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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现世安好
几日后。
数名体态妖娆,容貌姣好的侍女,手里端着美味佳肴走进了瞻风亭。亭子四周挂着遮阳的彩绸,随风轻轻浮动。爱卿端坐在国师身边,神色有些紧张,直到暗铮走进亭子说:“大人,世子,郡主到了。”
爱卿暗喜,心想总算是把你这小屁孩等到了。亭子的帘子被缓缓打开,爱卿随国师起身望向亭子外面,阳光灿烂,一对身着天蓝色华服的金童玉女徐徐向这边走来。金童自然是张珩,爱卿开心的看着他,半年多不见,他个子长高了,眉眼更加成熟俊俏了,举手投足间更显皇家子弟的威仪。
爱卿努力想捕捉到他的目光,张珩的眸子刚要与她交汇时,旁边的玉女突然一个踉跄倒在他怀里,张珩急忙伸手扶住,温柔问她没事吧?少女脸颊微红,说:“没事,多谢阿珩哥哥。”
爱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注意起张珩身边这个少女来,她穿着一条和张珩十分相配的天蓝色长裙,年纪看起来与张珩相仿,从走进亭子到落座,一双丹凤眼总是笑眯眯的,十分讨喜可爱。
女孩中规中矩的坐在张珩身边,与国师和爱卿面对面。
“阿珩哥哥,小唯给你倒酒。”
“嗯,多谢。”张珩笑应了。
爱卿嘴角抽了抽,看着对面两人你来我往,心中有些慌乱烦躁。
国师看看身前空着的酒杯,眼光扫过爱卿,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世子与郡主大驾光临,在下荣幸之至,先干为敬。”
张珩跟着饮了一杯,小唯乖巧的为他添酒,还给他夹菜。
爱卿缓过神来,急忙为国师添酒。
心想:虽说张珩对自己说过一些类似表白的话,做了少许越轨的行为,但她心中可一直把张珩当弟弟看的,一个中年妇女能对小男孩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刚才看到他领着女朋友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为什么那么委屈慌乱,像个被男人甩了的怨妇一样?
直到酒足饭饱之后,爱卿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丢人。国师命她弹曲助兴,爱卿笑着应了,走到古琴前,双手轻轻拂过冰冰凉凉的琴弦,心中头一次为自己戏子的身份感到酸涩和悲哀。
她本来想好好弹一曲《相见欢》,抒发自己见到张珩时的欢喜之情,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弹不了了。她忽然记起《里茶曲》中,有一段描写女主人公初进宫门时被奢华的亭台楼阁,,望不尽的美景所震撼的曲子,曲调好听,手法繁杂。她静下心来,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指上,渐渐的也就听不到张珩他们在说什么了,也忘记了心中所想。
一曲毕。
小唯拍手笑道:“太好听了。果然如传言所说,爱卿姑娘琴艺妙会,听过的人都会赞不绝口。对了,听说你还会写曲子?”
