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政治丑恶
远东防务公司与南清帝国的交易进行的非常顺利，其实陈烬运至南清帝国的大批日式军械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被南清帝国军方所接管了，甚至几个南清帝国的首都防卫旅在进入望京市区戒严之后就已经开始换装了这批日式军械了。
陈烬与南清帝国官方签署的文件仅仅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用以掩盖这次军售交易所造成的不良影响，陈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牺牲品，被那些既得利益者推上前台成为了代罪之人，虽然陈烬的确就是主使者和操作者，但陈烬却连这次交易利润的半毛钱都没拿到手。
整个交易囊括了陈烬所提供军械种类表格上的所有货物，交易金额也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七百四十万华元，近乎数十倍的利润几乎令人感到疯狂，这笔交易掏空了南清帝国财库中最后一毛钱的花园外汇储备，并且还让南清帝国欠下了两百余万华元的贷款，抵押物则是南清帝国北部文莱省的油田。
这笔巨款最终下落却是不知所踪，虽然这些钱名义上是陈烬的财产，但陈烬从头至尾都没看见过一张钞票，反而被软禁在了紫禁城之内，陈烬被摄政王殿下“邀请”入住在了紫禁城的一处偏殿之内，陈烬可以享受最高级别外宾的礼遇，能够获得整个南清帝国最奢华的生活但唯独却失去了自由。
正午时分，陈烬端着一杯热茶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热带地区的湿气很重，老是窝着很容易发霉的，陈烬端着茶杯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的阳光浴，陈烬的手边放着一份刊登了此次军售事件成功消息的报纸，是吴启坤特地嘱咐宫廷卫兵送给陈烬的。
“陈先生还真是悠闲呐，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晒太阳。”一名穿着国防军军官服的少校军官不告而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房间内。
少校一身军官夏季常服穿在身上整洁笔挺，看上去很有精神，身材也很高大，少校的鬓角已经是灰白的颜色了，脸庞上也遍布着沧桑的皱纹，看上去年纪比陈烬大了不少，但他一双眼神却十分锐利，目光犀利的打量着背对着他的陈烬。
“嗯，军官先生，进门不打招呼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陈烬背对着军官，斜斜的看了一眼，就转身继续品茶去了。
“你也是军队里面出来的，还装什么大头蒜，你以为第七集团军我没待过吗？”少校军官大大咧咧的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一屁股坐在了陈烬的对面，捋了捋自己斑白的头发，将帽子放在膝盖上：“我看过了你的档案，你有一个很传奇的过去，一九三七年参军服役，曾经参加过中日战争爆发之后，国军的历次会战，并且在那些血肉磨坊中活着走出来了，徐州战役负重伤之后加入了国防军，其后又跟随第七集团军赴日参战，屡立战功，但祸也惹了不少。”
“嗯哼，正如你所说，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陈烬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在意少校先生所说的话，很专心的又喝了一口茶。
“好吧，看来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了，那我也就不和你说那些没用的话了。”少校脸上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深情，说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共和国驻南清帝国大使馆武官，王耀武少校，曾经也在第七集团军服役，不过那还是一九一六年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还在欧洲，我也只是一个中尉而已。”
“看在这层袍泽关系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接下来将会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因为你的答案并不是我们所必需的，如果得不到你的正确答案，我们最多也就是麻烦一下而已，但对你来说却是很严重的事情。”
“好了，问吧。”陈烬挥了挥手打断了王耀武少校的话，微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赶紧问完，别耽误晒太阳了，要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可并不多了。”
“呃，算是吧，可能还是会有机会的。”被打断发言的少校并不恼怒，反而微微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你的事情也很冤枉，但我很抱歉，这是命令，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好想并没有责怪过任何人，可你为什么要道歉呢？”陈烬转过头，一脸悠闲的看着王耀武少校。
“好吧，和你聊天时间很累的事情，那就别让我们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吧！”王耀武少校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台小型录音机，很小巧精致，掏出来之后，王耀武少校光明正大的摆在了茶几上，毫不忌讳陈烬看到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你可放在口袋里面，我不介意你重新收回去，就当我没看见。”陈烬眼角微微有些抽搐，他从未见过如此直来直去的问话方式，有必要把一切都放到桌面上来说吗？
