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坚强甜心
从茉莉火锅店走出来之后，甜心找了个报刊亭，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自己找到工作的喜讯。
“小姑娘，手机没电了啊？”报刊亭里的老奶奶问道。
范甜心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打电话多少钱啊？”
“市话五毛钱，长途一块。”老奶奶回答道。
范甜心递过去一块钱，在电话上拨通了妈妈的手机号，电话里嘟嘟响了两声之后甜心妈接起了电话。
“喂，谁呀？”
“妈，是我。”
“甜心？你到了学校了吗？”甜心妈妈问道。
“昨儿晚上就到了。爸爸还好吗？”甜心问道。
“就是那个样子了，最近吃了你叔叔推荐的产品，身体确实好了一点。可是你知道安利那些东西太贵了，就那么几瓶就两千多块钱呢。对了，你申请的助学贷款放下来没有？”甜心妈有点着急地问道。
“我还没去银行看，等一会儿回了学校我去取款机上查一查，要是有钱就是放下来了。”甜心回答道。
“应该放下来了吧，这都俩月了。对了，我前天刚刚发了工资，等下午给你汇过去五百。咱们村的孩子，念高中时大部分就都有手机了，你都念大学了还没有，这怎么行。你先买个便宜的凑活用着。”范甜心妈说道。
“不用了妈，我找了个兼职，一个月有一千多块钱呢，你不用给我汇钱了。等我发了工资，自己买一个就好了。”范甜心说到。
“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呢？我在陶瓷厂一个月才1500。甜心，你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甜心妈担心地问道。
甜心赶紧说到：“应该没有吧，老板人看上去挺好的。工资两天一结，应该不会出事。”
甜心妈本来也担心甜心白干活拿不到工资，听到两天一结工资也放下心来。心想就算是被骗也就是那两天的功夫，没什么大事。突然甜心妈想到女儿一个人在外面，流下了泪，说到：“甜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甜心听到妈妈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自己也感到有点难受，说到：“我会的，妈，你一个人在家照顾爸爸不容易，也要照顾好自己才好。等我毕业找了好工作，就把你们接到太原来。”
“哎，你爸爸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那一会儿。”甜心妈伤心地说到。
“妈，你说什么呢，爸爸肯定会好起来的。”范甜心哽咽着说到。
“希望他能好起来吧。你爸爸吆喝你说话，你俩说一会吧。”甜心妈说到。
甜心说到“嗯。”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甜心爸爸虚弱的声音：“甜心！”
“爸。”甜心不想让报刊亭的老奶奶看到自己流泪，赶紧擦了擦眼睛说道
“你到了太原了？”甜心爸爸的声音有点颤。
“嗯嗯，昨晚就到了太原了。”甜心又回答了一遍。
“甜心啊！可苦了你呀！”说着范甜心爸爸就在那边哭了起来。
“哪有，我可不苦。”
但是电话那头却没了爸爸的说话声，只是一阵接一阵的啜泣声传过来，偶尔还夹杂着一声极重的哽咽声。想来甜心爸爸也不想哭，在极力抑制。但是哭声可以抑制，泪水却不能抑制。就算泪水能够抑制，心中的委屈和伤心又怎么能够抑制？
甜心在电话这边，听到爸爸哭得那么伤心，自己的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擦眼泪，可是眼泪就是擦也擦不完。
“你别哭，你看弄得甜心也哭了。你不能好好说话就把电话给我。”电话那边传来甜心妈妈的声音，可是这声音明显也带着哭腔。甜心听到这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到：“爸，你别担心，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电话那头他爸爸的哭声渐渐减小，慢慢啜泣着说到：“甜心，你是好样的。爸爸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你狠了不起。上大学的学费是你自己赚的，暑假你白天在家给别人家孩子补课，晚上跟你妈妈去陶瓷厂上夜班。爸爸每次看到你吃着饭就不小心睡着，爸爸心疼啊！我怎么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干活了呢！”说到这里甜心爸爸有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次哭声特别响，显然是感情已经抑制不住了。
报刊亭很小，报刊亭的老奶奶距离电话不足一米。她虽然上了年纪，眼睛有点花，耳朵却一点都不聋。听到电话里甜心和她父母的对话，老人家悄悄背过身去，开始抹眼泪。
甜心听着爸爸这么说，突然想起自己去陶瓷厂上班，别人一次拿两摞砖，自己只能拿一摞，被队长训斥的场景，想起自己不小心在车床上睡着差点被机器压着脑袋的场景，想起有的同学家长不给她补课费，自己去要钱却被人家骂了一顿的场景。各种场景冒上头来，甜心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很苦。
人心都是肉做的，面对一些人生中的困难，坚强的人可能会咬着牙和命运抗争。但是泪水不是懦弱的表现，当一个人的情绪一直压抑，压抑到一个爆发点的时候，谁都控制不住。甜心哭了，甜心喉咙抖动着，像是有一口痰要吐吐不出来，实际上是她压着喉咙不想发出声来让路上的人看见。她憋着气，泪水不停地涌着，在脸上连城一道线。两道线在下巴连在一起，汇成大泪珠，“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地上。
情况是这样的：甜心爸爸在她高一的时候得了胃癌，还是晚期。所幸第一次手术很成功，肿瘤被切除。但是她快高考的时候，爸爸的的肿瘤复发了。一家人都把这事瞒着她让她好好准备高考，可家里就四个人，弟弟在上学，每次放假回家爸爸妈妈都不在，终于有一天弟弟把实话告诉了甜心。甜心知道的时候爸爸已经做完了手术，手术不是很成功，医生切开肚子之后又原样给缝上了。做完手术后医生都不知道甜心爸爸能活多长时间。两次手术几乎让原本还小康的家庭一下子就捉襟见肘。甜心知道了家里的状况，找了个兼职帮忙赚一点钱贴补家用。她每天网上复习到一两点，白天上完课还要立马赶到餐厅帮忙，那一段时间她整个人瘦了将近十斤！
甜心妈妈在那头受不住了，一把把电话拿了过来，说到：“你爸爸不会说话，你别担心，家里有我呢。你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她说完却不见甜心说话，只听到甜心在粗一声浅一声的喘气。甜心妈妈着急了，对旁边地甜心爸爸吼道：“你哭什么哭？看看你把甜心也给弄哭了！那么苦的时候甜心都没哭过，你一个电话就把甜心弄哭了，你什么意思你？”
甜心听到妈妈嚷爸爸，强行咽了一口气赶紧说到：“妈，哪有，我没哭。”
“嗯，甜心是好样的。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甜心妈妈说到。
“嗯，我知道。”甜心回答道。
“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明天我去给你汇钱去。”甜心妈妈说到。
“真不用了妈。”甜心说。
“听我的，你脾气就是倔。今天就说到这儿了，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甜心的眼圈已经是通红的了。甜心转身就要离开，老奶奶突然含住了她：“甜心！你是叫甜心是吧？”
甜心回头，发现老奶奶眼圈也是通红，想着她可能是听到了自己刚才打的电话，甜心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奶奶伸出手，把刚刚甜心给她的一块钱递了出来：“真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要你的钱，以后你打电话的话，就来我这里好了，我会不收你钱的。”
甜心看到满脸慈祥的老奶奶，甜心真诚地说：“谢谢。”