爱卿听完她的赞美心中莫名觉得烦躁,淡淡的回答:“略知一二。”
小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对张珩说:“这次来参加中秋宴可有耳福了。”
张珩深深的看了爱卿一眼,又转向国师说:“往年中秋宴一直由母亲筹办,今年我临时接手,着实苦恼了一阵子,今日前来,还想求达人助我一臂之力。”
爱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然后快步走到国师身边坐好。
国师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办宴会这种事,在下恐怕帮不了什么忙。”
张珩声音清亮,坦然的看向爱卿道:“我只向国师求一人而。”
爱卿豁然抬起头看向张珩,可随即又感受到国师冰冷的视线,急忙又低下头去。
国师看着正为她倒茶的爱卿道:“哦?藏音阁里人才济济,世子求的这个人也是从藏音阁出来的。”
张珩说:“母亲身体有恙,宴会不宜大操大办。我打算将宴会办的特别一些,既能保全懿王府的颜面,又能让母亲开心,于是我便想到了爱卿姑娘的《曾有缘》。”
小唯附和道:“我也听哥哥说起过,他去年参加中秋宴回来,连着几天都哼着这首曲子,说每次听到这首曲子像是看见黑白的泼墨画上多了一点红,十分特别。”
张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对国师拱手行礼道:“我想请爱卿姑娘帮忙,还望大人成全。”
其实论身份地位,张珩是没有必要向国师行礼的,但因着爱卿,他不但行了礼,态度还十分的谦和恭敬。爱卿心疼又感激的偷偷看了他一眼,国师恣意潇洒的受了张珩的礼,伸手轻轻磨蹭爱卿粉嘟嘟的脸蛋,说:“她若真能帮到世子,也是在下的荣幸。”
爱卿紧绷着身子,感到自己的那一半身子越来越麻。要说还是张珩贴心,他举起酒杯说:“多谢大人,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国师这才放下手,与张珩喝茶去了。
爱卿时不时偷瞄一眼张珩,见他谈笑风生,谈吐优雅,他已经长大了,虽然才刚满十四岁,但因为出生在一个与众不同的家庭,一个混乱动荡的年代,他不得不抓紧时间快快长大。在爱卿的想象中,他小时候一定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当母亲年华逝去,地位动摇时,他又得站出来保护母亲和自己的地位。爱卿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又是喜欢又是敬佩,他像一只骄傲聪慧的小狼,站在山崖上对月尽情的吼叫,而自己呢?她低头看到茶杯中浮现出的小女孩的倒影,心想原来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爱卿觉得头昏脑涨,越来越不舒服。张珩听爱卿与国师低语似乎想要提前离席,神色难掩失望。他见爱卿起身向自己行礼,眸子中波光流转,顿觉心中甘甜,然后看着她缓缓向亭外走去,淡粉色,绣着白色花朵的长裙后面,赫然出现一大块血红色。
张珩第一反应是她受伤了,蹭的站了起来,将案子上的茶杯撞翻在地。爱卿听到声响,茫然回头,却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突然朝国师飞了过去。国师抓住手中的丝绸,借力跃起稳稳接住了爱卿。
这时,张珩已反应过来方才所见的是什么,红着脸坐下,小唯用丝绢帮他擦掉身上的茶水。爱卿躺在国师怀里,满脸疑问,可国师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她走出亭子,说:“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在下先告辞。”
亭子里传来张珩的声音:“好,改日我会派人接爱卿姑娘过府一叙。”
路上,爱卿感到自己的身子随着国师的脚步,一上一下,一上一下轻轻浮动着。她身材娇小,恰好可以躺在他的臂弯里,男性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烧的她脸热。
国师有些暗哑的声音飘过来,“脸这么红,看样子是病的不轻。”
爱卿一听,脸更红了,或许自己是真的病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他这样抱着走,竟会觉得舒服许多。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爱卿只觉舒服静好,任由着国师抱着她走出一片凤凰花地,一个池塘,穿过一条花花绿绿的小径,两座长廊。路过碗儿水时,她突然记起小时候金声也这样抱着她走过,那时她还十分大胆的去蹭他的脸,摸他结实的胸膛,爱卿不由得想象了下她要是这么对国师的话——,可刚想到一半,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慧珍正在扫地,见爱卿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国师的怀里,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吓得冲了上去,刚要说话,却见爱卿十分舒服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呆呆的问:“珍姨,你怎么了?”
慧珍无奈的盯了她一眼,国师眼中闪过笑意,抱着她往厢房里走去。
国师将她放到床上就转身离开了,慧珍帮她把身上的丝绢扯下来,惊讶道:“姑娘,你这是成大姑娘了!”
爱卿见她激动的样子笑笑:“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我一直都很大,比你都大。”
慧珍将丝绢递给她看,说:“姑娘,你瞧。”
爱卿看着红色的印记,心像同时浸在了蜜水里,苦水里,蜡水里,辣椒水里... ...因为心情太过复杂,她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慧珍兴奋的跑出去为她煮红糖水喝时,爱卿呆呆的看着虚空,前世和今生的回忆逐渐编织成网,牢牢网住了她那颗本来就胆颤的心,一滴泪偷偷流了出来,滚落到绣着牡丹花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