动。”
黑竹道:“您是说,他这次又想对王爷不利?”
张珩摇头,“这些只是我的推测,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找到叶子。”
“属下明白了,这就加派人手追查红叶姑娘的下落。”
第二日,懿王下令,中秋宴相关事宜都需在尚品居商定。
慧珍说:“看样子懿王对你去行云园的事颇有不满。”
爱卿撇嘴说:“哼,他是怕我拐跑他的宝贝儿子。”她很不以为然,只要能和张珩,叶子取得联系,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都无所谓。
几日后,当听音避开耳目偷偷将信塞给她时,爱卿心猛地一颤,将信紧紧抱在胸口,一溜小跑着回到厢房。
看到信封上写着:爱卿亲启。
“好,我马上就启!”爱卿坐在桌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取出信,墨迹新鲜,浓浓的透到纸后。
慧珍安静的坐在一旁,瞧她认真的样子,真心替她高兴。
半晌后,爱卿放下手中的信,神情复杂的看向慧珍。
慧珍纳闷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爱卿将信笺放好,给自己倒了杯茶。
慧珍问:“既然没事,你干嘛一副丢了钱袋的表情?”
爱卿举着茶杯,恍然大悟,“对!就是你说的这种感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心里感觉空唠唠的。”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听音一直负责伪造叶子的回信,世子命她想办法坚持到中秋节以后,可当她今天看到爱卿写的信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 ...半年不见,几道院墙到把咱俩的友情都圈没了。问你是否愿意嫁给张珩你不说,让你赎身离开你不肯,让你把金声的近况告诉我你也不说!若是你已经厌烦我了,以后就别再给我回信了... ...
听音站在张珩的书房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事情搞砸了,她和爱卿姑娘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