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开两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清早，甜心妈赶了个大早起来，做了早饭，先是喂甜心爸范红兵喝了牛奶，吃了点面包。然后看着小儿子吃完饭，才收拾了一下屋子，紧赶着打算去城东村信用合作社了。她昨天说了要给甜心汇500块钱，就一定要尽快给甜心汇过去。万一要是甜心早上就着急去买手机，却发现没有钱，那多尴尬。说是今天汇过去，今天早上就赶紧给去，一刻也不想耽搁。范红兵会看到甜心妈出门，问道：“是去给甜心汇钱吗？”

“对，昨儿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就去信用社把钱给闺女汇过去。”甜心妈说道。

范红兵说道：“吃了那个营养品之后，我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能吃下饭了。这个月就不用买奶了，多给闺女汇一百吧。”

“这样行吗？”甜心妈有点怀疑地问道。

“我身体变好你又不是没看见。少喝一箱奶能死了不成？你就照我说的做吧。”范红兵说道。

甜心妈嘴里嘀咕道：“万一真少喝一箱奶死了呢？这个月干脆不还李婶那1000块钱了，把1500都给甜心汇过去，留下一百块钱买奶。”甜心妈工资是一个月1500，但是她每个月都全勤不请假，每个月有100块钱的全勤奖。实际上一个月能领1600块钱。

范红兵听到媳妇说自己少喝一箱奶就可能死，刚想反驳，却突然想到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于是默不作声没有反驳。听到甜心妈后来说先不还李婶的钱，他觉得这么做也合适，于是就点点头同意了甜心妈的想法。

甜心妈于是回到家里，从柜子里拿出钱包，慢慢拿出1500块钱，留下一张100给甜心爸卖奶，转身出门，高高兴兴地去信用社汇钱了。

刘燕飞这边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心里也惦记着给儿子汇钱的事情。但是五点多醒来之后却一直不想起床。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想着自己在太原打拼的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多少血泪，儿子却一点都不理解，还以为自己朝三暮四，在外面勾引男人。

刘燕飞心中愤愤地想着：天地良心，自己清清白白，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但是谁信呢？凭什么文瀛公园修缮这么大的工程就落到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包工头身上，凭什么兰花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在太原的所有楼盘都让自己承办了？自己从不偷工减料，成本低，质量好，速度快，这些理由说出去有人信吗？人们更乐意相信一个女人的成功是因为各种潜规则而不是自己的实力。哈哈哈哈，刘燕飞想笑，但不知道笑什么。她心里委屈：那个死板的男人冤枉自己给他带绿帽子也就算了，连自己儿子也委屈自己。自己夫离子散，这么多年的拼搏还有没有意义呢？

到了八点多，刘燕飞懒散地起床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坐在三十多平米的客厅里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立交桥，才拎起包慢慢出了门。到地下停车场刘燕飞看了看迷你和Q5，最后开出了一辆甲壳虫。

慢慢走在立交桥上，她想着刚刚自己还在床上看着立交桥上的风景，转眼之间自己就已经成了桥上的风景，有种错落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刘燕飞前面是一辆车，反光镜中后面也是一辆车，玻璃窗外左右各是一辆车。她突然觉得压抑，觉得胸口闷，她要尽快冲出这车的包围。突然前面红灯，前面的车停了下来，刘燕飞受不了这种停下来在压抑中不能动弹的感觉，她脚踩着刹车，却不住地按喇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小甲壳虫上的喇叭不断地响着。

周围的车主不乐意了。

前面的别克车的车主摇下玻璃，探出脑袋往后面骂道：“你没长眼睛啊！红灯看不见啊！一直按，按个屁呀！”

旁边的车主副驾驶的车床也打开了，一个秀气地女生说道：“姐，就一分钟，稍微等一等吧。”

刘燕飞却完全没听见这些声音，她“叭叭叭”地一直按着喇叭，按了一分钟。红灯停了之后周围的车都赶紧开走了，不知道是为了赶路还是为了远离这辆有脾气的甲壳虫。

但是刘燕飞看着周围一下空旷起来的视野，却愣住了。她不再按喇叭了，而且甲壳虫熄火了。她就愣愣地看着前面，看着前面笔直的柏油路，看着柏油路上的白线，看着柏油路上凸起的小小的石头。

