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四层监狱

“你们来晚了。”周佑明看着他们，溶液已经注射到孩子们的血管之中。在静脉中起伏翻涌。

“你还不认识现在的我吧，周佑明。”周擎苍轻巧躲过了拦在他身前的黑衣人，每一招都不伤及要害，但绝不留有余地。他用相同的气势和周佑明对视着，面前的男人，从小的时候分离便是陌生的，他的一举一动只会给周擎苍两个兄弟带来无尽的痛苦与悲伤。

所以，他对于“父亲”这个词汇的含义，近乎是陌生的。

他们更像是上下级，抛弃者与承受者，对手或是敌人。

如今他们二人，对立在这个地方，之间似乎有着难以逾越的距离，他们之间隔着的，岂止是陌生这么简单的事情。

“停下来，如果你现在停下的话，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又是谁？凭什么来命令我？”周佑明狠狠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我在意过谁，在意过什么？”

“你的儿子呢？”

“儿子，那不是我儿子，在我眼里，所有的孩子都一样。都是进入那个世界的工具罢了……”

周磬声趁所有人不注意走到了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刀，狠狠地插入了周佑明的肩膀处。周佑明不愧是一个硬汉，CE 组织的首领，身体突然的剧痛只让他有微微的表情变化。迅速回身，抓住了周磬声的手腕，将他摔翻在地，其余的黑衣人迅速一哄而上，死死地把周磬声压在地上，他动弹不得。手术刀被夺走，周佑明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脸上的皮肉。

“你胆子很大啊。”

周磬声一口口水吐到了他的脸上。

周佑明手起刀落，鲜血从周磬声的右脸颊缓缓淌下，但周磬声神色未改，忿忿然地盯着周佑明看，似乎要看到他的内心里去一样。

“你……”这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熟悉，周佑明向后退了半步，“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周佑明，你问我是谁？”

他笑着笑着，泪接着涌了出来。

“你……你们……”周佑明环视了他们一圈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他冷冷地下令。

黑衣人们已经向孩子们的体内注射完毕溶液，迅速组成了一个战队，把枪和武器端在身前，冲向他们。但显然，他们低估了他们的战斗能力，杨亮早已适应了大规模的打斗模式，他左手右脚并上，一下子能打翻一群黑衣人。夜央和方可儿也不是吃素的，从黑衣人的手中抢过了枪支弹药和若干的匕首，对他们予以制裁。小路则充当使绊儿的角色，利用小小身体的灵活性穿梭在人群的低处，狠狠地踩住某个人的脚。

正当他们打到正嗨之时，周擎苍退到外面。

“不对啊，”周擎苍喃喃自语，“他们的战斗力不应该是这么弱的……”

像是一个一触即发的炸药，没有触到引爆的机关，还在作无谓的斗争。

不出周擎苍的所料，黑衣人们虽然战斗力弱，但他们无论经过任何的创伤，再经过一段儿时间之后，会立刻愈合。他们像一堆前赴后继，死而后已的拼命战士，不知疲惫——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再强壮的人也有会疲惫的时候，扛不住超长时间的战斗模式。

杨亮也意识到了不妙，他们从压倒性的优势到和黑衣人们平手，现在再变成有一点招架不住他们的持久不断的攻击，他们退到一边气喘吁吁。

要撑不住了……杨亮把处于危险之中的夜央拉了出来，他也累的失去了战斗的能力。黑衣人又发起了一轮攻击，周擎苍挡灾他们的身前，但他也已经伤痕累累。

——“爸爸！”

一直因为害怕躲在暗处的小“周擎苍”跳了出来，休息室因为他的喊声一瞬间寂静无声。

孩子们都跳了出来，小小的方可儿的目光中依然有长大成人之后的干脆与决绝。时钟的钟摆摆动到了“12”的位置，清脆的一声提示音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受到了震荡，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人怀疑，周擎苍和那个小小的孩子确实是一个人，因为他们此时的神态、动作分毫不差，只不过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之后，骨骼伸长，肌体厚实，眼睛周围出现了浅浅的皱纹，但这不影响一个人的精神本质。可以这么说，人是不能被外物改变的，一旦形成的性格是被打入骨髓中的，除非要将思想剔除，把记忆清空，这就相当于重塑一个人的人格一样。否组，人是无法被改变的。

这就像是一块儿坚硬的磐石，不管在上面怎样雕刻捕捉，精炼修化，石头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你到这里做什么，出去。”周佑明像见了一只奇怪的不属于这里的物种，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不出去！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你要干什么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那……这样就不好办了，”周佑明状若冥思苦想的样子，黑衣人将被绑住的小小的夜央带到他跟前，他用抓小鸡的姿态，将她狠狠地抛在空中，又接在手里。小夜央已经被注射了溶液，面部神经不自觉地抽搐着，像一个残损的布娃娃，了无生气。

小周擎苍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却被层层的阻碍拦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要救她！”

“凭你的一己之力，永远都救不了她。”

“那我们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小周擎苍挥舞着拳头，眼底充斥着愤怒。

“这个你需要自己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可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是外来者，但这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是虚幻的。你懂了吗？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就像我们打黑衣人，他们的伤口还是会愈合！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它是你的，也是你们的。只有你，可以改变这里的规则，让后面的事情变得不一样。”周擎苍认真地对他说，即使他听不懂，他也必须逐字逐句，说给他听——也就是曾经的自己听。

小周擎苍的紧蹙着冷冷的眉目，他的心里有千言万语，可不知该说什么。

他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