“算了，我很讨厌这种龌龊的手段，我是一个军人，不是间谍。”王耀武少校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愤愤不平的说道：“那些政客们很不放心你，因为你那天的表现太沉稳了，所以他们需要一些额外的证据，最好是能够得到你亲口承认的。”
“你刚说的这些被录进去，没问题吗？”陈烬听完了王耀武的话之后反而关心起了这位直肠子的少校了。
“没什么关系，那些只知道背地里玩小动作的懦夫是不敢挑战一位现役少校的！”王耀武少校故意将嘴巴凑近了录音机使劲的说道。
“好吧，你还是先问话吧，要不然过会就是下午了，下午的阳光可是很晒人的。”陈烬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出售军火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授意的？”王耀武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们希望我怎么回答？”陈烬反问道。
“他们似乎希望你能够一个人担下来，这样影响会小一点，他们也方便掩盖。”王耀武少校如实说道。
“嗯，这一切的确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从收购再到运输以及出售，这些军火都是我一人经手，再无其他人知情或者参与。”陈烬非常干脆的说道。
“那么.........”王耀武少校说着就从自己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照本宣科的问道：“那么你是否认为这是其他人在从中作梗，故意陷害你呢？”
“没有，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陈烬转过头看着窗外，眼神宁静，面色平和，完全就是在说出了一句真心话。
王耀武少校放下了纸条，很认真的看着陈烬，问道：“你知道这句话被录下来之后，你会有怎样的后果吗？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吗？”
王耀武少校看着陈烬如此爽快的回答着问题，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很难受，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看着陈烬平静的脸色，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条战壕，仿佛又看见了那些满脸平静，而后冲出战壕的勇士。
“我知道，但我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爽快一点呢？”陈烬一脸漫不经心，双头枕在了脑后很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继续问吧，让我听听，他们还有什么问题？”
随后陈烬回答了很多关于此次军售交易非常敏感的问题，但答案都是大同小异，全都是陈烬一人所为，从头至尾没有牵扯出任何人，甚至连那些武器都被说成了是坑蒙拐骗而来的。
问到最后，王耀武少校终于坚持不住了，长叹一口气：“你后悔吗？”
“我从不后悔，只是会感到有些愧疚，毕竟这是一些制造杀戮的工具，哪怕它们还没有开火，但为此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了。”陈烬颇为遗憾的说道。
陈烬俯身靠近了茶几，伸出手关上了录音机的开关，而后淡淡的问道：“少校先生，能告诉我一些内幕吗？至少也让我死个明白。”
“这次军售是由北京外交部一位离任的外交官负责打点的，听说事情原本很顺利，但你的那些助手却很不安分的泄漏了交易的具体数据，以至于很多原本并不关注此事的大人物们纷纷将目光转到了这里。”
王耀武少校掏出了烟，自己点了一支，递给陈烬一支，点上烟之后深深吸了一口：“甚至当我知道这笔交易的利润总额之后，我都感觉有些惊人了，那些大人物就更加如此了，只要有利益，他们就绝不会放过，更何况这是一笔唾手可得的钱呢？”
“我们军方也得知了这批被我们当作废铁卖出去的日式军械竟然如此赚钱，于是双方都开始插手此事，军方反对把你当作替罪羊，但那些大人物们坚持要这样做，否则吃相就太难看了，你也知道那些人，太在乎自己的脸面了，哪怕是吃屎也得找一个碟子装起来，围上餐巾用勺子舀着吃。”
“那些大人物里面有很多有权势的人，军方并不想轻易得罪他们，所以就妥协了，而后就是开始分配利益了，军方负责继续出货，我们手里头有的是装备，而他们则负责外交，堂而皇之，以正义与和平的名义，售出这些武器。”
“事情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毕竟我也只是一个驻外武官而已，只知道这么多了。”
“多谢了。”陈烬深深的点了点头，重新躺回了椅背，悠闲的喝了一口茶。
“还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吗？”王耀武少校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我会尽力的。”
“没有了，我已经很满意了。”陈烬说道。
“对了，还有一艘货轮在哪？离开旅顺港的时候是有两艘满载军火的货轮的。”王耀武问道。
“我让他们去霍洛岛了，他们应该停泊在霍洛岛的港口内，要知道那里也是有军火需求了，但现在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去了，那就留给你们吧。”陈烬满不在乎的说道。、
听完了陈烬的回答之后，王耀武少校深深的凝视了陈烬一眼，而后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帽子起身准备离开了，走到了门口的时候，王耀武少校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说道：“后天会有一架来自国内的飞机降落在望京机场，如果上面下来的人不是官方人员，你就好自为之吧，我会安排那天岗哨睁一只闭一只眼的。”
非官方人员来处理此事的唯一结局就是，远东防务公司负责人畏罪自杀或者死于意外，他们通常都喜欢用这种干脆利落后遗症少的手段处理事情，毕竟只有死掉的人才是麻烦最少的人。
陈烬没有任何回答或者反应，仍旧是安静的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