后面的车不乐意了，开始“叭叭叭”按喇叭。

刘燕飞等了两个红灯，后面的车主终于耐不住了，下车来敲了敲刘燕飞的车窗。本来打算骂刘燕飞一顿的胖司机看到车窗摇下来之后露出的空洞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庞，心头一软，知道这女司机是个有故事的人，脏话压到了肚子了，说到：“姐，是不是发动不着了？要不我给你看看车？你这么停在这里不是事儿啊，后面一大群车等着上班呢。”

刘燕飞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愣神了。我立马就走，麻烦您了。”那胖司机笑了笑：“别太伤心，谁没有遇着不如意的时候，想开点。”说完慢慢走了回去。

刘燕飞发动着车，往银行方向走去。

甜心妈已经来到了信用社。城东村不是乡下，是紧挨着白羊镇里的一个村子。白羊镇经济还算是不错的。就镇级行政区的经济贡献而言，在整个山西，白羊镇能排进前100。所以城东村因为挨着城镇的原因，村里人都不怎么种地，而是都做着生意，实际上他们也没有什么地可以种。村信用社因为没有发放什么种地的补贴，也不是周围唯一能汇钱的地方，所以此时此刻没人排队，甜心妈直接一屁股做到了窗口前的椅子上。

其实紧挨着农村合作社就有一家中国银行。但是甜心妈来用信用社来习惯了，小小的信用社给她一种安全感。

“我汇点钱。”甜心妈说到。

“账户多少？”银行职员问道。甜心妈说了账号，把1500递进窗口，静静看着银行的女职员办手续。

“是给儿子汇钱吗？”信用社汇钱手续比较多，女职员看着单子还没有打印出来，出声问道。

“给闺女，闺女念大学呢。”甜心妈说到。

“那怎么现在才汇，学校不都前几天开学吗？早些存她卡上不就得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害怕闺女带的钱不够？”女职员自作聪明的问道。

甜心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甜心走的时候带了她暑假自己赚的5000块钱，交了学费4500就剩下500了，还真不多。她就指望着甜心申请的助学贷款早点放下来，不然甜心可就没钱花了。

“哎，一看你就是好家长。儿子穷养，闺女富养。我闺女也上大学了，我也是天天担心她钱不够花，一会儿我也给她再汇2000。闺女脸皮薄，没钱了也不好意思要。咱当家长的就得主动点。是不是，姐？单子出来了，你签个字就好了。”女职员递出一张单子。

甜心妈听到“女儿得富养”这句话，心里又有了波澜，觉得对不住甜心，匆匆签了字转身就走。

“哎，姐，这张底单你拿着。”女职员提醒道。甜心妈转身回来拿了单子，忧心忡忡地走出了信用社。

另一边刘燕飞已经到了建设银行。虽然八点，银行里面已经有人坐在椅子上排队了。刘燕飞看了一眼，也没有取票，直接去了ATM机那里。结果ATM机那边也排着队。

刘燕飞看到ATM机这边人少一点，就站在ATM，机这边排队。不一会儿刘燕飞身后也站上了人。

刘燕飞身后站着的是个中年妇女，但是明显保养得不如刘燕飞好，皮肤相对暗黄。

“妹子，来着这儿取钱呢？”刘燕飞身后的胖婶自来熟地问道。

刘燕飞摇了摇头：“汇钱。”

“哦。我也来汇钱，儿子去了学校发现舍友都是苹果手机，他也想买一个。我给他汇5000块钱去。”胖婶说到。

刘燕飞听到转回头来，说到：“我也是给儿子汇钱让他买个苹果手机。”

胖婶一听来了劲：“现在这孩子，就不知打心疼父母，看见什么好就想买什么。你说上大学之前刚刚买的手机，也一千多块钱呢。现在到了学校非要换，和家里闹得不行，天天打电话。这不得已我才过来给他汇钱。”

刘燕飞听到胖婶这么说，心里顿时有点轻松：“我那儿子的手机用了三年了，高一的时候就给他买了。现在听说苹果手机不错，我想给儿子换个手机，就想着给他汇过去5000，应该是够吧。”

“肯定够了，我这手机才500。5000块钱要是还买不来的手机那就不要了。还是妹子你会教育儿子啊。都说‘儿穷养，女富养’，可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谁舍得自己的儿子受苦啊。你儿子一个手机用三年，真是听话。我那儿子，光电脑三年就换了俩了。”胖婶带着气说到。

说话间就到了刘燕飞用提款机了。刘燕飞麻利地汇完钱，心情轻松了很多，和胖婶打了招呼，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