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惊无险

“对不起，压到你了吧！”爱卿慌张的爬了起来，见小茶被她压的直哼哼，急忙去扶她。

“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茶迷糊的站了起来。“我没事。”

“你说你好好的站我后面干嘛，要是我再重点非把你压坏不可。”

小茶眼光一闪，憨笑道：“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我忍不住想上前仔细瞧瞧。你方才在看什么呢？”

爱卿笑着打哈哈。“没看什么，下面官员都长的太丑，没一个俊俏的。”

台前，报戏名的侍从捧着戏牌唱道：“舞台剧——《曾有缘》”

官员们听到陌生的曲目和取名，纷纷好奇的向台上望去，玉云池边一时鸦雀无声。

“嘟，嘟，嘟”有节奏的木鱼声响起。本来昏暗朦胧的玉云池面忽然明亮起来，水中亮光点点，如有星辰落入水中。突然，明亮的笛声划破夜空，似有人在远山高声召唤，余音未落。有琴声几声附和，似山下美人闻声回首却笑而不语。

两朵木舟迎面缓缓驶来，有一男一女分别站在舟上彼此遥望，歌声悠扬。爱卿与一众琴师在暗处演奏，配合默契。

古人常叹“有缘无份”。若有缘，天南地北亦可想见，若无缘，纵使再相爱也会天各一方。可这世间还有一种缘分叫曾有缘，是往来人群中的蓦然回首；是在青州湖畔同上了一条船；是在突降大雨时躲在了一处屋檐下。

这样的缘分像篝火里劈啪作响的火苗，像蜻蜓点水，总能激起人们心中涟漪，却还不如焰火长久，很快便会消失不见。

泛舟湖上的二人偶然相遇，心中荡起情愫，可彼此都没能踏出那一步，最终掠舟而过。数年后，当两人再次遇见，只微微一笑便擦肩而过，彼此心中只留下一段曾有缘相遇的记忆和感伤罢了。

笛琴相合，浪漫又感伤的曲子随着微波荡漾。

远处的官员们，有的张着大嘴忘记合上，有的手举酒杯停在半空，有人随着曲子轻轻摇摆，有人闭目微笑，像是回想着美好的记忆。

曲子结束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歌者琴师们皆走到台前，站成一排向懿王行礼。

懿王一边赞好，视线一边打量着台上的人。“曲子是谁编的？”

爱卿上前一步跪下回话：“回王爷。是奴婢编的。”

懿王看了国师一眼，接着问：“嗯，编的不错。刚才那些木舟，河灯，男女对唱什么的，都是谁的主意？”

爱卿有些心慌的低下头：“回王爷，是奴婢。”

懿王挑眉：“哦？这些全是你编排的？”

“是。”

在场的人都震惊的看向爱卿，有声音赞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众人低声谈论着。懿王对身边的王妃笑道：“好厉害的丫头，还是爱妃有眼光。”

王妃一脸幸福洋溢的笑：“若早知道她能让王爷如此开心，臣妾就不将她送出去了。”

懿王向爱卿招手：“近前来说话。”

王妃见爱卿埋头跪着的样子笑道：“不要怕，抬头让王爷瞧瞧。”

爱卿慢慢抬起头，见懿王，王妃笑的一脸温和，联想起接风宴那天懿王要将自己仗杀时，那张狰狞暴怒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时有温暖的视线飘过来，爱卿知道，是张珩正在注视着她，为她加油。王妃的弟弟林轩今日也在场，他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正伸表情木讷，眼光闪烁忍不住笑道：“不知李大人觉得这首《曾有缘》怎么样？”

李正伸脸一沉，道：“不错。”

林轩道：“也不知道她若到了您的府上能写出什么曲子来。”

李正伸冷笑不语。

葛生想了想插嘴道：“听说这孩子如今被关在别院的宝燕居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教导。如此都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来，若是到了您府上，诶呦，还不得飞上天去。”

