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身世

那年她十八不到，他也不过十六。

两人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他阳光帅气，高冷着带着几分儒雅，沉着冷静中带着几分睿智。不仅学业优异，而且家境富裕。所以，身边总是有不少女同学围绕着。也总有这样那样的小礼物被悄悄地塞在他的课桌底下，又或者是书包里。

情书自是不用书，每天都能收到那么几摞。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些都不是他所要的。所以，这样那样的小礼物，他要么分给了好兄弟，要么直接让人还了回去。

至于那些情书，即便是不要，也不能随意丢弃，这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所以，他收到的每封情书，他都会夹着他的回信还回去。

这样，既不伤人自尊，也免于见面时会尴尬。

而她，比他高一届，也算是当时班花级的人物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彼此心仪。迫于他在学校的威名，所以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对于他，她是有所担心的，毕竟他那么优秀，毕竟学校里比她优秀比她漂亮的也挺多。

难免在别的女同学的温柔攻势下，他会沦陷，会变心。

所以，她每天放学都会在教室门口等着他，做功课时，也总会趁他不注意，悄悄的检查一下他的书包。什么都没有发现后，她才会心满意足地静下心来写作业。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一起学习，一起玩儿乐。

直到毕业那年的暑假，她在他的课本里发现了一封拆过的情书，里面情意绵绵的话像锥子一样锥着她的心。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保存这封情书，若非是因为他心里也有这个情书的主人，他是不会这么用心地夹在书里保存起来的。因为太爱，所以容不下半点杂志。其实，如果当时她可以看开点儿，也许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

但是，就连他无意中多看别的女同学一眼，她都会吃醋好几天，又怎么能容忍他收藏别的女同学的情书呢？

所以，那天晚上，她就约了暗恋他的男同学出去到酒吧喝酒。

洒，这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喝得大醉，那个男同学也喝得大醉，然后，两人就那么情不自禁地发生了关系。

现在想想，若不是当时她把那个男生当成了他，或许，她也不会把自己失身于他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他。

当时她心里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打算一直瞒着他算了。他是那个那么完美的人，而他所追求的事物，也近乎完美。如果他知道她失身了，想来，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的。

就这样，那天晚上的事，她谁也没有说。而那个男同学也答应她，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心想着，如果那个男生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种事，就算是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但是，能瞒到他，就已经足够了。

日子，平淡而温馨。他依然待她如初般体贴，虽然她长了他几岁，可是他的为人处事，却远超出了她。

她不会的功课，他全都会。

高一时，他就学完了高中三年年的课程。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天才，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就是上天的宠儿。

想来，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与污点，就是她了吧。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没想到，几个月后，她人不见胖，肚子却渐渐地大了起来。她平时的状态，再加上如今大起来的肚子，瞬间让母亲发觉事有不妙。带她到医院一检查，母女俩都吓瘫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她居然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长胖了。

而母亲忙于生意，忙于生计，对她太疏忽了，竟然也没有发觉女儿的异常。

现在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做掉是一条人命，不做可是她还这么小，左思右量，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

然后，她休学了了一年，生完了了孩子，又继回自己的学业，直到完成学业。

可是他，却再不像从前对她那么好，甚至连话不想跟她说。

他甚至提出分手，她不能忍受，以死相逼。他只好收回分手的话。

她生孩子的事，他们家只有他知道，他一直替她瞒着这些荒唐的事。

而她的家人也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很快，两人到了适婚的年纪，双方家长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两人商量婚事。

可是在他的心里，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而他对她亦不再是最初的感觉。他对她除了往日的那点儿情份，再别无其他。他不爱她了，他不能接受没有爱的婚姻，即便他知道她是爱他的。所以，他强烈的拒绝着这桩婚姻。

双方的家长都指责他，不负责任，甚至说他始乱终弃。

只有她明白，这一切皆是因为她。

最后迫于她的以死相逼与又方家长的威力，他只好勉强跟她结了婚。

而那个孩子，也对外宣称是她哥哥的孩子......

听了方素的讲述，秦沐简直不敢相信，原来，他只是个可怜的私生子而已。

只是寄养在沈家大宅里，他从未想过，这么多年来，他居然是被他三翻两次想要他命的沈逸南养活大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着养尊处优，阔少爷的日子，全都是沈逸南给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恨他，恨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只要有他在，他永远是被遗忘的那一个。他恨他，恨他让他像个笑话的一样的活着，“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秦沐难以接受事实与真相，此时此刻，他死的心都有了。

方素知道，他现在一定恨死了她。

她也恨自己。可是错误已经发生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到头来，伤他最深的却是她。

“小沐，不要这样，不要，”她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会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这件事，必须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地消化，慢慢地接受......

看着他有些微凉的面孔，看着他苍凉的眸子，尽管一切的一切被他说得风轻云淡，但是苏锦颜知道，这件事，就像是他心里的一个疮疤。一旦撕揭而起，仍然流血，仍会很痛很痛。也或许，这些年来，他心底的这块疮疤从来就没有好过。

时不时地让他痛得寝眠不休。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活得好累，好可怜。

他一直包容着别人，一直爱着别人，却不曾想，他也是个需要温暖与爱的人。

“大叔，”她微微有些心疼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脸上，“不要太苦自己了，好吗？”

他微微抬手，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脸轻轻地摩挲在她的手心里，啪！一滴暖暖的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从前的我，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与理解，可是现在，我是那么强烈地想要被一个人理解，被一个人懂。锦颜，在这个世个，我不需要被任何人理解与懂，但是，我却需要你的理解与懂。”

啪！又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大叔，我懂，我一直懂你。只是，我却没有你那样的胸襟。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永远不会知道，你过得那么不如意。”

此时此刻，对于方素的可怜，她再无半点同情，甚至有些埋怨，她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放手，给她，也给沈逸南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若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或许，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但是，偏偏造化弄人。

如今，她嫁了，才知道他们的婚姻不是因她而起。如今她嫁了，才知道他们的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

即便她再替他感到唏嘘，即便她再替他感到不值，如今，也于事无补了。

他是沈逸南，无论名义还是法律上，他的太太是方素。

而她，即便这场婚礼再是个闹剧，即便只举行了一半儿，她是秦沐的妻子已经成为事实。

老天注定了他们两个情深缘浅，注定他们不能在一起。除非方素肯放手，秦沐肯跟她离婚。

可是，在她看来，这似乎是比登天才难，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

“大叔，”两人相依相偎了好一会儿后，苏锦颜突然站起来，依依不舍道，“请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她哽咽道，“无论如何，我就这么从婚礼上跑了出来，都是不对的。就算前面是腥风血雨，我也要去面对，让所有人，所有的事都有个交待。”说罢，她便托着长长的纱裙走出了咖啡馆，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往沈宅而去。

当苏锦颜推开沈宅的大门时，她再次看到了揪心的一幕。

秦沐痛苦地抽搐扭曲在地上，疯狂地撞着桌子，椅子，凭谁也拉不住他。

尽管他已经被自己弄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他依然不知停下。

方素，方行，陈雅也被他弄伤，看着这样的他，哭成了一团。

“秦沐！”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自己折磨而死的。

想来，此时此刻，他身上再痛也不及心里的痛万分之一吧。

苏锦颜来不及多想，奔过去，不顾他的乱抓乱挠，紧紧地抱住了他，

“秦沐，不要这样，不要，一会儿医生就来了，你就不会那么痛了，秦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