李正伸闻言得意的扬起嘴角。

周围知道内情的官员都小声议论起来，去年国师将这个小神童强掳了去，如今瞧瞧的确是屈才了。

国师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的饮酒吃菜，爱卿低垂着眸子心中惧怕，她总觉得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用意。

懿王对国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须再提。”

林轩笑道：“白衣，前几日陛下还把那个叫柳莹莹的西域美人赏赐给你，你一个人消受得起吗？不如将爱卿姑娘送给李大人，圆了他的爱才之心，将来在朝上见面也好说话不是。”

官员们纷纷附和。

是了！懿王定是对她口中所说的秘密耿耿于怀，想借着他们逼国师放弃自己！不要，不要放开我！我不管你有几个柳莹莹，王莹莹，你都不能放手，不能把我送给他们！

张珩皱眉焦急的看着跪在中央的爱卿，又见国师久久不语，心中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这时，国师终于说话了：“林轩，我的国师府离你府上甚远，皇上私下赠我美人的事儿你是如何知晓的？”

林轩一时怔住。

国师接着说：“哦，我忘记了，你的将军府离皇宫很近。”

官员们都噤声看向林轩，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可是大罪，在国师身边安插眼线的罪也不小啊！

林轩气道：“你什么意思！”

懿王笑道：“林轩，你叫嚷什么，知道皇帝赐他美人的又不只你一个。何况若是比消息的灵通，你可比不过他，皇上的圣旨都还没到西北大营，他就知道圣旨里写着什么了。”

懿王说完众人又齐齐看向国师，国师举杯敬懿王：“这不算什么，比起王爷当年处死太子的速度还是差点。”

“你说什么！”懿王脸一沉，周围官员倒吸一口凉气。前朝太子案可是懿王的大忌讳，国师这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自寻死路啊！

国师好整以暇：“哦？其中的过程在场的人都知晓，还用在下细细道来吗？”

王妃轻轻按住懿王的手说：“王爷，都是过去的事了。今日中秋佳节，莫要提那些旧事，煞了风景。”

国师看向李正伸道：“李大人若是对爱卿的事儿耿耿于怀，不如这样。你再问她一次，是否愿意到你府上去。”

李正伸一听急忙起身快步走到爱卿身前问道：“好孩子，是否愿意到本官的府上......”

“不愿意！”李正伸话还没说完。爱卿便大声回应，然后小跑到国师身边坐好，手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周围官员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李正伸尴尬的回到位子上。懿王摇摇头说：“既然她已心有所属，此事就到此为止，来，接着喝酒！”

没事了？爱卿扫视周围的人，心中后怕。

“放手。”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爱卿这才察觉自己仍抓着国师的袖子不放，急忙松开手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半个时辰后，台下官员们都喝的歪歪扭扭，倒了七七八八。爱卿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肚子里装点心，此时再也吃不下去了。

台上传来清脆的腰鼓声，听前奏应该是《铮铮歌》。《铮铮歌》是一种腰鼓舞，大东国的腰鼓扁扁的，小小的，发出的响声小而清脆，无法当做单独的乐器使用，舞姬们戴着它一是为了体现战场上战鼓雷雷的场景，二是为了好看。

台上少女们身穿绿色骑装，身材妖娆，随着节奏一下一下敲击着腰鼓。爱卿看着看着想起了叶子，叶子也是十分擅长跳这种富有节奏的舞蹈。明媚的阳光下，她欢笑着踏着舞步，在园子里转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爱卿抬头，见墨黑的夜空下，一轮白月照耀，叶子，夜已深了，早点休息。

台上的鼓声突然急促起来，少女们敲着腰鼓慢慢围成一圈，彼此相连，匍匐在前，像合拢的叶子，然后缓缓打开，如含苞绽放。

“咚，咚咚，咚，咚咚。呜——”

号角声响起。红色的花朵从绿叶中升起。身穿火红舞裙的少女快速旋转着，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随后，她柔软的身体逐渐伸展开，如弓一般弯成一个很美的弧度。

台下宾客纷纷叫好。爱卿也很想叫好，可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哭出来，所以只能一边拍巴掌一边在心中喊：“叶子，你跳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